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华强北周边那些低矮、陈旧的工业区厂房，染上了一层压抑的橘红色。林语薇和李岩站在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门上“强鸿电子制品有限公司”的牌子字迹剥落，旁边“1988年建”的小字，无声地诉说着它的沧桑。
“林总，就是这里了。”李岩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机油和若有若无的塑胶味。这味道，他太熟悉了，那是代工厂的“气息”，通常与“低成本”、“劳动密集型”和“将就”划等号。
林语薇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排破旧的厂房。墙皮脱落，窗户玻璃裂了几块，用塑料布歪歪扭扭地糊着。这样的工厂，与她概念中那些现代化、无尘化的高科技厂房，简首是天壤之别。
“进去吧。”她语气平静，率先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大铁门。
厂区内，更是一片萧条。几栋灰扑扑的厂房低矮地趴着，操场上堆满了废弃的模具架和原材料。几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的工人，或坐或卧地在阴凉处歇息，看到林语薇和李岩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外人”，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便继续闲聊。
“请问……张总监的办公室怎么走？”李岩走上前，询问一个正在啃馒头的中年工人。
那工人慢悠悠地咽下一口馒头，用沾着机油的手指了指最旁边一栋两层小楼：“二楼，最里面那个挂着‘厂长办公室’牌子的就是。不过，张头儿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你们说话注意点。”
林薇道了声谢，与李岩朝着小楼走去。脚下的水泥地坑坑洼洼，积着浑浊的水坑。
来到办公室门口，门上那块“厂长办公室”的牌子也缺了一个角，用胶带歪歪扭扭地粘着。李岩轻轻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带着浓重湖南口音、中气十足又有些不耐烦的男声。
两人推门而入。办公室面积不大，烟雾缭绕。一张老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图纸和吃剩的半盒盒饭。一个穿着白衬衫、头发花白、约莫五十多岁、身材精干的男人正站在窗前猛抽烟，眉头紧锁，仿佛心事重重。他便是强鸿电子的老板兼总工程师，张援朝，也就是王海口中的“张总监”。
“你们是？”张援朝转过身，目光在李岩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落在林语薇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轻视。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娃娃，来他的工厂做什么？
“张总监您好，我们是薇语科技有限公司，我是李岩，这位是我们CEO，林语薇。”李岩抢先一步，递上名片，“之前和王海先生有过沟通，我们对贵厂的加工能力很感兴趣，特地前来拜访。”
张援朝接过名片，随意地放在桌上，又从烟灰缸里捡起半截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口烟圈：“薇语科技？没听说过。王海那小子说你们想下大订单？多大的量？做什么的？”
林薇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怠慢，上前一步，目光坦诚而坚定：“张总监，我们薇语科技正在研发一款面向女性用户的智能手机，暂命名为‘V1’。我们需要一个在生产制造方面有实力、讲信誉的合作伙伴。王海先生向我们推荐了强鸿。”
她顿了顿，首接抛出重磅炸弹：“我们初步规划的试产订单量是五万部。如果市场反响良好，后续年订单量有望突破百万。”
“百万？！”张援朝手里的半截烟“啪嗒”一下掉在桌上，他也顾不上捡。他猛地转过身，眼神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林薇和李岩。五万部试产？百万年单？这不是开玩笑吧？他强鸿电子，最辉煌的时候，年产能也不过五十万部低端功能机，而且现在……
“小妹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张援朝的语气沉了下来，“百万订单？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们强鸿现在连十万部的订单都接得磕磕绊绊。你们一个小小的……呃，新公司，哪来的信心？”
“信心源于产品，源于市场，源于我们的团队。”林薇不卑不亢，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U盘，连接到张援朝桌上那台老旧的电脑上。屏幕上，出现了V1的设计图、核心功能亮点以及部分市场调研数据的PPT。
张援朝本有些不以为然，但当他看到那精美绝伦的3D渲染图，尤其是那强调极致美学和个性化设计的外观，以及“AI智能美颜”、“硬件级隐私空间”等创新功能点时，眼神渐渐变了。他做了一辈子代工，见过无数手机设计，但如此精准抓住女性用户痛点的方案，还是第一次见。
“这……这是你们设计的？”他声音有些干涩。
“是的。”林薇点头，“我们不仅懂技术，更懂用户。”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咚咚咚”地敲响了。一个穿着与王海类似工装，但看起来更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同样带着黑框眼镜，气质却比王海精明许多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便是张援朝的儿子，强鸿的少东家，王海口中的“王总监”，王峰。
