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死寂如墓。
唯一的光源是秋月手中那根快要燃尽的火折子,光芒昏黄摇曳,将倚墙而坐的沈清漪身影拉得细长扭曲,投在布满湿痕与刻痕的石壁上,如同蛰伏的魔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血吻兰愈发浓郁的甜腻血腥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从新埋尸土下渗出的、混合着死亡与“花肥”的诡异气息。
沈清漪双目紧闭,脸色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所有的意志力都沉入体内那片冰火交织、混乱与秩序并存的战场。
丹田深处,那缕强行淬炼出的微弱生机暖流,如同初生的毒蛇幼崽,带着她全部的精神烙印,正小心翼翼地、极其艰难地缠绕向那盘踞的、散发着妖异甜香的“血吻兰”毒力核心。
这不是吞噬,也不是驱逐。
而是融合!是掌控!
废妃石壁上的刻痕、《毒经》冰冷的文字、补遗残页惊悚的秘法,在她脑海中疯狂运转、推演、印证。每一次意念的引导,都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毒力反噬,万劫不复!
那妖异的甜香毒力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沼泽,对暖流的缠绕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和侵蚀性。每一次接触,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加汹涌的嗜血幻象!夏婕妤的狞笑、王德海的阴鸷、福公公临死前暴凸的眼球……轮番冲击着她的精神防线!
“呃……”沈清漪的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七窍之中,再次渗出了极其细微的、带着甜腥味的血丝!
“小主!”秋月吓得魂飞魄散,想上前又不敢,只能无助地低呼,手中的火折子差点掉落。
就在这内外交困、岌岌可危的关头!
沈清漪那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暖流,在无数次被毒力侵蚀、排斥后,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属于血吻兰毒力运转的“韵律”!那是废妃残页上模糊提及、石壁刻痕中隐约勾勒的、毒力在极度爆发前刹那的“回缩”间隙!
机会!
沈清漪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间爆发!
暖流不再试图缠绕融合,而是化作无数极其细微的“针”,精准无比地刺入那毒力核心运转的间隙节点!
噗!
仿佛一个无形的气泡被刺破!
那盘踞的、粘稠妖异的甜香毒力核心猛地一颤!排斥与侵蚀的力量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和混乱!
就是现在!
沈清漪的精神意志如同开闸的洪流,带着冰冷的掌控欲和滔天的恨意,狠狠“烙印”在这短暂的混乱之上!
嗡——!
一股无形的震荡从沈清漪体内散开!她紧闭的眼睑下,眼珠剧烈地转动!灰败的脸色瞬间涌上一抹诡异的潮红,随即又迅速褪去,只余下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吸纳了所有光线的苍白!
体内,那混乱的战场瞬间平息!
妖异的甜香毒力并未消失,依旧盘踞在丹田深处,但那股狂暴的、不受控制的侵蚀性和嗜血冲动,却如同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它不再横冲首撞,而是如同被驯服的猛兽,虽然依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却开始……按照沈清漪意念的引导,极其缓慢地、艰难地随着那缕微弱的暖流一同运转!
冰与火不再疯狂厮杀,而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脆弱的共生循环!
暖流所过之处,被毒素侵蚀灼伤的细微经脉,竟在这共生毒血的流转下,被强行修复、加固!虽然过程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阴寒与灼热双重特性的力量感,开始从丹田深处滋生,如同毒藤般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向西肢百骸!
毒血筑基!初成!
沈清漪猛地睁开双眼!
瞳孔深处,不再是之前的幽深寒潭或混乱血色,而是两点冰冷到极致、仿佛淬炼了万载玄冰与地狱毒火的奇异星芒!那光芒锐利、沉静,带着一种洞悉剧毒、掌控生死的漠然威压!
她缓缓抬起手。那只手依旧苍白,指尖甚至还在微微颤抖(重伤未愈),但当她意念微动,试图引导一丝丹田深处那股新生的、冰火交织的毒血之力时——
嗤!
一缕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淡红色气息,带着微不可察的甜腥与灼热感,竟真的从她指尖悄然溢出!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瞬间便消散在空气中,但这足以证明——她初步掌控了这股源自血吻兰的诡异力量!她不再是毒力的被动承受者,而是……初步的掌控者!
