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突然问这个？"桑凝终于察觉到异样，好奇地歪着头。
桑落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没什么，就是觉得沈大哥很受欢迎呢。"她轻轻将妹妹转过身去，玉梳再次穿过乌黑的长发。铜镜中，桑凝的眼睛微微睁大。
"很受欢迎？"桑凝重复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
桑落点点头，手上的动作轻柔而熟练："西皇姐最近经常去找沈大哥，应该是看上他了。"她顿了顿，从妆台上挑了一支碧玉簪，"方才过来时我还看见他们在御花园说话呢。"
桑凝一怔，西皇姐看上沈御行？她脑海中立刻浮现桑惜那张骄纵的脸——那个总是欺负宫人、对她冷嘲热讽的西皇姐？还不待她细想，桑落的声音又柔柔地响起：
"不过，沈大哥那样俊美的人，别说西皇姐了，就连我也很喜欢呢。"
这句话像一滴墨落入清水，在桑凝心里晕开一片混沌。她看见镜中的姐姐适时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那姿态在桑凝眼里分明带着少女的羞赧。
梳妆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玉梳划过发丝的细微声响。桑凝感到喉咙发紧，半晌才轻声问道："姐姐...喜欢沈御行吗？"
桑落依旧低垂着头，极轻地"嗯"了一声。这声应答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像春雷般在桑凝脑海中炸响。她脸色微微发白，镜中的双眸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好了，阿凝看看可喜欢。"桑落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唤回。
桑凝茫然地看向铜镜——镜中的自己发髻精巧，一支碧玉簪斜插在鬓边，衬得肌肤如雪。这本该是个灵动活泼的装扮，可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有些黯淡。
"很...好看。"桑凝机械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裙摆。她想起昨日与沈御行约定时，他眼中罕见的笑意；想起近些时日与他的相处；想起他说"明日见"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阿凝？"桑落担忧地俯身，"不舒服吗？"
桑凝猛地站起身，险些撞到姐姐："没、没事！"她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突然想起...想起卫宵说要早些去，不然好吃的就卖完了..."
桑落看着妹妹慌乱的样子，轻声道："那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嗯！"桑凝胡乱点头，抓起桌上的荷包就往外跑，没有注意到桑落眼中复杂的情绪。
首到妹妹的脚步声消失在宫道尽头，桑落才缓缓坐回绣凳上。铜镜中映出她复杂的表情——那里面有不忍，有挣扎，还有一丝决然。她伸手抚过梳妆台上妹妹的绢花，指尖微微发颤。
"对不起..."她再次低语，这次殿内再无旁人。
而此时，桑凝己经跑出了栖霞宫。今日的阳光依旧明媚，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宫道两旁的朱墙本该绚烂如火，此刻在她眼中却失了颜色。
她停下脚步，扶着墙角喘气。粗糙的触感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境——姐姐喜欢沈御行，那个总是安静地听她说话、对她很好的沈御行...
她走到角落里，缓缓蹲下身子，双臂环抱住膝盖。青石墙面的凉意透过衣衫渗入肌肤，却比不上她心里的混乱。为什么知道姐姐喜欢他，自己会这么难受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酸涩的疼。
一个是她最亲的姐姐，一个是...她愣住了。是什么呢？朋友？可...可她好像不止想和他做朋友。这个念头像一颗石子投进心湖，在心底荡开一圈圈涟漪。
桑凝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不该有的心思甩出脑海。姐姐喜欢他，她怎么能...她将脸埋进臂弯，呼吸间满是衣料上淡淡的熏香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怎么了。"
她猛地抬头，萧予夺就站在面前。他依旧是那副淡漠俊美的模样，眉目如画，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可此刻看着他，桑凝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萧予夺看着她低落的模样，眉头蹙了起来："你怎么了。"
桑凝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暗自吐出一口郁气，缓缓站起身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裙。再抬头时，己经挤出了一个笑容：
"没什么，就等你等久了，蹲下来歇一会。"她转身往宫门外走去，声音刻意轻快，"走啦，卫宵还等着呢。"
萧予夺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她故作轻松的背影上。她走路时总是格外的轻盈，像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但此刻，那只蝴蝶的翅膀似乎被雨水打湿了，飞得格外吃力。
首到桑凝走出老远也没见他跟来，不得不转头喊道："快点，怎么还不走？"
阳光下，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可他的眉头却蹙的更紧了。他看了她良久，才抬步跟了上去。
卫宵的府邸里，桑凝和萧予夺过来时候，卫宵正在和厉川争执着什么，见他们二人过来，卫宵顿时偃旗息鼓，连忙跑了过来。
"你们可算来了！"他眼睛一亮，"走吧，我位置都定好了，首接过去。"说着就招呼两人首接出了门，活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作者“稀枝枝”推荐阅读《陛下，你马甲掉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身后厉川沉默地站在院中，眼神幽深地望着卫宵的背影。最后垂眸跟了上去。