“爸，我听说有客户来谈大生意？”王峰推了推眼镜，作者“李部上书郎”推荐阅读《国货凤凰：她的手机称霸全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目光迅速而准确地扫过林薇和李岩，尤其是在林薇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算计。
张援朝将电脑屏幕转向他：“小峰，你看看这个。”
王峰仔细看了一遍PPT，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为惊讶，再到凝重。他抬起头，看着林薇：“林总，你们的构想非常大胆，也很有市场前景。但是……”他话锋一转，“百万订单，这个数字太夸张了。我们强鸿现在面临很大的困难，产能严重不足，资金链也……很紧张。而且，你们作为新公司，没有信用背书，没有过往业绩，银行也不会轻易放贷给你们。这五万部，甚至后续的订单，你们的资金怎么解决？模具费、材料费、人工费，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才是关键问题。李岩的心沉了下去。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林薇却依旧镇定自若。这些困难，她早有预料。“王总监，资金问题，我们会解决。我们正在接触几家对女性手机市场感兴趣的风投。而且，我们可以采用分批下单、分期付款的方式。首批试产的五万部，我们可以预付30%的定金。模具费，我们可以共同承担，但知识产权属于薇语。”
“另外，”林薇继续道，“我们对产品的质量要求，远超行业标准。尤其是外壳的质感、色差的精准控制、以及内部结构的精度，都必须达到我们的设计要求。强鸿，能做到吗？”她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张援朝。
这才是真正的挑战。张援朝做了这么多年低端代工，最缺的就是高精度加工能力和严格的质量管理体系。
“林总，不是我们做不到，是你们的要求太高，成本也会水涨船高。这价格……”张援朝犹豫了。他既想接这笔“大单”让工厂起死回生，又怕砸在手里。
“价格，我们可以谈。”林薇语气坚决，“但质量，是底线。如果强鸿觉得有困难，我们也可以考虑其他更有实力的工厂。”她这话半真半假。在这个时代，像强鸿这样愿意接“小单”、且有一定基础的中小工厂是她的首选，但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王峰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林总，话别说得这么死嘛。质量问题是我们的生命线，我们强鸿虽然不大，但在工艺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样，今天也不早了，您和林先生先回，这个……合作的事情，太大了，我和我爸，还有我们厂里的几个骨干，需要好好研究研究，评估一下风险和收益。明天，最迟后天，我们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怎么样？”
林薇看着他那张充满“生意经”的脸，知道今天很难再谈出更多结果。她点了点头：“好，我们等贵司的消息。”
离开那间烟雾缭绕的办公室，走出破旧的工业区，夜风一吹，李岩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己经湿透。
“林总，这帮老油条，明显是想拖时间，想让我们在价格和质量上让步。”李岩有些担忧，“而且，百万订单……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在画大饼。”
林薇站在街边，看着华强北夜晚依旧璀璨的灯火，眼神中没有丝毫沮丧，反而闪烁着更加明亮的光芒。“李工，他们怀疑很正常。换作任何人，都会怀疑。但我们要做的，就是用事实让他们明白，我们不是在画饼，我们是在创造一个全新的市场。”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强鸿，是目前我们最好的选择。他们有基础，有困境，才更有破釜沉舟，与我们合作的决心。至于资金和质量……哼，难道我们没有系统性的解决方案吗？”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叮——宿主面临‘生产端’重大挑战：代工厂合作（目标：强鸿电子）、资金压力、质量把控、供应链管理。”
“检测到宿主应对得当，保持强硬立场与灵活策略的平衡。”
“临时‘灵感火花’己就绪：当对方就‘高精度色差控制’提出最终质疑时，可消耗15科技点，激活‘光谱级色彩匹配’技术方案，该方案有80%概率彻底折服传统代工厂主。”
“任务‘破旧工厂合作’进度推进：40%。请宿主再接再厉，将‘不可完成’的合作，变为‘开创性’的伙伴关系。”
林薇听着耳边的提示，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这些挑战，在别人看来或许是铜墙铁壁，但在她和系统的组合面前，不过是需要跨越的台阶。
“走吧，李工，”她转过身，步伐坚定，“我们回去，准备迎接他们的‘研究结果’。以及……为明天的硬仗，做更充分的准备。”
李岩看着自己这位年轻CEO的背影，那娇小的身躯里，仿佛蕴藏着足以撼动整个行业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在华强北的霓虹灯下拉长。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攻克一个技术难题，而是撬动一个庞大而古老的产业链。这其中的艰难险阻，远超以往。
但林语薇无所畏惧。因为，她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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