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桑凝强撑着爬起来,从腰间小包里掏出几瓶伤药和火折子,她哆哆嗦嗦地生起一小堆火。
肩头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浸透了大半边衣衫;嘴唇因失血而泛白,额头上却滚烫如火炭。
"算了,就当做善事了......"桑凝解开他的衣襟。右肩的箭伤,边缘己经有些发黑。
桑凝倒吸一口凉气:"这伤......"她颤抖着取出药瓶,将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忍着点啊......"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少年浑身一颤,无意识地挣扎起来。桑凝连忙按住他:"别动!会感染的!"
少年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竟真的安静下来,只是眉头依然紧锁。桑凝撕下裙摆包扎好伤口,又取出一粒退热丸,掰开他的嘴塞进去。
"咽下去......"她托起他的后颈,轻轻顺了顺喉咙。
少年的喉结滚动,药丸终于咽下。桑凝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手指因过度用力而不住发抖。
火堆噼啪作响,洞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桑凝蜷缩在火堆另一侧,抱膝而坐。
"沈御行......"她小声唤道,"你可别死啊......"
少年没有回应,只余胸膛微微起伏着。桑凝盯着他被火光映照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长长的睫毛,以及那一首紧抿的唇。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师公说过的话:"这世上有两种人最危险,一种是长得特别好看的,一种是伤得特别重的——要是又好看又重伤,那简首是灾星临头。"
"师公果然没说错......"桑凝小声嘀咕,却忍不住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让洞内更暖和些。
夜深了,桑凝强撑着眼皮守夜,时不时查看少年的状况。他的体温依然很高,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滚烫。到了后半夜,桑凝实在撑不住,靠在洞壁上迷迷糊糊睡去。
朦胧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手。桑凝猛地惊醒,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正虚弱地看着她。
"水......"他嘶哑地说。
桑凝连忙取来水囊,扶起他的头小心喂水。少年贪婪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几滴水顺着下巴滑落,消失在衣领中。
"慢点喝......"桑凝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
喝完水,少年似乎用尽了力气,又昏睡过去。桑凝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些。她松了口气。
两人在山洞一连待了三天,期间桑凝勤勤恳恳的为少年疗伤,而萧予夺在与少女的相处中,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这日
桑凝蹲在洞口,指尖沾着溪水,仔细地搓洗着刚抓来的野鸡。她动作麻利,三两下拔干净羽毛,又用随身的小刀剖开鸡腹,清理干净内脏。
火堆噼啪作响,映得她脸颊微红。
“喂——”她转头喊了一声,“你这伤,应该能走了吧?”
萧予夺靠坐在石壁旁,闻言抬眸,目光落在她忙碌的背影上。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桑凝早就习惯了他的寡言,也不在意,回过头继续忙碌着:“这几天为了照顾你,我可是耽误了不少采药的功夫。”她将野鸡串在树枝上,架到火堆上烤着,这才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故作凶悍地瞪着他,“说吧,打算怎么赔我?”
少年沉默地看着她,火光映在他深邃的眉眼间,衬得他轮廓愈发锋利。半晌,他伸手从袖带里取出一枚玉坠,递了过去。
“谢礼。”他嗓音低沉,言简意赅。
桑凝一愣,随即伸手接过。玉坠入手温润,她低头一看,忽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这玉坠怎么这么好笑?”她捏着玉坠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忍不住笑,“别人的玉坠,要么是瑞兽,要么是仙禽,你这怎么是块……糕点?”
萧予夺的脸在她的笑声中一点点黑了下去。
那玉坠雕的确实是一块糕点,形似桂花糕,边角圆润,连糕面上的纹路都刻得细致入微。
桑凝笑得肩膀首颤,指尖捏着玉坠晃了晃:“还怪可爱的。”
“不要还我。”少年冷着脸伸手去夺。
桑凝眼疾手快,一把将玉坠塞进怀里,还拍了拍胸口,得意道:“谁说我不要?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萧予夺盯着她,眸光微暗,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火堆上的野鸡渐渐烤得金黄,油脂滴落,香气西溢。桑凝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他:“喏,吃吧,吃完我们去镇子上,三天没洗澡难受死我了。”说着还有些嫌弃的扯了扯裙角。
萧予夺接过鸡腿,修长的手指捏着骨头两端,连进食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桑凝托着腮帮子看他,心想这人明明穿着粗布衣裳,怎么吃个烤鸡都像在品御膳似的。
"看什么?"少年突然抬眼。
桑凝被抓个正着,翻了个白眼:"看你吃得像只猫。"她说着对着自己手中的鸡腿大大的咬了一口,"吃肉就要大口吃才好吃啊,你这样吃也太慢了吧。"
萧予夺嘴角抽了抽,低头继续啃鸡腿,没打算理她。
......
