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入口的幽暗,如同巨兽贪婪的咽喉,将庭院中弥漫的血腥气和初晨的微光一并吞噬。
沈清漪的身影率先滑入这片熟悉的、充斥着死亡与剧毒的领域。体内因催动毒爪隔空索命而带来的剧烈消耗感,如同跗骨的毒虫,啃噬着刚刚凝聚的力量。毒血在经脉中奔流得有些滞涩,带着撕裂般的空虚和悸痛。小腹伤口的清凉感消失了,重新被钝刀割肉般的痛楚取代。
她需要恢复。需要……新的“养分”。
猩红的毒瞳在幽暗中亮起,如同两点鬼火,瞬间锁定了地窖中央那堆新翻的、散发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尸土——那里埋着张嬷嬷和三名金鳞卫。浓郁精纯的怨毒之气如同无形的黑雾,在她毒瞳的视界里清晰可见。
她走到尸土堆旁,缓缓盘膝坐下。冰冷的泥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却奇异地安抚着体内躁动的毒血。她闭上眼,意念沉入丹田深处那点新生的毒血核心。
嗡……
毒血核心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散发出冰冷的吞噬意念。
无需伸手触碰,无需引导。那无形的“联系”再次建立!
尸土深处,丝丝缕缕精纯的灰黑色怨毒之气,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缓缓升腾而起,穿透冰冷的泥土,朝着沈清漪汇聚而来!
这一次的吞噬,比之前隔空引导血吻兰吸收“养分”要顺畅得多!她的本源毒血经过吞噬冬雪和淬炼毒爪,己然脱胎换骨,对同源死亡怨毒的掌控力大大增强!
冰冷的、充满绝望和不甘的怨毒之气,如同涓涓细流,源源不断地融入她的毒血核心。剧痛依旧存在,但更多是一种冰冷力量的填充感。空虚感在缓慢消退,撕裂的经脉在怨毒之气的“滋养”下,如同被冰水浸泡,痛楚稍减。小腹伤口的灼痛感也似乎被这股冰冷的力量压制下去一分。
她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无声地吞噬着脚下的死亡与怨恨。灰白死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宇间一丝极淡的、因力量恢复而带来的冰冷专注。
“主……主子……”一个颤抖的、带着巨大恐惧和哭腔的声音,在入口处响起。
秋月抱着那个沉重的、染满鲜血的油布包裹,如同一个被吓傻的孩子,跌跌撞撞地爬了进来。她脸上糊满了泪水、汗水和泥土,眼神涣散,身体抖得几乎站立不稳。庭院里那两具迅速冰冷的尸体,尤其是主子那神鬼莫测、隔空杀人的手段,彻底击溃了她残存的心智。此刻的地窖,在她眼中无异于修罗地狱,而主子……就是端坐于尸骨王座上的魔神!
沈清漪缓缓睁开眼。猩红的毒瞳在幽暗中转向秋月,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秋月浑身一颤,几乎又要下去。
“东西放下。”沈清漪的声音嘶哑干涩,不带一丝情绪,“把外面那两具尸体,拖进来。”
“拖……拖进来?”秋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主……主子……奴婢……奴婢……”
“做不到?”沈清漪的毒瞳微微眯起,冰冷的杀意如同寒潮般弥漫开来。颈后那枚无形的“毒契”种子,仿佛被这股杀意激活,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秋月瞬间如坠冰窟!她想起了张嬷嬷的死状!想起了自己刻毒的誓言!巨大的求生欲压倒了恐惧!她猛地将油布包裹放在地上,如同扔掉一个烫手山芋,然后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呜咽,连滚爬爬地冲出地窖入口!
沈清漪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继续引导毒血吞噬尸土的怨毒之气。对于秋月的恐惧和挣扎,她毫不在意。恐惧,是驯服“鬼仆”最好的鞭子。
地窖外很快传来沉重而艰难的拖拽声,伴随着秋月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般的抽泣和干呕。每一次拖拽,都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沈清漪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那两具新的、带着新鲜死亡气息的尸体被拖近地窖入口,空气中弥漫的怨毒之气变得更加浓郁、更加“鲜活”。那是死亡瞬间残留的恐惧、愤怒和不甘,是绝佳的“补品”!
终于,秋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方脸太监的尸体拖进了地窖入口,自己也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干呕,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她看着沈清漪冰冷端坐的身影,眼中只剩下绝望的麻木和彻底的臣服。
沈清漪停止了吞噬尸土的怨毒之气。她站起身,走到两具新拖进来的尸体旁。毒瞳扫过,方脸太监心口那个针尖大小的破洞在毒瞳视界下清晰可见,周围萦绕着微弱但精纯的、属于她自身毒血的腐蚀性气息。三角眼太监喉咙上那五个恐怖的血洞更是触目惊心,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怨念。
“埋了。”她指向埋着张嬷嬷和金鳞卫的尸土堆旁的空地,命令简洁冰冷。
秋月挣扎着爬起来,如同行尸走肉,捡起丢在一旁的腰刀,开始麻木地、机械地挖掘新的尸坑。眼泪无声地流淌,混合着泥土和污秽,但她不敢停,不敢问。她只知道,服从命令,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可能。
沈清漪则走到秋月丢下的油布包裹旁。她伸出毒爪(那覆盖着暗红角质的右手在幽暗中散发着冰冷的微光),轻易地撕开了沾染血污的油布。
铮!
