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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闯祸精被押进云深门

小说: 蓝湛的枇杷糖   作者:兔子爱5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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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晨雾薄如蝉翼,紧紧贴着墨绿色的水面,泛着幽微的银光,仿佛天地间铺开了一幅半透明的绡纱。

空气里浮动着水汽的凉意,混着岸边芦苇的清香与远处飘来的淡淡檀香,沁入肺腑。

乌篷船破开这层薄纱,木桨划动时发出“吱呀——哗”的节奏声,水波在船头漾成细密的涟漪,又被绵绵细雨打碎,溅起的水珠落在船沿,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谁在轻轻拨动琴弦。

魏无羡就坐在这船头,一条腿悬在船外,光着脚丫漫不经心地晃着,脚掌偶尔掠过水面,触感冰凉滑腻,激起一串水花。

他脚心被细雨打湿,微微发麻,却仍笑着,嘴里叼着一颗金黄的枇杷,果肉多汁,咬下去时清甜的汁水在舌尖迸开,混着雨丝的清新,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江南小调,调子轻快,像檐下滴落的雨珠,一颗接一颗。

这份闲适与船尾的沉郁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还有脸吃?”魏长泽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震得船板都仿佛颤了一下。

他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攥着船桨,手背上青筋暴起,木桨被捏得咯吱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雨水顺着他的斗笠边缘滴落,砸在甲板上,像一串急促的鼓点。

魏无羡吐出果核,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落入水中,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这才懒洋洋地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爹,这枇杷是早上岸边那位大娘送的,不吃多浪费。再说了,生气伤身,您看您,脸都绿了。”

“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魏长泽猛地一顿船桨,船身剧烈摇晃,木头发出“嘎吱”一声呻吟,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魏无羡的衣摆,布料贴在皮肤上,凉得他缩了缩脚。

他怒视着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儿子,昨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为了帮发小江澄夺回一本被温家仗势抢走的家传剑谱,魏无羡竟胆大包天,带了几个少年深夜潜入守备森严的温家后院。

剑谱是拿回来了,可他顺手放跑了温家养来看门的三只大白鹅,那三只鹅扑腾着翅膀,嘎嘎乱叫,横冲首撞,闹得温家鸡飞狗跳,羽毛纷飞。

更绝的是,他还用捣来的靛蓝色染料,将温家那位宝贝少爷明天要穿去参加清谈盛会的昂贵礼服,染成了一片斑驳的“夜空”,深蓝底子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白痕,像极了夏夜的苍穹。

天一亮,温家的管事就找上了门,虽碍于魏家的面子没把话说得太难听,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谁都看得出来。

魏长泽赔尽了笑脸,送走了瘟神,回头就揪住了魏无羡的耳朵。

“你知不知道温家是什么人家?那是你我能轻易得罪的吗?为了江澄一本破剑谱,你差点把天捅个窟窿!”

“那不是破剑谱,是江叔叔留给江澄的遗物!”魏无羡收起了嬉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执拗,“温晁抢人东西,我拿回来,天经地义。至于那几只鹅和那件衣服,不过是给他个小小的教训。”

“教训?你这是在玩火!”魏长泽气得胸膛起伏,呼吸粗重,“我管不了你了!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去云深学舍待着!那里是江南最严的书院,戒律三千条,专治你这种无法无天的顽劣之徒!”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我己和山长说好,你若再闯祸,不必他们动手,我亲自来打断你的腿!”

魏无羡撇撇嘴,小声嘀咕:“那我爬着逃。”

嘴上虽硬,他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

云深学舍,他早有耳闻,那地方古板得像块化石,据说连在院里大声笑一下都会被记过,抄书罚跪是家常便饭。

一想到未来的日子要在那种地方度过,魏无羡啃枇杷的兴致都淡了三分,一丝真正的不安,如水底的暗流,悄然划过心底,冰凉而绵长。

乌篷船在青石板铺就的码头靠岸,船身轻轻一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云深学舍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仿佛一张巨口,静静等待着他。

门环上的铜兽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门楣上悬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习礼修文”,笔锋凌厉,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风过檐角,铜铃轻响,声音清冷,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青瓦檐下,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手持戒尺,早己等候多时。

他面容清瘦,嘴唇抿成一条首线,眼神如刀子般锐利,连呼吸都仿佛带着寒气。

此人正是云深学舍的教习先生,以严苛著称的苏涉。

魏无羡刚一只脚踏进门槛,苏涉冰冷的声音便响彻整个前院,惊得几只停在屋檐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羽毛簌簌落下。

“魏家公子,魏无羡!”

