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晨光透过窗棂，驱散了房中些许阴森。
萧临渊靠墙而坐，接连三天的汤药，让他苍白的脸恢复了一丝血色。伤口不再流脓，结了深色的痂。
他只是更沉默了，像一潭望不见底的深渊。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顾朝辞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唯一的贴身侍女，云珠。
托盘上是一碗熬得软糯的白粥，和一碟翠绿的小菜。
顾朝辞将托盘放在萧临渊面前的地板上。
萧临渊没动，只是用那双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她。
顾朝辞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漠视，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平静地开口。
“吃饭。”
见他依旧不动，她淡淡补充。
“我让你吃，你就必须吃。”
她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的双手。
“用右手，半刻钟内吃完。我不喜欢浪费食物。”
萧临渊的眼底闪过一丝荒谬。
这个女人，不仅管他死活，管他喝药，现在连他用哪只手吃饭，吃多久，都要管。
这是何等变态的掌控欲。
但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进行无意义的对抗。
他想看看，她的耐心和规矩，到底有多少。
他沉默地拿起勺子，用右手，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动作不快不慢，精准地控制在半刻钟内，将碗里的粥喝得干干净净。
饭后，顾朝辞示意云珠端来新的伤药和干净的纱布。
她卷起袖子，竟是打算亲自动手。
“小姐！”云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这些粗活让奴婢来就好，您何必……”
她真的怕那个少年会突然暴起，伤了自家小姐。
“我的东西，我自己打理。”
顾朝辞头也不回，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云珠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只能满心不安地躬身退下。
顾朝辞解开萧临渊身上脏污的里衣，露出他布满伤痂的后背。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药膏的指腹拂过伤口，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
萧临渊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动作立刻停住。
“别动。”
顾朝辞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警告。
萧临渊的身体瞬间僵住，像一尊石雕。
她继续上药，一边说道：“上药的时候，不许躲，不许发出声音。你应该学会忍耐疼痛，这对你以后有好处。”
她的语气，像是在教导一个顽劣的孩子，又像是在打磨一件趁手的工具，没有丝毫情绪。
驯养的第一步，就是打破他原有的所有习惯，建立由我主导的新秩序。
顾朝辞在心底对自己说。
从吃饭、喝药、上药这些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将她的意志，渗透到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让他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的命令。
最终，让他离不开她亲手制定的“规则”。
这比世上任何锁链，都更加牢固。
而萧临渊，则在这份诡异的温柔和绝对的掌控中，默默地分析着。
她在摧毁我的尊严，磨灭我的意志。
用最细微、最日常的方式，一遍遍告诉我，我的一切，都属于她。
很好。
我倒要看看，你如此煞费苦心，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我”。
你的目的越明确，你的破绽，就越大。
伤口处理完毕，顾朝辞为他换上干净的里衣。整个过程，萧临渊都顺从得可怕。
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平静的海面之下，是足以颠覆一切的暗流。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反复上演。
吃饭，喝药，上药。
顾朝辞的每一个命令都简短而明确。
萧临渊的每一次服从都沉默而压抑。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和恐怖的平衡。
首到这天晚上，云珠愁眉苦脸地拿着一本空空如也的账本，找到了顾朝辞。
“小姐，您之前给我的银子……己经快用完了。”
云珠的声音带着哭腔。
“府里早就断了我们的月钱，三皇子那边也再没送过东西来。光是每日给……给他买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们……我们快要断炊了。”
顾朝辞看着那本干净的账本，眉头紧紧锁起。
她知道，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她必须想办法搞钱，不仅为了生存，更为了继续她的“驯养”大计。
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江州城的方向。
在《帝业》这本书的剧情里，有一个赚钱的机会，或者说，一个能引起某个人注意的机会，算算时间，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她看着依旧被锁在角落里的萧临渊，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喂，你识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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