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经深了。
京城,国宾馆。
林峰婉拒了叶擎天为他准备的、足以载入史册的最高规格庆功国宴。
他也同样,拒绝了国内外所有媒体,开出天价的专访请求。
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窗外,是为他而亮的、彻夜不息的璀璨灯火。
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民众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充满力量的欢呼。
“林神!”
“国士无双!”
他赢了。
赢得了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荣耀。
赢得了整个民族的尊敬与爱戴。
他,己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英雄。
但是…… 林峰看着桌上那枚由纯金打造的、沉甸甸的【国士无-双】徽章,眼神里,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深邃的迷茫。 然后呢? 打败了凯撒,然后呢? 杀光了所有仇人,然后呢?
他站起身,走到了叶擎天的书房。
“将军,”他看着这位老人,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人。”
叶擎天看着他,那双饱经沧桑的虎目,仿佛能洞穿一切。
他没有问是哪里。
只是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去吧。”
“我让警卫员,送你过去。”
半小时后。
一辆牌照经过特殊处理的黑色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京城西郊,国家烈士陵园的门前。
林峰谢绝了警卫员的陪同。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黑色便服,手中捧着一束洁白的菊花,独自一人,走进了那片被苍松翠柏环绕的、肃穆的陵园。 夜风,很凉。吹动着松柏,发出“沙沙”的、如同低语般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属于菊花的清冷香气。
这里,很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里,埋葬着龙国百年来,所有为国捐躯的英雄。
林峰的步伐很慢,却很稳。
他没有在那些镌刻着赫赫战功的将军墓碑前停留。
而是径首,走到了陵园的最深处。
那里,有两座并排的、崭新的、由黑色大理石打造的墓碑。
左边一座,刻着: 【龙国功勋科学家 - 林建国之墓】 右边一座,刻着: 【龙国功-勋科学家 - 徐婉之墓】
墓碑上,没有照片。
只有两行冰冷的、镌刻着他们身份的文字。
林峰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墓碑前。
他看着那两个熟悉得让他心脏抽痛的名字,仿佛又回到了出征前的那个傍晚。
母亲的唠叨,父亲的肩膀,还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记忆里。
他缓缓地,蹲下身。
将手中那束洁白的菊花,轻轻地,放在了两座墓碑的中央。
然后,他从怀中,无比珍重地,取出了那枚象征着龙国最高军人荣誉的【国士无双】徽章。
他用衣袖,仔仔细细地,将徽章擦拭得一尘不染。
最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摆放在了菊花的前方,正对着父母的名字。
金色的徽章,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
仿佛在向地下的英魂,无声地,诉说着他所带来的荣耀。
爸,妈。 看到了吗? 我……赢了。 我打败了凯撒。我为你们,为龙国,争回了荣耀。
他以为,自己会感到欣慰。
会感到,大仇得报的快意。
会感到,卸下重担的轻松。
但是,没有。
当他做完这一切,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两座冰冷的墓碑时。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深沉、更加空洞的悲哀,如同无尽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赢了。
可他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拿回了荣耀,却再也换不回那个会对他唠叨的母亲,和那个会默默拍他肩膀的父亲。
林峰就在那两座墓碑前,从深夜,一首站到了黎明。
他发现,战胜凯撒的荣耀,万民的欢呼,都像是一场喧闹的、虚幻的烟火,无法照亮他内心那片冰冷的、名为“悔恨”的废墟。
“复仇……并不能让一切复原。”
“我,好像……迷路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重生,对自己那唯一的、复多仇的目标,产生了动摇。
他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被困在了前世的记忆和仇恨里,像一个找不到归途的幽灵。
他,需要一条新的、能让他真正得到救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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