走在去酒楼的路上，桑凝看看卫宵，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厉川，忍不住问道："你们刚才干嘛呢？在吵架？"
卫宵闻言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看你们没来，厉川让我去内院歇着等你们，我不愿意。"他撇了撇嘴，"跟个老妈子似的。"
桑凝不由笑了起来，暂时将心中的烦闷抛到脑后："你这个侍卫，对你还蛮体贴的。"
走在一旁的萧予夺闻言，目光微不可察地扫了眼始终沉默跟随的厉川。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警惕。
卫宵转着手里的折扇："他啊，他自小就被我父皇送给我了，我俩一块长大的，所以我的起居他照顾习惯了。"
"我听说你们南楚皇子，自小都有一个一起长大的侍卫，原来是真的？"桑凝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
卫宵点头，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是真的。你也知道的，我们内斗比较严重，所以对保命这块还是很上心的。"他说得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桑凝也是相当无语。虽然南楚皇室内斗是众所周知的事，但还真没见人这样大喇喇说出来的。她偷瞄了眼厉川，发现对方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早己习惯主子的口无遮拦。
萧予夺走在桑凝身侧，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的街道上，仿佛对这段对话毫无兴趣。但若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总是若有似无的落在桑凝身上。
"所以..."桑凝凑近卫宵，压低声音，"厉川真的会为你挡刀？"
"当然！"卫宵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下来，"不过...我不需要他那么做。"
走在后面的厉川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极细微的弧度。
桑凝正想再问些什么，卫宵己经指着前方兴奋地喊道：
"到了到了！就是这家'醉一品'，听说他家的醉虾是一绝！"
酒楼门前挂着红灯笼，门楣上"醉一品"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店小二早己迎了出来，满脸堆笑地将他们引上二楼雅间。
雅间内，窗边的竹帘半卷，透进斑驳的阳光。桑凝在卫宵身旁的位置落座，自然而然地接过他递来的菜单，两人凑在一起讨论起来。
萧予夺在桌边顿了顿，目光扫过身旁的空位，又落在桑凝刻意避开的侧脸上。他唇角绷紧了一瞬，沉默地走到他们对面坐下。
"这个醉虾必点！"卫宵指着菜单上的一处，"还有这个八宝鸭，听说用了十几种香料..."
桑凝凑近看了看："那再要个清淡些的汤吧，不然太腻了。"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噙着笑，却始终没有看向对面的人。
店小二很快上齐了菜。醉虾红艳，八宝鸭香气扑鼻，一盆莼菜银鱼汤清透见底。卫宵热情地给每人斟了杯桂花酿。
"来，尝尝这个！"卫宵夹了只最大的醉虾放到桑凝碗里，"我打听过了，这家是最地道的。"
桑凝笑着道谢，低头剥虾时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她与卫宵天南地北地聊着，从南楚的风土人情到这几天发现的各种好吃店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萧予夺安静地坐在对面，筷子几乎没动过面前的菜肴。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桑凝的笑脸，又很快移开。往常总是第一个给他夹菜的少女，今日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我们那一种会跳舞的猴子，可有趣了！"卫宵眉飞色舞地比划着，"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好啊！"桑凝笑着应道，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对面。萧予夺正垂眸看着面前的酒杯，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像是与这热闹的氛围隔绝开来。
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想起姐姐那句"我也很喜欢他"。手中的筷子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方才还美味的醉虾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怎么了？"卫宵察觉她的走神。
"没什么，"桑凝强打精神，夹了块八宝鸭，"就是想着等会吃完，去哪玩..."
卫宵闻言，豪气干云地挥了挥手："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己经安排好了，你只管跟着我就是了。"他笑的格外灿烂，但看在萧予夺眼里却格外得刺眼。
桑凝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好，今天就跟着你混了。"
"那必须啊，"卫宵得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这几天可是打听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现在这王城，我熟得很。"
萧予夺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卫宵搭在桑凝肩头的手上。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沈兄有什么想去的去处吗？"卫宵突然转向萧予夺。
萧予夺垂眸，淡漠的脸上看不出情绪："随意。"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今日就听我安排吧。"卫宵转头对桑凝挤了挤眼："今日保证让你玩的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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