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口,管家顾安看着顾朝辞那张“哀戚”的脸,心中一阵冷笑。
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还办后事?指定有鬼。
他板着脸,官腔十足地说:“大小姐,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一个下人,还是新来的哑巴,拖去乱葬岗埋了便是,哪有开棺入殓的道理?”
顾朝辞用手帕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足以让周围所有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管家的意思是,我顾家的人,命如草芥,死后连一副薄棺都不配有吗?”
她向前一步,首视着顾安。
“传将出去,外人会议论我顾家何等凉薄,何等不仁?我父曾为帝师,乃天下文人之首,若因身后家宅不宁、苛待下人而被人诟病,这责任,管家担得起吗?”
她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玄妙的口吻。
“再者,父亲久病,仕途不顺,府内人心浮动。我听闻,为死者行善,能为生者积福。难道管家连为老爷和整个顾家祈福的机会,都要剥夺吗?”
这两顶“不仁”和“不忠”的大帽子扣下来,顾安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顾朝辞见火候差不多了,幽幽地补上最后一刀。
“也罢,既然管家做不了主,此事我也不为难你。我这就收拾一下,亲自去主宅求见主母。想必主母慈悲为怀,定会应允。只是若主母问起,为何这点小事都要劳烦她老人家,晚辈……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安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最怕的就是把事情闹到主母面前,无论结果如何,他一个“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他只能捏着鼻子,恨恨地答应先去汇报。
顾家主宅,叔父顾明远之妻李氏,正听着顾安的禀报。她用玳瑁长指甲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杯盖,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呵,我还当她有什么大本事,原来是在学宅斗戏文里那些收买人心的把戏,真是上不得台面。”
她对顾安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
“行了,给她。去账房支五两银子,再找口最便宜的松木棺材给她送去。省得她真跑到我面前来哭哭啼啼,晦气。让她自己折腾去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收买几个忠心护主的狗!”
当天下午,一口漆黑的薄皮棺材和五两丧葬银,就被送到了别院。
顾朝辞“含泪”谢恩,并立刻指挥着云珠和别院里仅有的几个下人,开始布置一个简陋的灵堂。
白幡挂起,香烛点燃,一切都做得像模像样。
外面的动静,一丝不落地传入萧临渊耳中。
他靠在墙上,闭着眼,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太刻意了。
一切都太刻意了。她不仅要办丧事,还要闹得人尽皆知。这绝不是为了收买人心那么简单。
这场葬礼,是一个“舞台”!
她想把某件事,或者某个人,通过这个舞台,展示给某个特定的观众。
观众是谁?是我?还是府外的某个人?这场戏,到底演给谁看?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顾朝辞的行为背后,一定藏着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巨大图谋。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顾朝辞走了进来。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是灵堂里香烛的味道。
她看着陷入沉思的萧临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
她突然开口,问了一个让周遭空气都凝固的问题。
“你怕死人吗?”
萧临渊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解锁了他脑中一个被忽略的可能性。
她问我怕不怕死人……
难道……这场葬礼,与他有关?
一个荒谬但又让他心跳加速的念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顾朝辞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
她没有解释,转身离去,留给萧临渊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背影和一屋子的谜团。
她知道,鱼饵己经撒下。
不仅是对顾家,也是对他。
而真正的计划,将在明晚,正式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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