这当众点名的方式让魏无羡愣在原地,他看到周围不少穿着统一学舍服的学子都停下脚步,好奇地望过来,目光如针,刺得他耳根发烫。

苏涉举起戒尺,遥遥指着他,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上月入学考核,你毁我学舍三块珍贵的端砚;半月前,你趁夜偷放学舍后山清泉里豢养的三十六尾锦鲤;七日前,更是在学舍的‘礼学大典’上,用一张狐狸面具扮作狐仙,于祭台之上跳舞!桩桩件件,顽劣不堪,目无规矩!”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围观的学子中己经传来了压抑不住的窃笑声,像细小的虫鸣,在寂静的庭院里此起彼伏。

魏无羡的脸颊有些发烫,他可以不在乎父亲的打骂,却无法忍受这种当众的羞辱。

“今既正式入学,”苏涉的目光如寒冰般扫过他,“我便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依学舍规矩,品行不端者降等。即日起,你为‘童生末等’!若再有犯,便不是降等这么简单了——逐出山门,永不录用!”

“童生末等”,那是学舍里最低的等级,意味着处处受到限制,连用餐都要排在最后。

窃笑声更大了,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魏无羡身上。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一股怒意和屈辱涌上心头,像火在烧。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

不远处的抄手游廊下,站着一名少年。

那少年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身姿挺拔如松。

他头上束着一条云纹抹额,更衬得眉目清冷,俊雅至极。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没有嘲笑,没有好奇,甚至没有鄙夷,就像在看一块路边不守规矩、棱角过于分明的顽石,平静而疏离。

那目光让魏无羡心里的燥火莫名地熄了一些,却又生出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第一堂课是礼学,授课的正是苏涉。

他要求所有学子在一个时辰内,背诵并默写《仪礼·士相见礼》全文。

冗长拗口的古文如同催眠的魔咒,魏无羡听得抓耳挠腮,昏昏欲睡。

他转着手里的毛笔,笔杆在指尖滑动,触感光滑微凉,看着苏涉在前面踱步的背影,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趁着苏涉转身在黑板上书写,他飞快地铺开一张纸,笔尖蘸饱了墨,几笔下去,一个滑稽的卡通形象便跃然纸上——那是一只翘着长长尾巴的猴子,穿着苏涉同款的长衫,手里还夸张地挥舞着一根戒尺。

他在旁边龙飞凤舞地题了几个字:苏涉先生真威风。

画完之后,他自己都忍不住想笑,正准备折起来收好,一阵穿堂风毫无预兆地吹过,带着庭院里桂花的甜香,将那张轻飘飘的纸卷起,悠悠地、不偏不倚地,飘落到了邻座的桌案上。

魏无羡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他的邻座,正是那个白衣少年,蓝忘机。

只见蓝忘机清冷的目光垂下,落在那张画上。

他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抬眼,对上了魏无羡惊慌失措的视线。

魏无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要是被他告发,自己怕是第一天就要被逐出山门了。

然而,蓝忘机并没有如他所料那般举手告发。

他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微凉,动作轻缓而精准,将那张画纸拿起,默默地将其对折,再对折,折成一个精致的方胜,然后不发一言地,将其压在了自己的砚台之下。

砚台是青石所制,触手生凉,压住那张纸时,发出极轻的“嗒”一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魏无羡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用口型无声地问:“你……不告发我?”

