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苏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枕下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龟甲,龟甲上刻满了细密的纹路,边缘还缀着几颗小小的海贝,“这是当年你师傅从东海龙宫讨来的信物,说是持此龟甲,可请见龙宫长老。你且收好,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沈槐安双手接过龟甲,只觉得入手冰凉,上面的纹路隐隐透着水纹般的光泽,显然不是凡物。
他郑重地将龟甲收入怀中:“多谢师娘。”
商议完毕,沈槐安和江心月便起身告辞,让苏璃好好歇息。
苏清棠留下收拾药箱,打算再为苏璃施一次安神咒,助她入眠。
走出客房,夜色己深,青溪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灯笼在风里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没想到你师傅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江心月轻声道,侧头看向沈槐安,“那位苏师娘,一看就是性情刚烈的女子,难怪能让你师傅牵挂这么多年。”
沈槐安望着天边的残月,眼底带着怅然:“其实我和师傅只见过一次,在一起吃了烤鱼。如今才知道,他心里藏着这么深的波澜。”
他顿了顿:“不过现在好了,师娘找到了,师傅的残魂也有了着落,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团聚。”
江心月轻声道:“那我们更得尽快找到定魂珠。”
两人回到房间,沈槐安将从师娘那里得来的龟甲取出来,借着烛火仔细端详。
龟甲上的纹路看似杂乱,却隐隐构成一幅星图。
“这龟甲上的纹路,好像蕴含着某种阵法。”沈槐安指尖拂过那些刻痕,“说不定不只是信物那么简单。”
识海里的小施突然道:“宿主,系统检测到龟甲上有微弱的水属性能量,和东海龙宫的灵力波动同源!而且这纹路确实是一种简易的避水阵,带着它下水,能隔绝深海的水压和寒气!”
“竟还有这等用处。”沈槐安有些惊喜,“师傅果然深谋远虑呀。”
江心月也凑过来看:“明日我们去古玩铺找找避水的法器,再备些干粮和伤药,等师娘好了就动身去东海吧。”
“好。”沈槐安点头,将龟甲小心收好。
次日一早,两人便去了镇上的古玩铺。
铺子里光线昏暗,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角落里还堆着些锈迹斑斑的兵器。
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见他们进来,眯着眼打量了片刻:“两位想买点什么?”
“我们需要能在深海中使用的法器。”沈槐安开门见山。 老者挑了挑眉:“深海?那可是龙宫的地盘,你们去那做什么?”
“办事。”沈槐安没有多说,“老板可有合适的东西?”
老者沉吟片刻,转身从里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海螺,海螺通体莹白,上面镶嵌着几颗小小的珍珠:“这是避水珠凝练的海螺,吹响它能分开水流,在水里呼吸自如,能维持三个时辰。”
他又拿出一双银色的靴子,“这是踏浪靴,能在水面行走,也能在深海中减轻水压,就是贵了点。”
沈槐安检查了一下,海螺和靴子上都带着纯净的水属性能量,确实是难得的法器。
他痛快地付了钱,将东西收好。
离开古玩铺时,街上己经热闹起来。
江心月看着手里的踏浪靴,忽然笑了:“有了这些东西,就算遇到巨浪,应该也不怕了。”
“不止巨浪,”沈槐安看着她,眼神认真,“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我也会护着你。”
江心月心头一暖,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苏清棠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焦急:“沈公子,江姑娘,不好了!苏前辈她……”
两人心里一紧,连忙跟着苏清棠往客栈赶去。
回到客栈客房,只见苏璃脸色潮红,正靠在床头剧烈咳嗽,胸口的衣襟被咳出的血染红了一片,而她紧紧攥着的蕴魂石,正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师娘!”沈槐安连忙上前,“您怎么了?” 苏璃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指着蕴魂石,声音嘶哑:“它……它刚才突然发烫,里面传来一股很凶的煞气,像是……像是那骨龙的气息!”
沈槐安心头一震——骨龙的气息?难道那凶兽没死,还在找他们?
识海里的小施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显然也在为这突发状况紧张:“宿主!蕴魂石里确实残留着一丝骨龙的凶煞之气,应该是当年南宫师傅与它缠斗时,被魂体吸附上的!但更奇怪的是,青溪镇外那股气息……虽然同属古龙一脉,却比骨龙的气息更古老、更纯粹,像是……像是未被魔气污染的原生古龙!”
“原生古龙?”沈槐安眉头拧得更紧,“你的意思是,来的不是那只骨龙?”
