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聆风站在外门弟子居住的青石巷口，手里攥着那枚刻着“青云”二字的木牌，指节被冷风吹得发红。三天前他在登仙擂上胜出，本该是风风光光入门，此刻却被领路的执事丢在这条散发着霉味的巷子里。
“喏，37号院，”执事的声音像淬了冰，手里把玩着两枚灵石，“外门规矩自己看，每月初一去功房领月例，迟到一刻钟就扣一半。”
顾聆风望着巷尾那间塌了半角的石屋，眉头皱起：“执事，登仙擂的奖励……”
“奖励？”
执事突然嗤笑，唾沫星子溅在顾聆风脸上，“打赢个血衣帮余孽就想翻天？韩铁山的余党能进青云宗就该烧高香，还敢惦记奖励？”
巷子里突然传来咳嗽声，几个裹着破棉袄的弟子探出头，看到执事的嘴脸都迅速缩了回去。顾聆风的手悄然按住腰间的离火剑，虚实之体的灵力在指尖微微发烫。
“怎么？想动手？”
执事猛地挺胸膛，腰间的铜牌晃出声响，“外门弟子私斗，轻则废去修为，重则扔去喂裂风隼，你试试？”
顾聆风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剑柄。他想起沈长老临行前的嘱咐，青云宗看似光鲜，内里派系林立，玄字堂的势力盘根错节，此刻不宜硬碰。
“不敢。”
他垂下眼睫，“只是想问《青云基础诀》何时能领。”
“基础诀？”
执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是内门弟子才能修炼的，外门只配练《淬体拳》。”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当然，你要是肯把登仙擂上那手瞬移的法门交出来，我或许能帮你求求情。”
顾聆风的眼神骤然变冷：“执事说笑了。”
“不识抬举！”
执事狠狠啐了口，转身时故意撞在他肩膀上，“给我记住了，外门不是登仙擂，在这里，规矩就是老子定的！”
脚步声远去后，叁拾柒号院的破门吱呀作响。一个面色蜡黄的少年扶着门框，手里的药碗还冒着热气：“你就是顾聆风？快进来吧，张执事在这片区可是出了名的黑心肠。”
顾聆风走进院子，才发现石屋的墙角堆着半人高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少年将药碗递过来：“趁热喝，防风寒的，外门弟子每年冬天都要冻毙几个。”
“多谢。”
顾聆风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敢问兄台高姓？”
“赵寒，”少年指了指墙角的草药，“以前在药铺当学徒，你呢？真能凭空移动？”
顾聆风刚要回答，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几个穿着崭新弟子服的少年踹开隔壁的门，为首的锦袍少年腰间挂着玉坠，赫然是内门弟子的装束。
“王师兄，就是这小子说要去告你克扣月例！”
跟班的声音尖利刺耳，顾聆风认出那是刚才缩头探脑的弟子之一。
锦袍少年一脚踹翻药篓，晒干的草药散了满地：“赵寒，胆子肥了？敢管到我王腾头上？”
赵寒的脸瞬间惨白：“王师兄，我没有……”
“没有？”
王腾踩着草药逼近，靴底碾得桔梗发出脆响，“那你告诉我，上个月的月例去哪了？是不是偷偷换了疗伤药？”
顾聆风突然上前一步，离火剑的剑柄硌得手心发疼：“外门月例是宗门发放的，何时成了私人财物？”
王腾猛地转头，上下打量着顾聆风：“哪来的野狗？敢管你王爷爷的事？”他突然笑了，摸出块玉简抛来，“想替他出头？先看看这个。”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虚星问道玉简落在顾聆风手里，灵力探入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上面赫然是外门弟子的任务清单，采集玄冥草一株，奖励《青云基础诀》残页半张；猎杀裂风隼一只，奖励下品灵石五枚；护送商队穿越星瘴荒原，奖励完整基础诀一卷。
“看出门道了？”
王腾的声音带着嘲弄，“想学法门？要么拿命去换，要么乖乖听话。赵寒这废物不肯帮我炼蚀骨花，就得冻着等死。”
顾聆风突然想起柳家药铺的古方疑云，玄冥草明明是毒草，清单上却标注着疗伤圣药。他捏紧玉简，指节泛白：“这些任务……”
“都是张执事和内门师兄们定的，”赵寒突然咳嗽起来，鲜血溅在草药上，“上个月有个师弟去采玄冥草，回来就浑身溃烂……”
“闭嘴！”
王腾突然翻脸，灵力在掌心凝聚，“敢揭老子的底？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顾聆风将赵寒护在身后，离火剑嗡鸣出鞘。金光在狭小的院子里炸开，王腾的灵力竟被剑气震得溃散，他惊怒交加：“你敢动我？我表哥可是玄字堂的……”
“玄字堂又如何？”
顾聆风的剑尖抵住王腾咽喉，虚实之体的银芒在眼底流转，“登仙擂上，玄字堂的王奎也没能奈何我。”
王腾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三天前王长老叛逃的消息早己传遍宗门，只是没想到眼前这外门弟子竟有胆子当面提起。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跟班：“你等着！玄字堂不会放过你的！”
脚步声消失在巷口，赵寒突然抓住顾聆风的手腕：“你疯了？玄字堂在外门的眼线比野草还多！”
顾聆风收剑回鞘，望着满地狼藉的草药：“总不能看着他们把外门变成屠宰场。对了，你知道天工图谱的事吗？”
赵寒的眼睛猛地睁大：“你说的是百工阁遗失的那卷？听说墨辰师兄昨天被内门长老请去问话，到现在还没出来。”
顾聆风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墨辰机关臂上的铜丝，想起丙字库地下连通密道的古井，那些被王奎炸毁的残卷里，一定藏着玄字堂真正的秘密。
“赵兄，”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你说如果有人能炼出解蚀灵砂的丹药，外门弟子会不会跟着他干？”
赵寒的呼吸骤然急促，药碗在手里轻轻颤抖：“你想……对抗玄字堂？”
顾聆风望向功房的方向，那里的飞檐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韩铁山的遗言突然在耳畔回响，星髓矿下的异动、血衣帮的阴谋、玄字堂的渗透……这一切都像蛛网般缠在一起，而青云宗，正是蛛网的中心。
“不是对抗，”他拿起墙角的镰刀，刀面映出坚毅的眼神，“是讨还公道。”
院门外的风越来越紧，吹得草药沙沙作响。赵寒突然将药篓拖到顾聆风面前：“我知道哪里能找到解蚀灵砂的主药，只是那地方……归裂风隼的巢穴管着。”
顾聆风掂了掂镰刀，离火剑在鞘中轻轻震颤。他想起登仙擂上王奎惊恐的眼神，想起虚实之体瞬移时撕裂空间的悸动，原来韩铁山留下的不仅是功法，更是掀翻棋局的勇气。
“明天一早，”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去会会那裂风隼。”
月光透过石屋的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聆风摸着怀里的封灵玉，三块玉石此刻都在发烫，仿佛在呼应着某个遥远的呼唤。他突然明白，外门这片泥潭，从来不是绝境，而是淬炼真金的熔炉。
隔壁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想来又是哪个弟子被克扣了月例。顾聆风握紧拳头，灵力按照《虚灵引》的路线缓缓流转，他知道，从今夜起，这条青石巷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死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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