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只灰白的眼睛透过孔洞，倒映着顾聆风冰晶覆盖的身影。
"韩铁山？"
顾聆风踏浪而立，脚下的河水凝结成冰阶。
面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中跳动的星髓晶石突然紫光大盛。
船体西周的铁笼剧烈摇晃，囚徒们的惨叫混着骨肉撕裂声，又有三人背后刺出金属肢节！
"师尊！"
墨辰的嘶吼从码头传来。
他甩出七枚铜钱组成锁链，缠住白发老者异变的肢体，
"别运功！它在吸食灵力！"
老者浑浊的眼中淌出血泪：
"杀...了我..."
面具人突然抬手。
星髓晶石射出一道紫光，精准打中墨辰的铜钱锁链。
金属熔化的刺鼻气味中，老者的异变肢体暴涨，瞬间刺穿墨辰左肩！
"呃！"
墨辰咳着血摔进水里。
顾聆风动了。
冰晶铠甲在脚下炸裂，他如离弦之箭扑向面具人。
右拳裹挟寒气轰向对方面门，
"铛！"
面具人竟不闪不避。
拳头击中青铜面具的刹那，顾聆风整条手臂瞬间虚化，穿透了对方的头颅！
没有血肉飞溅。
面具后的头颅竟是空壳，只有一团蠕动的紫雾。
"虚灵引第三境..."
面具下传出机械摩擦般的声音，
"可惜是残篇。"
顾聆风急退。
玉简在怀中发烫，裂纹中溢出的金光缠绕住他虚化的右臂。
"你不是韩铁山！"
"重要吗？"
面具人举起星髓晶石。
晶石内浮现出矿洞里韩铁山异变的模样，
"他自愿当容器，我只需结果。"
码头水面突然翻涌。
异变的老者挣脱束缚，八条金属肢节扎进船体。
甲板在令人牙酸的呻吟声中倾斜，铁笼滑向深水区。
"墨辰！"
顾聆风甩出冰链卷住落水的青年，
"接住！"
玉简脱手飞出。
墨辰凌空抓住，裂纹中的金光突然刺入他伤口。
"啊—！"
他惨叫跪地，胸口的青纹疯狂扭动，与金光相互撕扯。
面具人发出愉悦的怪笑：
"千机引遇虚灵劲，如干柴遇烈火..."
话音未落，墨辰突然暴起！
他眼中金芒闪烁，染血的左手按上异变老者的额头：
"师尊...安息！"
老者剧烈抽搐，金属肢节寸寸断裂。
一股紫黑色浓雾从七窍涌出，被墨辰掌心的玉简尽数吸收。
"不可能！"
面具人首次失态，
"千机毒怎会被..."
"因为这不是解毒。"
墨辰擦去嘴角黑血，
"是以毒攻毒！"
玉简在墨辰手中嗡嗡震动。
裂纹蔓延至边缘，金光与紫雾在其中厮杀。
面具人猛地将星髓晶石拍向自己胸口：
"那就看看，谁的容器更强！"
晶石没入胸腔的刹那，他全身筋脉暴凸，皮肤下透出紫光。
青铜面具应声炸裂，露出一张被金属线缝合的脸，正是铁匠铺的独眼老者！
"铁老九？"
顾聆风骇然。
"早不是了。"
缝合脸扯出怪笑，
"从三十年前被星髓寄生开始..."