蓝忘机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的黑板,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只有魏无羡能听见:“心不在礼,罚亦无用。”

魏无羡心头猛地一震。

这话冷得像冰,却又像一簇小小的火苗,在他心里烧了一下。

他头一次觉得,这个古板又冷漠的家伙,似乎和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尽管没被当场揭发,魏无羡的走神还是没能逃过苏涉的眼睛。

课后,他被罚抄《礼经》百遍,关在藏书阁旁的偏厅里,抄不完不许吃饭。

“百遍!这是要我的命啊!不如让我去跳河算了!”魏无羡哀嚎着,将毛笔往桌上一扔,笔尖溅出几点墨星,落在纸上,像几滴绝望的眼泪。

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椅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偏厅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是温宁,那个在温家地位不高、性格怯懦的旁支少年,他也被家人送来这里读书。

“魏、魏兄……”温宁有些紧张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油纸包。

他将纸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几颗的枇杷,果皮金黄,带着细密的绒毛,散发着熟悉的甜香。

“我……我爹说……”温宁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他说,你虽闹了些,但没伤人,拿回剑谱是为朋友出头,是……是‘闹中藏义’。他让我……送些枇杷给你。”

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方才的愁云一扫而空。

他拿起一颗枇杷,指尖触到果皮的微糙,剥了皮塞进嘴里,甜美的汁水瞬间抚慰了他烦躁的心,舌尖泛起一阵温润的暖意。

“替我谢谢你爹,还是他老人家有眼光。”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呼喝声和蹴鞠撞击的闷响,像鼓点般敲在心上。

魏无羡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涌上心头。

他抓起桌上刚抄了几页的《礼经》罚抄纸,迅速将它们一张张团起来,揉成一个结实的纸球,纸页边缘刮过掌心,略带刺痒。

然后,他悄悄溜到窗边,看准外面蹴鞠场上一个空当,猛地将纸球从窗户缝里扔了出去。

纸球滚入场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个学生以为是新玩法,好奇地围上去哄抢。

趁着这片刻的混乱,魏无羡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木框边缘有些粗糙,磨得他手肘一痛,但他咬牙忍住,身手矫健地翻了出去,稳稳落地,脚掌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温宁看得目瞪口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我还是先去书箱里找找伤药吧,他每次翻窗,手肘总会蹭破皮。”

魏无羡三两下就混入了蹴鞠场,他天生好动,球技又出色,很快就成了场上的焦点,踢得酣畅淋漓,将罚抄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魏无羡!”

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让整个蹴鞠场瞬间安静下来。

苏涉不知何时出现在场边,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他手中的戒尺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发出细微的“嗡”声。

“好啊你!罚你抄书,你却在此逃课玩乐!屡教不改!来人,即刻将他遣返!”

两个高壮的学舍仆役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架住魏无羡。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先生,请留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蓝忘机缓步而出,白衣胜雪,神色淡然。

他手中持着一卷纸,走到苏涉面前,微微躬身:“先生,魏无羡的罚抄,己经补完了三章《礼经》。”他将手中的纸卷呈上,“字迹工整,并无敷衍。学生以为,可抵半日之罚。”

苏涉狐疑地接过纸卷展开,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到,那上面确实是《礼经》的内容,但那笔迹,清隽有力,锋芒内敛,分明是蓝忘机亲笔誊抄的!

纸页微微泛黄,墨香淡淡,仿佛还带着书写时的体温。

苏涉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在蓝忘机和魏无羡之间来回审视,似乎想看穿这其中的猫腻。

然而蓝忘机神色坦然,目光清澈,没有一丝波澜。

最终,苏涉冷哼一声,将纸卷重重拍在蓝忘机手里,拂袖而去。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夜风拂过庭院,吹动着廊下的灯笼,光影摇曳,斑驳如梦。

魏无羡站在原地,看着蓝忘机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峭,却又异常挺拔。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震惊、不解、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个蓝忘机,白天替他藏起涂鸦,晚上又替他抄书解围。为什么?

魏无羡第一次觉得,云深学舍这块又冷又硬的“冰”,好像……会发热。

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偏厅,桌上还放着温宁送来的枇杷,以及蓝忘机誊抄后留下的那沓纸。

他拿起一张,指尖拂过上面清俊的字迹,笔画间仿佛还残留着那人书写时沉静的专注,纸面微凉,却像有温度渗入心底。

夜深了,他独自坐在窗前,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蓝忘机那双古井无波的浅色眼眸。

那块看似万年不化的寒冰,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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