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前的分别，让秦宇心中积蓄了些许勇气。叶诗雨那句“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和那双平静却充满力量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至少，他需要为那个莫须有的“罪名”做最后一次努力。
第二天下午，机会来了。沈星瑶让他放学后去车库等她，司机老王会送她去一个私人沙龙，需要秦宇陪同提东西。
秦宇提前到了沈家那宽敞得可以停好几辆车的车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和皮革混合的味道。他安静地站在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旁，心里反复演练着待会儿要说的话。
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沈星瑶独自一人走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看到秦宇时，那副惯有的、带着轻蔑的傲慢表情又回到了脸上。
“倒是准时。”她瞥了他一眼，拉开后车门，“上来等着，我拿点东西。”
“星瑶。”秦宇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有些突兀。
沈星瑶动作一顿，意外地挑眉看他。秦宇很少主动叫她名字。
“有事？”她转过身，双臂环抱，一副“看你又能说出什么蠢话”的姿态。
秦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和清晰：“关于上次，刘小瑶那件事，我想再和你谈一次。”
沈星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中涌起厌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没完没了了？我不想听。”
“就五分钟。”秦宇坚持道，目光没有躲闪，“我只说事实，说完，你怎么判断，我都接受。”
或许是秦宇不同以往的坚决态度让她感到一丝意外，或许是那件事终究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沈星瑶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走开，算是默许。
秦宇尽量客观地，省略了所有主观情绪，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刘小瑶如何突然从侧面靠近，他如何下意识侧身后退试图躲开，那个角度可能造成的视觉误差。
“我当时完全没预料到她会那样做，更不可能主动。”秦宇看着她的眼睛，“那只是一个误会。我承认，之后没有足够强硬地警告她远离，是我的问题。但一开始的‘索吻’，绝对不存在。”
车库裡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似乎有水滴从管道滴落的微弱声响。
沈星瑶的表情变幻不定。她仔细地盯着秦宇，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或撒谎的痕迹。但此刻的秦宇，眼神坦荡，甚至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平静，一种尽了人事后的释然。
半晌，她忽然嗤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笑意。
“秦宇，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移开目光，语气刻薄，“就算…就算那次像你说的，是个可笑的‘误会’。但那之后呢？刘小瑶对你死缠烂打是真的吧？你让她有机会接近你也是真的吧！你让我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你现在轻飘飘一句误会就想揭过去？”
她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积压的怨气：“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你这张突然变得‘诚恳’的脸？”
秦宇沉默地听着。他发现，自己预想中的辩解和进一步解释的冲动，在她这番话语面前，竟然慢慢消散了。
他意识到，问题的核心或许从来不是那个“误会”本身，而是她根本不愿意，或者说不屑于去相信他。她更愿意相信那个符合她预设的、能让她占据绝对道德高地的版本。
“我明白了。”秦宇轻轻呼出一口气，所有的紧张感忽然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了然，“我说完了。你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他这般平静的反应，反而让习惯了他沉默隐忍或无奈辩白的沈星瑶愣了一下。她准备好的更多斥责和嘲讽，一时竟堵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用力摔上了门。
“还愣着干什么？拿上后座那几个袋子，跟上！”她降下车窗，丢出一句命令，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秦宇默默地打开后车门，拿起那几个精致的购物袋。袋子很沉，但他的心，却好像比来时轻了一点。
他尽了力。结果不如人意，但至少，他尝试去扳正那歪曲的事实。这份努力本身，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小小的胜利。
车窗缓缓升起，隔开了两人。车内的沈星瑶面沉如水，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掐进了掌心。
车外的秦宇提着沉重的袋子，跟在车后走着，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一次徒劳的解释，像一把钝刀，清晰地割裂了某些东西。它没能弥合裂痕，反而让秦宇更清楚地看到了裂痕的深度与本质。
该往前看了。他想着，步伐虽慢，却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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