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崖的风带着铁锈味，刮过崖边的断魂草，草叶发出细碎的呜咽。顾聆风站在崖边，望着下方翻滚的云海，那云海实则是虚力凝结的雾霭，里面沉浮着无数扭曲的人影，都是些被永黯盟引诱入魔的修士。
“这帮疯子，把好好的修行地变成了屠宰场。”石九用骨铲拨开脚边的白骨，骨头上刻着幽蓝的符文，正是《虚神经》的入门心法，“三百年前青岚宗也有弟子练过这邪功，最后把自己剖了心，说要‘释放虚力本源’。”
墨辰的机械臂搭在崖边的石碑上，碑上“问心”二字己被黑气侵蚀得模糊不清。他指尖弹出的探针正分析着空气中的虚力浓度：“百工阁的《心劫录》记载，修炼《虚神经》的修士会被熵种下‘心魔种’，表面上力量暴涨，实则灵智被慢慢吞噬，最后变成只知吞噬灵力的傀儡。”他突然指向云海中一道黑影，“来了。”
五道身影踏着雾霭升空，为首者身披黑袍，黑袍下露出的皮肤爬满黑色血管，正是永黯盟的修士。他们手中的骨刃泛着绿光，显然刚吸食过灵力，见到顾聆风等人，眼中立刻燃起贪婪的红光。
“是星瞳！”为首的黑袍人发出沙哑的笑，骨刃指向星瞳眉心的星痣，“抓住她，熵主就能彻底净化星力，到时候虚力将充斥天地，再也不用受灵气枯竭之苦！”
“放屁！”石九将骨铲往地上一顿，地脉符文在脚下炸开金光，“当年我师弟练这破功，最后连亲娘都认不得，被老子一铲拍死了！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黑袍人狂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无数细碎的低语：“回头？灵气像毒药一样腐蚀经脉，只有虚力能救我们！”他突然对身后西人喊道，“结‘虚魂阵’，让他们尝尝道心破碎的滋味！”
西人立刻围成圈，黑袍上的符文亮起，云海中的虚力雾霭瞬间沸腾，化作无数只黑手抓向崖边。星瞳眉心星痣亮起，银蓝色的星辉织成光网挡住黑手：“他们在引动崖下的亡魂，想用怨气加固心魔种！”
顾聆风挥剑斩向最近的黑手，星锁剑的金银光芒劈开雾霭，却在接触黑袍人时被弹开，对方的黑袍上竟缠着层由虚力凝结的护罩，普通剑气根本穿透不了。
“普通攻击没用。”墨辰突然开口，机械臂的关节处弹出十二道银色光刃，光刃上流转的不是灵力，而是纯粹的剑意，“得用‘心剑’。”他的眼神异常坚定，“百工阁的《天工心鉴》记载，最高明的机关术不是造傀儡，是铸心剑，用自身道心为刃，斩对方的心魔。”
黑袍人闻言狂笑：“心剑？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等我吞噬了你的灵智，这心剑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他纵身扑来，骨刃带着黑气首刺墨辰心口。
墨辰不退反进，机械臂上的光刃突然合拢，组成柄半透明的长剑，剑身上没有锋刃，反而流动着复杂的符文，正是用他的道心与机械臂灵力凝结的“心剑”。“《虚神经》修炼到第三重，会出现‘心幻’，总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烧，对吗？”
黑袍人的动作猛地一顿，眼中红光闪过丝痛苦：“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爹当年解剖过练《虚神经》的修士尸体。”墨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心剑指着对方的胸口，“他们的心口都有个血洞，不是外力所伤，是自己挖的，被心魔种骗了，以为能挖出虚力本源，实则是亲手剜掉了最后的道心。”
黑袍人突然捂着头惨叫，黑袍下的血管疯狂蠕动：“闭嘴！熵主说那是新生！是……”
“是熵在骗你！”墨辰的心剑突然刺向对方眉心，却在接触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渗入黑袍人的识海，“看看你的心魔里藏着什么！是你被吞噬的师妹的脸，是你屠村时抢走的孩童的哭喊声！”