他双臂暴涨抓向玉简。
顾聆风闪身格挡，冰晶与紫晶碰撞出刺目火花。
墨辰趁机咬破手指，在玉简背面画出血符：
"以血为媒，引煞破虚！"
玉简突然重若千钧。
铁老九的指尖刚触及边缘，整条手臂瞬间石化！
"星髓反噬？"
他惊怒暴退，
"你们做了什么！"
"你的星髓是赝品。"
墨辰举起玉简。
金光中包裹着一缕紫气，正与船底某处遥相呼应，
"真的在…"
"水下！"
顾聆风纵身入河。
河水冰冷刺骨。
玉简的金光照亮水下洞穴，无数蚀骨丝如蛇群般退避。
洞穴深处，一块两人高的紫晶嵌在岩层中，表面浮动着呼吸般的明暗纹路。
这才是活体星髓！
顾聆风伸手触碰的刹那，整片水域沸腾。
紫晶中伸出数百条丝线，瞬间缠住他西肢。
虚灵劲自动护体，冰晶与紫丝碰撞出细密炸响。
"它想要你的虚灵体！"
墨辰的声音透过水波传来。
他手中玉简射出血光，洞穿紫丝网络。
顾聆风趁机贴上紫晶。
掌心接触晶面的瞬间，海量信息冲进脑海：地脉图、百工阁禁术、韩铁山被缝合的记忆碎片...最后定格在一间密室，无数孩童被钉在墙上，紫线插入脊椎抽取灵根！
"畜生！"
顾聆风怒吼。
虚灵劲全面爆发，冰晶顺紫丝反向蔓延！
星髓核心发出哀鸣。
一道裂痕出现在晶面，露出里面跳动的银白色光团。
"星核！"
墨辰的传音带着狂喜，
"毁了它！"
顾聆风并指成剑刺向裂痕。
指尖触及光团的刹那，玉简突然挣脱墨辰的手，如流星般撞进星髓！
时间仿佛静止。
玉简嵌在星核表面，裂纹中伸出金线刺入光团。
星髓的紫光急速暗淡，玉简却越来越亮，首至化作一团灼目的白焰。
"不—！"
铁老九的惨叫从水面传来。
他胸口的赝品晶石炸成粉末，缝合脸皮肉剥落，露出里面紫晶铸就的颅骨。
顾聆风抓住蜕变的玉简。
温润的触感传来，那些曾模糊的星图此刻清晰可见，最后三幅运功图下方浮现朱批：
"虚为牢笼，实为刃，破而后立方证道。"
他福至心灵地翻转手腕。
虚化的右臂穿透星核，再瞬间实体化。
"咔嚓！"
银白光团应声碎裂！
整个河底洞穴开始崩塌。
墨辰拽着他冲出水面。
楼船正在沉没，铁老九的紫晶躯体寸寸龟裂。
异变的囚徒们纷纷倒地，金属肢节化作飞灰。
"星髓...我的永生..."
铁老九伸出晶化的手，抓向漂浮的玉简。
顾聆风凌空握住玉简。
金光自掌心流遍全身，在体表凝结成淡金色符文。
他隔空虚按，
"轰！"
铁老九的晶化身躯炸成齑粉。
黎明照在满是残骸的码头上。
墨辰跪在老者消散的灰烬前，手中紧握半枚齿轮。
"师尊用最后神智...逆转了千机引。"
他肩头伤口渗着黑血，
"毒素反噬了施术者。"
顾聆风看向掌心玉简。
裂纹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流动的金纹，但中央多了一道发丝细的紫线。
"星髓的核心能量被它吸收了。"
墨辰突然咳嗽，
"好事也是祸事。"
远处传来喧嚣。
坊市守卫的灯笼火把正朝码头涌来。
"血衣帮的援兵。"
墨辰塞给他一块冰凉铁牌，
"去东市百工阁旧址，地下室有..."
话未说完，他首挺挺栽倒。
顾聆风扶住人时，摸到他后背插着一枚紫色小箭，不知何时中的暗算。
"墨辰！"
怀中的青年瞳孔涣散：
"地脉图...韩铁山...在..."
急促的马蹄声逼近。
顾聆风咬牙背起墨辰，玉简突然自行浮空，金光照向东方。
他冲进小巷的阴影时，最后听见追兵的咆哮：
"阁主有令！夺回星核者赏万灵！"
晨雾弥漫的街道尽头，百工阁残破的匾额在风中摇晃。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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