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值房里,沈知微正对着铜镜调整呼吸。三根银针躺在青玉盘里,针尾嵌着细小的珍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用南疆特有的“养脉银”打造的,针身裹着凤凰花汁,刺入穴位时能模拟孕脉的跳动。她指尖抚过小腹,那里的任脉“关元穴”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是封脉术的关键所在。
“姑娘,真要这么做?”贴身侍女春桃捧着药碗的手在发抖,碗里的紫苏水泛着淡紫,是解银针滞气的解药,“这封脉术若是被识破,可是欺君之罪。”
沈知微没有回头,只是从锦盒里取出块薄如蝉翼的羊肠衣,里面裹着晒干的迦南香粉末——这是从皇后发簪上刮下的残渣,与她昨夜刻意呕吐在帕子上的“秽物”气味一致。“皇后想用假孕扳倒我,我便给她个顺水推舟。”她将羊肠衣藏进袖口,银针在烛火下转了个圈,“这戏,得演得真些。”
银针刺入穴位的瞬间,小腹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沈知微咬住帕子,额角渗出冷汗——封脉术的原理是用银针阻断气血流通,让脉象变得迟缓而滑利,酷似孕早期的“滑脉”,但每过一个时辰,滞气就会在体内积聚,若不及时用紫苏水疏导,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终身不孕。
“张院判来了。”春桃的声音带着紧张。沈知微迅速躺回床上,将沾了迦南香的帕子扔在床脚,故意露出憔悴的脸色。张院判的手指搭在她腕间时,她悄悄用指甲掐了大腿内侧一把,逼出几分虚弱气,脉象果然变得滞涩而滑利,与孕脉分毫不差。
“恭喜沈医女,是喜脉。”张院判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床脚的帕子,鼻尖微动,“只是这气息……怎么混着迦南香?”
沈知微适时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些微褐色液体——是用甘草与苏木调成的“假血”,颜色与胎气不稳时的呕血相似。“许是前些日子用了皇后娘娘赏赐的安神香,沾染了气味吧。”她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锋芒,“说来也怪,自从用了那香,总觉得小腹坠痛。”
张院判的脸色沉了沉。他行医西十余年,岂会看不出这脉象有蹊跷?但迦南香混在“秽物”里的气息太过明显,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他提笔写脉案时,笔尖在“孕脉”二字上顿了顿,终究还是添了句“胎气不稳,宜静养”。
消息传到内务府时,皇后正在用早膳。碧云捧着新制的鎏金碗具进来,碗沿的凤凰纹用赤金镶嵌,在晨光下闪着冷光。“娘娘,这是按孕妃规制打的,碗底还加了‘温养’的药材。”她的指甲在碗底轻轻刮过,那里的暗格藏着无色无味的“朱颜改”,是慢性毒药,每日渗一点进汤羹,三个月后便会让人形容枯槁,状似难产而亡。
皇后用银簪挑了点粥,簪尖立刻泛出乌青——她早己防着沈知微会验毒。“送去吧。”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凤凰花树,花瓣上的晨露正顺着纹路滴落,像极了血,“告诉她,安心养胎,本宫会常去看她。”
沈知微收到鎏金碗时,春桃正用银针验毒。针尖刺入碗底的瞬间,银芒突然变黑,碗沿的凤凰纹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与先皇后的封魂墨气味相同。“是朱颜改。”沈知微将碗扔进炭盆,火焰舔舐着赤金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皇后急着要我死呢。”
深夜的密室里,血蛊在玉盆里蠕动。这是用沈明远遗留的兵符碎片培育的毒虫,通体赤红,翅翼上的敌国文字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沈知微用银针刺破指尖,血珠滴入玉盆的瞬间,血蛊突然兴奋地扭动,吸食血液后,翅翼的文字变得清晰——是“龙脉”二字。
“原来兵符碎片不仅能召阴兵,还能养蛊。”她看着血蛊渐渐长大,翅翼的纹路与观星台的图腾越来越像,“摄政王想用这东西找到龙脉,我偏要让它成为反杀的利器。”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己是三更天。沈知微取出紫苏水一饮而尽,小腹的滞气顺着经脉缓缓消散,留下淡淡的麻痒。她知道,这场假孕的戏才刚刚开始,皇后的迦南香、内务府的毒碗、密室的血蛊,都只是棋局的第一步,而真正的杀招,藏在皇帝看似纵容的态度里。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时,沈知微对着铜镜抚上小腹。那里的皮肤下,三根银针仍在微微发烫,像三颗埋在血肉里的棋子,随时可能引爆一场滔天巨浪。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棋局里,用假孕的虚妄,引出最致命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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