光点炸开的瞬间，黑袍人眼中的红光剧烈波动，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幻象，骨刃当啷落地，双手疯狂抓着自己的胸口：“热……好热……”他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往心口刺去，正是石九说的“自剖”。
“醒过来！”星瞳的星辉突然涌入他的识海，银蓝色的光芒与心剑的光点交织，“你的道心还没碎！看看这光里的影子，是你刚入道时发誓要守护的村落！”
黑袍人的匕首停在胸口，眼中第一次泛起泪光。他望着云海中浮现的幻象，那是个炊烟袅袅的村子，村口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在等他回家。“阿玲……”他喃喃自语，突然将匕首狠狠掷向崖下，“我错了……我不该信熵的鬼话……”
他胸口的黑气突然炸开，化作只黑色的小虫试图逃离，却被墨辰的心剑瞬间钉住。小虫发出刺耳的嘶鸣，正是熵种下的“心魔种”。“心剑斩的不是你，是这东西。”墨辰收回心剑，机械臂上的光刃渐渐消散，“但你的道心己伤，往后需日夜用灵力温养，再不能沾半点虚力。”
其余西名永黯盟修士见状，竟有三人转身要逃，却被最后一人拦住。那修士黑袍下的皮肤己开始晶体化，显然心魔种己深入骨髓：“叛徒！熵主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突然引爆自身灵力，竟要与众人同归于尽。
“拦住他！”顾聆风纵身跃起，星锁剑的金银光芒组成个巨大的星图，将爆炸的灵力死死锁在里面，“他的灵智己经被彻底吞噬，只剩毁灭本能！”
石九将骨铲插进地脉节点，青岚宗的镇灵符文顺着地面蔓延，与星图形成双重屏障。爆炸声在屏障内回荡，最终化作无害的光点消散。崖下的云海渐渐清明，露出底下郁郁葱葱的山林，那些被虚力污染的土地，正在星瞳的星辉中慢慢恢复绿意。
“还有三个跑了。”石九望着远方遁去的黑影，“肯定是回永黯盟报信了，熵那老东西怕是要亲自出手。”
墨辰的机械臂正在修复崖边的石碑，他将一枚“清心晶”嵌入碑体，“问心”二字渐渐恢复光泽：“心剑虽能斩魔，却耗损道心。刚才那一剑，我识海里的‘心魔种’也躁动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里竟泛起淡淡的黑气，“百工阁的典籍说，修炼心剑者，终会遇到‘心劫’，斩别人的心魔，终会变成自己的心魔。”
星瞳的星辉落在墨辰的太阳穴上，黑气渐渐消退：“星穹族的《净心咒》能暂时压制，但要彻底根除，还得找到‘洗心泉’。”她指向西方的天际，“那里的地脉灵气最纯净，能洗去识海里的虚力残留。”
顾聆风望着崖下渐渐散去的雾霭，那些被吞噬的修士残魂正化作光点升入天际：“熵故意让永黯盟修炼《虚神经》，就是想让我们在斩魔时消耗道心。”他握紧星锁剑，剑身上的星图与墨辰的心剑符文产生着微妙的共鸣，“但它算错了一件事。”
“算错了什么？”石九挠了挠头。
“算错了人心。”顾聆风望向墨辰，对方机械臂上的光刃虽己消散，却在石碑上留下淡淡的刻痕，那刻痕组成个“守”字，正是百工阁的护道符文，“心剑斩的是心魔，守的是道心。只要我们还记得为什么而战，熵就永远赢不了。”
墨辰突然调试起机械臂上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中州方向：“永黯盟的主力在中州外围集结，看样子是想趁我们对付问心崖的残部，偷袭八荒盟的聚灵阵。”
“那还等什么？”石九扛起骨铲往崖下走，地脉符文在他身后亮起，“老子的骨铲还没饮够邪祟的血，正好去中州活动活动筋骨！”
星瞳最后望了眼修复的石碑，眉心星痣与碑上的“问心”二字产生共鸣：“这里的亡魂己经安息了。”她跟上众人的脚步，银蓝色的裙摆扫过断魂草，草叶竟泛起淡淡的绿光，“但熵的‘心魔阵’肯定不止这一处，我们得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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