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血染琼林宴 / 九重宫阙锁冤魂
夜雨如泣，血如花。
大周永熙十三年春，琼林苑。
原本该是春风得意、觥筹交错的琼林宴，此刻却成了人间炼狱。
"沈儒林！你勾结北境叛军，意图谋反，证据确凿！"
金殿之上，丞相墨渊手持血诏，声音冷厉如刀。他身着玄色官袍，儒雅的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格外阴鸷。
内阁首辅沈儒林跪在殿中，满身是血，却依旧挺首脊梁："墨渊！你血口喷人！老夫一生忠君爱国，岂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证据俱在，由不得你狡辩！"墨渊冷笑一声，挥手道，"来人，将沈氏满门拿下！"
刀光剑影，惨叫连连。
七岁的沈灵芷躲在屏风后，透过缝隙看着这一切。她的小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父亲倒下了，鲜血染红了他的官袍。
母亲护在弟弟身前，被一刀穿心。
"爹爹！娘亲！"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此时，一双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嘘——"
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灵芷惊恐地回头，只看见一个黑衣人影。月光透过窗棂，隐约照出他袖口上绣着的暗纹——那是一个奇特的"帆"形图案，在血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想活命，就跟我走。"
那人将她抱起，趁着混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血腥的修罗场。
灵芷最后看到的，是墨渊站在尸山血海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那一夜，沈氏满门三百余口，尽数伏诛。
那一夜，昔日权倾朝野的首辅府，化为废墟。
那一夜，七岁的沈灵芷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心怀血海深仇的孤魂。
十年后。
教坊司，落英阁。
"贱婢！还不快些伺候着！"
一个巴掌重重扇在沈灵芷脸上，她踉跄着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钻心的疼。
打她的是教坊司的管事嬷嬷钱氏，五十来岁，满脸横肉，最是心狠手辣。
"奴婢知错。"灵芷低着头，声音柔弱如蚊。
十年了。
当年那个锦衣玉食的首辅千金，如今成了教坊司最低贱的杂役。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叫"小七"的贱奴。
"今晚礼部侍郎要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钱嬷嬷啐了一口，"尤其是你们这些贱胚子，谁要是坏了贵人的兴致，老娘扒了你们的皮！"
灵芷默默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她的手指修长白皙，与这粗布衣裳格格不入。
"小七，你没事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灵芷回头，看见了锦澜——教坊司的头牌歌姬，也是她在这地狱中唯一的朋友。
锦澜二十出头，生得明眸皓齿，善弹琵琶，是多少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红颜。可谁又知道，这样一个看似风光的女子，内心深处也藏着难以言说的苦楚。
"我没事。"灵芷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今晚来的可不只是礼部侍郎。"锦澜压低声音，"我听说，还有丞相府的人。"
丞相府？墨渊？
灵芷的瞳孔骤然收缩，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十年的隐忍，早己让她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姐姐知道是谁吗？"
"好像是丞相的幕僚陈泽。"锦澜想了想，"据说此人极其好色，专爱**女子。上次来教坊司，活活玩死了两个姑娘。"
陈泽。灵芷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夜幕降临，教坊司灯火通明。
灵芷端着酒水，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花厅之中。她故意将自己打扮得灰头土脸，生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哈哈哈，陈兄，今日可要不醉不归啊！"礼部侍郎赵明德满面红光，显然己经有了几分醉意。
"那是自然。"陈泽阴恻恻地笑着，目光在在场的女子身上逡巡，"不过这些庸脂俗粉，实在无趣得很。"
就在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灵芷身上。
虽然她刻意装扮，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还是让陈泽眼前一亮。
"那个丫头，过来！"
灵芷心中一紧，但还是低着头走了过去。
"抬起头来。"
她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这是她用特殊的药粉改变了面容，看起来毫无特色。
陈泽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失望："算了，你下去吧。丁香标讯与报告库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灵芷如蒙大赦，正要退下，却听见陈泽突然说道："等等，你的手......"
糟糕！她忘了遮掩自己的手！
那双原本该粗糙的手，因为她私下用药保养，依然细腻如玉。
"有意思。"陈泽眯起眼睛，"钱嬷嬷，这丫头我要了。"
"这......"钱嬷嬷有些为难，"陈大人，她只是个粗使丫头，怕是伺候不好您。"
"无妨。"陈泽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我就喜欢**这种清纯的小丫头。"
灵芷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什么人敢在教坊司闹事！"钱嬷嬷怒喝道。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踉跄着闯了进来，他身着甲胄，腰悬长刀，赫然是一名军士。
"救...救命......"
男人刚说了两个字，就轰然倒地。
众人大惊失色，陈泽更是吓得酒都醒了大半："这...这是怎么回事？"
灵芷趁着混乱，悄悄退到了人群后面。她的目光落在那军士的甲胄上，心中一动。
那是北境军的甲胄！
而就在刚才，她分明看见那军士临死前，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精通唇语，读出了那两个字——
"萧帆"。
萧？帆？
灵芷猛然想起十年前那个救她的黑衣人，他袖口上绣着的，不正是一个"帆"形暗纹吗？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来人啊！快把这尸体拖出去！"钱嬷嬷尖叫着。
就在此时，又有人来报："启禀各位大人，宫里传旨，七皇子萧云帆奉旨还京，现己入城！"
萧云帆！
灵芷的瞳孔骤然放大。
七皇子，先帝第七子，生母早逝，自幼被流放北境。
难道当年救她的人，与这位素未谋面的七皇子有关？
她心念电转，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发事件吸引，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花厅。
回到自己那间破败的小屋，灵芷点亮油灯，从床板下取出一个小木盒。
里面装着她这些年收集的所有线索——关于沈家冤案的蛛丝马迹，关于当年那个神秘人的点滴信息。
她将今晚的发现记录下来，眉头紧锁。
北境军士、"萧帆"、七皇子萧云帆......
这一切，绝非巧合。
"看来，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她喃喃自语。
教坊司虽然是地狱，却也是她收集情报的好地方。这些年，她通过各种途径，己经掌握了不少朝中秘辛。
但现在，她需要更接近权力中心。
而进宫，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灵芷吹灭油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十年蛰伏，只为今朝。
墨渊，你等着吧。
血债，终将血偿！
窗外，夜色如墨，暴雨将至。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京城另一端的驿馆里，一个男人正站在窗前，遥望着教坊司的方向。
月光洒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他的眸子深邃如渊，仿佛能看穿一切。
"主子，查到了。"身后，副将柏霖恭敬地禀报，"十年前那个被您救下的沈家小姐，现在就在教坊司。"
萧云帆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保护好她。记住，不要让她发现。"
"是。但主子，您为何要......"
"当年母妃临终前，曾嘱咐我一件事。"萧云帆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说，沈儒林是唯一一个为她说过话的人。"
柏霖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主子英明。"
萧云帆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望着远方。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即使在生死关头，眼中依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那样的眼神，他只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身上见过。
"沈灵芷......"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或许是惺惺相惜吧。
毕竟，他们都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
暴风雨来临的前夜，往往最是平静。
而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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