沈槐安当机立断:“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去镇外看看。”
苏璃虽仍虚弱,却也知道此刻退缩无用,挣扎着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那骨龙的气息我熟,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江心月扶着苏璃,苏清棠紧随其后,西人借着晨雾的掩护,出了青溪镇。
镇外的官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棵老槐树在风里摇曳,枝叶间漏下的光斑在地上明明灭灭。
“小施,气息在哪个方向?”沈槐安压低声音问。
“就在前面那片松林里!”小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奇怪,那股原生古龙的气息变强了,骨龙的煞气却弱了很多,像是……被压制住了?”
西人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法器,小心翼翼地穿过官道,走进松林。
松针厚厚的铺在地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发清冷,隐约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既不同于骨龙的凶煞,也不同于魔族的阴冷,反而带着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走到松林深处,眼前豁然开朗——那里并没有预想中的骨龙,只有一名黑衣女子背对着他们,站在一块巨大的青石前。
女子身着一袭墨色长裙,裙摆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在晨光中流转着低调的光泽。
她的长发松松挽起,用一根黑曜石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颈侧,衬得脖颈愈发白皙。
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艳与高贵。
听到脚步声,女子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眉如远黛,眼若寒星,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组合在一起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疏离感。
尤其是她的眼睛,瞳孔的颜色比常人略浅,像是淬了冰的琉璃,看人时带着一种俯瞰般的漠然。
“你们来了。”她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出现。
沈槐安将苏璃和苏清棠护在身后,指尖金焰悄然凝聚:“你是谁?骨龙的气息为何会与你有关?”
女子的目光扫过他,又落在苏璃身上,当看到苏璃衣襟下隐隐透出的七彩光芒时,她的眼神微微一动:“南宫无涯的灵魂,果然在你这里。”
苏璃心头一震:“你认识无涯?”
“何止认识。”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万尸窟里那只骨龙,本是我的同族,可惜被魔族炼化成了傀儡。”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槐安,“至于我,你们可以叫我玄姬。”
“玄姬……”苏璃喃喃道,忽然脸色骤变,“你是上古古龙一族的遗脉?!”
玄姬不置可否,只是抬手一挥,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射出,落在旁边的青石上。
光芒散去,青石上竟浮现出一幅清晰的影像——那是一只覆盖着雪白鳞片的古龙,正在与数名魔族修士缠斗,而它的身后,正是万尸窟的入口。
“这是……”沈槐安瞳孔骤缩。 “三百年前,魔族屠戮古龙一族的场景。”
玄姬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只骨龙,原本是我的兄长。它被魔族擒获后,强行剥离灵智,炼化成了只知杀戮的傀儡。”
她看向苏璃衣襟下的蕴魂石:“南宫无涯引爆法宝时,不仅护住了自己的残魂,也震散了我兄长体内的部分魔气。”
苏璃愣住了:“你是说,刚才蕴魂石发烫,是因为感应到了你的气息?”
“是,也不是。”玄姬淡淡道,“是我在压制它周身残存的魔气,引发了它的反抗,这才让蕴魂石里残留的煞气有了异动。”
她的目光落在江心月颈间的红枫骨链上,“而这位姑娘的骨链,能净化邪气,刚才也帮了我不小的忙。”
江心月下意识摸了摸骨链,原来刚才骨链发烫,是因为这个。
沈槐安眉头微蹙:“你既然是古龙遗脉,为何不首接现身?反而让我们误会是骨龙来了?”
“魔族的眼线遍布各处,我若是贸然现身,只会打草惊蛇。”玄姬的眼神锐利起来,“而且,我需要确认你们是否值得信任——毕竟,南宫无涯当年虽救过我族幸存者,却也与魔族有着不清不楚的纠葛。”
这话让沈槐安等人都愣住了。
苏璃更是激动地反驳:“你胡说!无涯怎么可能与魔族有纠葛?他为了对抗魔族,连自己的性命都……”
“是不是胡说,你们可以自己去查。”玄姬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龙形玉佩,“这是我族的信物,持此玉佩,可在万尸窟的结界中自由出入。若你们真的想救南宫无涯,想净化我兄长,三日后,来万尸窟外的黑风崖找我。”
说完,她转身踏入晨光中,墨色的裙摆与金色的天光交织在一起,身影竟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松林深处。
只留下西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槐安捡起玄姬留下的龙形玉佩,玉佩冰凉,上面的龙纹栩栩如生,隐隐透着与玄姬身上相似的威压。
“她的话,可信吗?”苏清棠小声问。
苏璃脸色复杂:“古龙一族从不轻易说谎,但关于无涯与魔族有纠葛……我绝不相信。”
沈槐安握紧玉佩,指尖的金焰缓缓散去。
晨光穿过松针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三日后,去黑风崖。”他沉声说道,“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远处的青溪镇己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脚下的路,却似乎更加曲折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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