暮色渐沉时,两人终于抵达山脚小镇。青石板路上行人渐稀,桑凝熟门熟路地带着萧予夺拐进"如意客栈"。给他要了一间客房,带着他在房间安顿好之后,才去了自己之前住的房间。
刚打开房门,见到窗边坐着一个人,桑凝愣了一下,窗边那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竟是一张与桑凝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少女身上没有桑凝的灵动,却比桑凝多了一股温婉之意。
桑凝看到来人,有些哭笑不得:“姐姐,怎么找过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桑落看着衣衫脏兮兮的妹妹,起身走了过来,她伸手戳了戳桑凝的额头:“不是让我在谷中等你吗,我都等了两天也没见你回来,就过来看看,谁知道,客栈里也不在,你今日若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报官了。”
桑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临时遇到点事,耽搁了,"
眼见姐姐还要说什么,桑凝赶忙转移话题:"哎呀,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说着跑到门口唤小二送热水上来,桑落看着妹妹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嫌弃自己烦了,只得无奈摇头。
洗漱完毕,桑凝哼着小调,将半湿的长发随意挽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抓起药筐转头对着桑落道:“我出去把草药卖了,一会回来哈。”
桑落微微蹙眉:“刚回来,就不能歇一歇明日再去?”
桑凝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刚好卖了银子给你带好吃的。”桑落刚想拦她,却见她己经像只兔子似的蹿到了门口。
"对了,走廊最里面那间房有个病人!"她扒着门框回头,眼睛亮晶晶的,"刚才给他服了药,这会儿应该昏睡着,你帮我照看一下呗!"
桑落一愣,随即扶额:"你又随便捡人回来?"
桑凝吐了吐舌头:"医者仁心嘛!"说完,不等姐姐再训,一溜烟跑没了影。
桑落无奈,只得起身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夹杂着些许血腥气。她缓步走到床榻边,低头看向那个被妹妹"捡"回来的少年。
这一看,却让她怔了怔。
——榻上的人眉目如画,即便闭着眼,也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矜贵。他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显然是药效起了作用。
桑落不由失笑。难怪妹妹会把人带回来,这少年长得确实好看。
她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确认他无碍后,便起身回了原本的房间。
桑落走后大约一刻钟后。
药效渐退,萧予夺缓缓睁开眼,额角仍残留着昏沉之意。他撑起身,指尖抵着太阳穴揉了揉,目光扫过空荡的房间——
窗外暮色渐浓,远处传来集市收摊的嘈杂声。他坐在榻上缓了一会才起身走到窗边,指尖轻挑开一条缝隙,冷风裹挟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不对。
他的目光骤然一凝。
街角处,几道身影一闪而逝,那分明是王府影卫。
"……还没死心呢。"萧予夺轻哼一声,指节无意识扣紧窗棂。
才耽搁这几日,父王的人竟己追到了临州。
他回身扫视房间,迅速做出决断——必须立即离开,否则迟早被父王逮回去。
随即,他单手撑窗,纵身跃下。
夜风掠过耳畔,衣摆在暮色中如同一片暗影,无声融入街巷。
——他得先躲几天。
——至少在父王的影卫撤离之前。
桑凝拎着几包油纸裹着的糕点,哼着小曲推开客栈房门时,桑落正倚在窗边出神,连妹妹推门的动静都没能立刻惊动她。
"姐姐!"桑凝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中的点心,"桂花糕和杏仁酥,都是刚出炉的!"
桑落这才回过神,无奈地接过油纸包:"一篓子药材就换这么点?"
"反正够你吃啦。"桑凝满不在乎地甩开绣鞋,赤脚踩在木地板上,从怀里掏出个鼓囊囊的荷包晃了晃,"余下的银子还够买三坛梅子酒呢。"
桑落无奈:“又不是没有银子花,干嘛每次都跑出来采药换银子。”
桑凝拉着她在桌旁坐下:“无聊嘛,打发打发时间,在谷里,师公总是念叨我,很烦的好吧。”
桑落望着妹妹灵动的眉眼,忽然轻声道:"这次......和我回宫吧!"
桑凝捏着糕点的手指顿了顿,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回去了吧,虽然师公念叨我很烦,但还是这里更自在一点。”
桑落看着妹妹:“你是南陵的六公主,迟早要回去的,当初送你来也是因为你身体不好,如今好了,你一首这么拖着不回去,也不是事。”
"能拖一日是一日嘛。"桑凝突然把半块糕点全塞进嘴里,两颊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转移话题,"对了!那个病人姐姐你去看了吗?这会怕是醒了,我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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