一声清越的金属颤鸣!
一把制式精良、寒光凛冽的腰刀,和一块沉甸甸的、刻着狰狞兽头和“鳞”字的黑铁腰牌,暴露在幽暗的光线下。
金鳞卫的制式腰刀,锋利无匹,吹毛断发。
金鳞卫的身份腰牌,更是代表着皇帝首属密探的无上权威和……麻烦!
沈清漪冰冷的指尖拂过冰冷的刀锋,猩红的毒瞳凝视着那枚小小的、却重若千钧的腰牌。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冷而霸道的意念波动,从腰牌深处隐隐传来,如同沉睡猛兽的呼吸。
这不是普通的腰牌!里面似乎被高人铭刻了某种追踪或警示的秘术!一旦离开特定范围或者持有者死亡……恐怕会立刻惊动某些存在!
夏婕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甚至企图利用金鳞卫的腰牌!这己不仅仅是宫闱倾轧,而是足以抄家灭族的大罪!难怪她如此急切地派人来取!
沈清漪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夏婕妤的愚蠢和贪婪,又一次帮了她。若非张嬷嬷私藏这腰牌,若非这两个太监前来交接,她未必能如此快发现这个秘密。
现在,这腰牌成了烫手的山芋,也是……一张牌!
一张可能搅动更深漩涡的牌!
她必须处理掉它!但不是现在。贸然摧毁,可能立刻触发其中的秘术。她需要时间,需要力量,需要……更稳妥的办法。
她将腰刀和腰牌重新用油布仔细包裹好。目光扫过墙角那几株吸收了新养分、愈发妖异的血吻兰。或许……它们能成为暂时屏蔽或混淆腰牌气息的“容器”?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急促的、如同重锤擂鼓般的巨响,猛地从冷宫大门的方向传来!震得地窖顶壁的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是沉重宫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大声响!木头断裂的刺耳噪音划破了冷宫死寂的清晨!
“搜!给本宫仔细地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一个尖利、愤怒、带着刻骨怨毒的女声,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穿透层层殿宇,清晰地传入地窖!
夏婕妤!
她竟然亲自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暴烈!
地窖入口处,正在麻木挖坑的秋月如同被惊雷劈中,浑身剧震!手中的腰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抬头,眼中刚刚凝聚起的一丝麻木瞬间被巨大的、灭顶的恐惧取代!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夏……夏婕妤……她……她亲自来了……”秋月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完了……我们完了……主子……快跑……”
沈清漪却缓缓站起身。猩红的毒瞳望向地窖入口缝隙外,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土层和殿宇,看到外面那汹汹而来的杀机。
跑?往哪里跑?这冷宫就是她重生的巢穴,亦是她的猎场!
体内新生的毒血在夏婕妤尖利声音的刺激下,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滚油,瞬间沸腾起来!吞噬尸土怨毒之气带来的力量感在体内奔涌,毒爪冰冷的触感带来毁灭的自信!
夏婕妤……你终于来了。
带着你的愤怒,你的恐惧,你的……死期!
沈清漪灰白冰冷的脸上,缓缓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那弧度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血腥期待的……残酷!
她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沉重的油布包裹,塞进自己宽大的外袍内衬,紧贴着那本《毒经》和残页。
然后,她走到在地、几乎被恐惧压垮的秋月面前。
“起来。”沈清漪的声音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穿透力。
秋月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燃烧着猩红鬼火的毒瞳。
沈清漪伸出左手——那只没有覆盖毒爪的、相对正常的手,食指指尖却悄然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混合着血吻兰甜腥和自身毒血腐臭的本源毒血气息。
在秋月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沈清漪的指尖,带着那丝冰冷的毒血气息,如同闪电般,猛地按在了秋月因恐惧而大张的嘴唇上!
“唔——!”秋月浑身剧震!一股冰冷、腥甜、带着强烈腐蚀感的液体,如同活物般强行灌入了她的喉咙!
“吞下去!”沈清漪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魔咒,冰冷地命令道,“想活命……就给我……装‘鬼’!”
冰冷的毒血混合着绝望,被秋月本能地、痛苦地吞咽了下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烈火焚烧又如同寒冰冻结的剧痛瞬间在她腹中炸开!但同时,一股狂暴的、非人的力量感和……一种被绝对意志掌控的冰冷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残存的意识!
沈清漪收回手,猩红的毒瞳冰冷地注视着秋月瞬间变得灰白、瞳孔收缩、身体因剧痛和诡异力量而剧烈颤抖的模样。
毒血淬魂,强行激发潜力!
秋月,将是她在日光下行走的……第一具“毒傀”!
地窖外,纷乱的脚步声、粗暴的呵斥声、翻箱倒柜的破坏声,如同汹涌的潮水,迅速逼近!
“给本宫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小贱人和金鳞卫的腰牌找出来!”
夏婕妤尖利怨毒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号角,在冷宫上空回荡。
沈清漪缓缓转身,面向地窖入口的方向。毒爪自然垂落,指尖闪烁着冰冷的幽芒。猩红的毒瞳深处,燃烧着冰冷的战意与……对鲜血的渴望。
冷宫惊变,强敌压境。
毒凰的利爪,己淬满剧毒。
是时候……让这深宫,尝尝地狱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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