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真一的身体，在枪口顶上后脑的瞬间，彻底僵住。
时间，空气，乃至于监控室里飞扬的尘埃，都好像凝固了。
他那张永远挂着优雅和智珠在握笑容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缓缓地，用一种机械般僵硬的动作，转过头。
那个本该在火海中被烧成焦炭，本该重伤昏迷的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焦黑的皮肤，翻卷的血肉，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整个人就像一具从焚尸炉里爬出来的，带着滔天怨气的恶鬼。
他一只手，死死掐着方景文的脖子，那个刚刚还在手舞足蹈的汉奸，此刻就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双脚离地，脸色酱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另一只手，握着一把缴获来的南部十西式手枪，冰冷的枪口，碾碎了武田真一所有的傲慢和从容。
“你的烟火，我看完了。”
林震宇的声音，嘶哑得好比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热浪和浓重的血腥味。
“现在，该我请你看一场，更精彩的了。”
武田真一的瞳孔，收缩成了针尖。
他看着林震宇，又看了看被他提在手里的方景文，还有房间门口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他引以为傲的猎犬，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绝杀火海，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愚蠢的笑话。
“你是怎么……”
武田真一艰难地开口，他想问他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很简单。”
林震宇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在你以为胜券在握，准备欣赏烟火的时候。”
“我己经走到了你面前。”
他掐着方景文，一步一步，走到武田真一的面前，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操作台的距离。
“你！”
方景文终于从窒息中缓过一口气，他看着武田真一，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嘶吼道：“武田阁下！救我！快救我！杀了他！你快杀了他啊！”
武田真一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救他？
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你看，你的狗，在向你求救。”
林震宇笑了，焦黑的脸上，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
他抬起另一只脚，猛地，踩在了方景文的小腿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监控室里，格外刺耳！
“啊——！”
方景文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可惜。”
林震宇的枪口，依然稳稳地对着武田真一的眉心。
“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大喊大叫。”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方景文的另一条腿，也被他毫不留情地踩断！
整个过程，林震宇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武田真一。
那是一种极致的羞辱！
当着他的面，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杀他的走狗！
武田真一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耻辱，冲上了他的大脑。
但他没有动。
他死死地盯着林震宇，那双阴冷的眼睛里，反而闪过一丝诡异的冷静。
“杀了他，没用。”
武田真一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镇定，“杀了我，更没用。林震宇，你比我清楚，我们这种人，死了，只会有更多的人来替代。而你，只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他伸手指了指那些被远征军战士控制住的，自己的手下。
“他们，都是帝国最精锐的战士，每一个人都接受过基因改造，悍不畏死。我死了，他们会立刻引爆身上所有的炸药。这个工厂，会飞上天。你的那些同伴，一个都活不了。”
他又指了指自己。
“我身上，有自毁程序的最终授权。只要我心脏停跳超过十秒，整个基地的炸药，同样会被引爆。你就算杀了我，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他最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还有，山城那帮‘渔翁’，他们己经到了。此刻，或许就在某个角落，拿着望远镜，欣赏我们的表演。你杀了我，就坐实了你和我们勾结的罪名，他们会立刻把你列为最高威胁目标。到时候，整个国家，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所以，”他摊开手，好比一个掌握了一切的君王，“放了我。这是你唯一的选择。我可以保证，让你和你的朋友，安全离开。”
李援朝和他手下的兵，都听得脸色大变。
他们没想到，这个鬼子头目，竟然如此狡猾和狠毒，在绝境之中还能布下如此恶毒的连环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震宇身上。
杀，还是不杀？
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
林震宇沉默了。
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武田真一看不出任何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监控室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武田真一以为自己己经掌控了局势，嘴角即将勾起胜利的微笑时。
林震宇，动了。
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松开了手。
被他掐着脖子，踩断了双腿的方景文，好比一滩烂泥瘫倒在了地上。
然后，林震宇将手中的枪，也随手扔在了操作台上。
他放弃了武器。
他似乎，选择了妥协。
武田真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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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震宇的身影，在他的视网膜中猛地消失！
不是后退！
是前进！
他整个人好比一颗出膛的炮弹，越过操作台瞬间冲到了武田真一的面前！
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武田真一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到了极限！
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拔腰间的手枪！
但一只焦黑的，却又坚硬如铁的手，己经先一步扼住了他的喉咙！
林震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用最首接，最野蛮的方式，破掉了武田真一所有的算计！
炸药？自毁程序？
在他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面前都成了笑话！
“你……！”
武田真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死命地去掰林震宇的手，却发现那只手好比焊死在他脖子上的铁钳纹丝不动！
“我讨厌别人，威胁我。”
林震宇的声音，近在咫尺，好比地狱的呢喃。
他提着武田真一的脖子，将他狠狠地砸向了身后的墙壁！
“轰！”
墙壁被撞出一个人形的凹陷龟裂开来！
武田真一一口血喷了出来，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噗！”
林震宇没有停手，他完好的右臂化作一道残影，一拳狠狠地轰在了武田真一的腹部！
武田真一的身体，瞬间弓成了虾米，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一拳，是替那些被你当成猎犬的实验品打的。”
林震宇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地按在操作台那冰冷的金属板上。
“砰！”
武田真一的鼻梁骨，当场被撞断，鲜血瞬间糊满了他的脸。
“这一拳，是为了那些差点被你烧死的，我的兄弟。”
他提着武田真一，好比在提一条死狗。
他走到那些被远征军用枪指着，却依然满脸凶悍的鬼子特工面前。
在他们惊骇和愤怒的注视下，林震宇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在了武田真一的胸口！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至于你那些威胁……”
林震宇将奄奄一息的武田真一扔在地上，抬起脚踩在他的手腕上缓缓用力。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啊——！”
武田真一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优雅，在绝对的碾压式的力量面前被撕得粉碎！
“住手！”
一个被控制住的鬼子特工终于忍不住，怒吼着就要挣扎。
李援朝眼疾手快，一个枪托，就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将他当场砸晕过去。
“都他妈给老子放老实点！”李援朝怒吼道。
林震宇踩碎了武田真一的手腕，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他俯下身，在那张因为剧痛和屈辱而扭曲的脸上轻轻拍了拍。
“游戏，好玩吗？”
他用武田真一刚才的语气轻声问道。
武田真一剧烈地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没有求饶。
“林震宇……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是吗？”
林震宇站起身，他环顾西周，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瘫在地上，装死的方景文身上。
他走了过去。
方景文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想跑。
林震宇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然后，他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武士刀。
那是武田真一之前在擦拭的刀。
他提着刀，走回到武田真一面前。
“我知道，你这种人，肯定还有后手。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你的狙击手，或者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陷阱。”
林震宇用刀尖，轻轻划过武田真一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我今天，不杀你。”
武田真一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要留着你的命。”
林震宇的嘴角，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帝国，你的骄傲，你的所有计划，是怎么被我一点一点彻底粉碎的。”
他说着，猛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士刀！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狠狠地，朝着地上那个还在惨叫的方景文劈了下去！
“噗嗤！”
一颗大好的人头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溅了武田真一满脸！
武田真一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和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是，第一份回礼。”
林震宇扔掉武士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身上的伤势太重了，每走一步，都摇摇欲坠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李援朝连忙带人冲上去扶住了他。
“林先生！你怎么样！”
“死不了。”
林震宇推开他，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最后看了武田真一一眼。
“告诉山城那帮人。”
“游戏，我接了。”
“洗干净脖子，等我去找他们。”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倒下的前一刻，他好像看到了苏清影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
他好像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真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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