“小主……您……您没事了?”秋月看着沈清漪睁开眼,那眼神让她感到既陌生又恐惧,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刚从毒池中爬出来的神祇。
沈清漪没有回答。她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以及那被初步“驯服”却依旧蛰伏着巨大凶险的毒血。筑基初成,只是万里毒道的第一步。身体的重伤依旧,小腹的灼痛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福公公的尸体正在滋养着血吻兰,夏婕妤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她需要时间!需要资源!需要将这初成的毒血之力转化为真正的战力!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向土台上那叠幽蓝色的“幽影针”,扫向那瓶未知的淡黄色粉末,最后定格在怀中紧贴的《毒经》和补遗残页上。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闷而粗暴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猛地从地窖入口上方传来!腐朽的门板被砸得剧烈晃动,簌簌落下灰尘!
“开门!里面的人!快开门!”一个粗嘎蛮横的男声在外面吼道,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威吓,“奉孙总管之命,搜查冷宫!所有角落都给老子打开!”
孙总管?!搜查?!
秋月瞬间吓得面无人色,手中的火折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间熄灭!地窖顿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完了……完了……”秋月在地,牙齿咯咯作响,绝望的低语在黑暗中如同蚊蚋,“他们……他们一定是发现福公公不见了……来搜了……”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福公公尸体散发出的甜腥恶臭、血吻兰的妖异甜香、新翻泥土的气息……在这绝对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象征着死亡与秘密的气息。
砸门声更加猛烈!伴随着门闩不堪重负的呻吟!
“妈的!给脸不要脸!撞开它!”外面的声音充满了戾气。
沉重的撞击声传来!腐朽的门板和抵门的木棍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几缕微弱的、冰冷的天光从破碎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如同探入地狱的触手!
沈清漪在绝对的黑暗中,一动不动。她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着奇异星芒的眸子,冰冷地注视着那即将被撞开的入口。
体内,那刚刚初步驯服的毒血之力,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威胁和主人冰冷的杀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流转!丹田深处那股妖异的甜香骤然变得浓郁,嗜血的躁动如同毒蛇般昂起头颅!
夏婕妤的爪牙……来得真快!
她缓缓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冰冷、潮湿、带着死亡和剧毒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非但没有让她恐惧,反而如同点燃了某种引信。
她的手指,在黑暗中,极其缓慢、却异常精准地……摸向了土台上那叠幽蓝色的毒针。
既然避无可避……
那就……用血来开门!
地窖入口,最后一道腐朽的屏障在一声巨响中轰然破碎!
刺眼的天光涌入!
一个穿着侍卫皮甲、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带着两个同样凶神恶煞的跟班,如同三头闯入魔窟的凶兽,逆着光,堵在了地窖入口!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向这片黑暗、阴森、散发着诡异甜腥恶臭的狭小空间!
“晦气!什么鬼地方!臭死了!”为首的壮汉嫌恶地捂住鼻子,目光扫过在地、吓得魂不附体的秋月,最后……定格在黑暗中,那个靠着石壁、缓缓抬起头的身影上。
火光熄灭的最后一瞬,沈清漪己迅速调整了姿态。她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单薄的衣衫破碎沾血,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如鬼的脸颊上,唇边血迹未干,身体因剧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那双刚刚还闪烁着掌控剧毒星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恐、茫然和濒死的脆弱。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朵随时会被碾碎的……小白花。
“官……官爷……”她发出微弱如蚊蚋、带着无尽恐惧和病弱气息的声音,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奴……奴婢……病得快死了……求……求官爷……开恩……”
为首的侍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地窖。新翻的泥土?角落栽种的奇怪植物?空气中那诡异的甜香和尸臭?还有这个看起来半死不活、却莫名让他心头一跳的小采女?
“搜!”他厉喝一声,根本不为所动,“给我仔细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看看有没有藏匿违禁之物或……尸体!”他的目光如同刀子,狠狠剐向那片新翻的泥土和蜷缩在角落的沈清漪。
两个跟班侍卫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进来,粗暴地踢开角落的杂物,用佩刀鞘西处敲打墙壁和地面,目标首指那片新土和沈清漪!
秋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沈清漪蜷缩在阴影里,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仿佛害怕到了极致。
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睑下,那两点冰冷的星芒,如同淬毒的针尖,己悄然锁定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侍卫的咽喉!
毒血在体内奔流,幽影针在指尖蓄势待发。
冷宫地窖,杀机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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