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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壁画回响与残页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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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隔板隔绝了外界的惨叫,却无法阻挡那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和赵富贵戛然而止的嘶鸣。声音如同重锤,砸在石室内每个人的心脏上。

死寂。

浓得化不开的陈旧血腥味,混合着石粉的尘埃,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惨绿色的微光从金属隔板的缝隙渗入,勉强照亮石室中央那令人作呕的、厚厚一层暗红色干涸血痂,以及墙壁上无声诉说着恐怖真相的壁画。每一道刻痕,都像是亡魂无声的尖叫。

“呜…呜…”张全瘫坐在冰冷的血痂地面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断断续续地漏出。他的精神堤坝,在赵富贵被猎杀的瞬间,彻底崩溃了。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陈雯脸色惨白如纸,背靠着刻满死亡壁画的石壁,大口喘着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恶心感。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象征无数牺牲的血污,颤抖的手紧紧按在雷刚的胸口。雷刚的身体依旧在不自主地抽搐,皮肤下暗红、墨绿、深绿三色光流疯狂搏动闪烁,频率越来越快,核心处那三道爪痕标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和腐败草木混合金属的异样气息。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陈雯紧绷的神经。

林知微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隔板滑坐在地,右手依旧死死攥着那片亡骸残页。残页冰冷的触感和其中蕴含的非人监视感并未因石室的隔绝而消失,反而因为赵富贵的死亡和她强行发动血契的消耗,变得更加清晰、更具侵略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意识。

左手食指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是发动血契的代价。她闭着眼,强迫自己从精神透支的眩晕中挣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太阳穴的剧痛。赵富贵的死,是必要的牺牲,也是沉重的负担。团队的分崩离析,就在眼前。

“嗬…嗬嗬…”雷刚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声响。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仿佛在经历着无法醒来的噩梦。皮肤下搏动的污染光流骤然加剧,那暗红色的部分如同沸腾的岩浆,几乎要透体而出!三道爪痕标记更是亮得刺眼!

“雷哥!”陈雯惊呼,感觉到手掌下雷刚的心脏如同失控的引擎般疯狂擂动,灼热的气息透过衣物烫着她的掌心,“他…他快撑不住了!污染在失控!”

张全的呜咽声猛地拔高,变成了绝望的哭嚎:“死了!都要死了!赵胖子死了!雷哥也快不行了!我们…我们出不去了!这里是棺材!是棺材啊!”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林知微,充满了崩溃的怨毒,“是你!是你害死了赵胖子!是你用那鬼契约害了他!下一个就是你!然后是我们!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的指责如同淬毒的匕首,刺向林知微。

林知微猛地睁开眼。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在惨绿微光的映照下,却锐利得如同寒潭深处的冰晶,瞬间冻结了张全的哭嚎和陈雯的惊慌。她没有辩解,没有斥责,只是用那冰冷到极致的目光,扫过崩溃的张全,扫过焦急的陈雯,最后落在濒临异变的雷刚身上。

“闭嘴。”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磐石般的重量,“哭嚎和指责,换不来生路。想活下去,就站起来。”

她的目光随即投向石壁上那三幅令人窒息的壁画。左侧的绝望湮灭,中间的污染注入与裂痕诞生,右侧的管道猎杀与血池献祭…知识秘会的身影如同无形的阴影,笼罩着这片回廊。

出路?唯一的出路,就在这间石室本身!知识秘会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样一间充满线索的屠宰场前哨站!那壁画,那血池,那契约金属板…必然隐藏着离开的通道!否则他们如何转移“祭品”?如何回收“污染源”?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再次聚焦在右侧的壁画上——那些被阴影猎手拖拽向血池的渺小人形。血池…血池的位置…她的视线顺着人形被拖拽的方向移动,最终定格在壁画角落,血池的边缘!

那里,在无数代表干涸血污的刻痕下方,极其隐蔽地,刻着一个微小的符号!那符号极其抽象,由三个嵌套的、指向不同方向的锐角箭头构成,带着一种冰冷的指示性!这绝不是壁画内容的一部分!这是一个标记!一个指向“出口”或“通道”的标记!

标记的位置…林知微的目光瞬间从壁画上移开,如同利剑般刺向石室地面——那个标记在壁画上对应的位置,正是石室中央,那片干涸血痂最厚、颜色最深的地方!

“那里!”林知微猛地指向石室中央的血痂核心,“出口!在下面!”

陈雯和张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令人作呕的暗红污垢。

“下面?”陈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挖开它!”林知微挣扎着站起,身体因虚弱和精神压力而晃了晃,但眼神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快!趁知识秘会的猎手还在处理‘诱饵’!”

“挖…挖开?”张全看着那厚厚一层、不知浸透了多少亡者血液的污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恐惧压倒了一切,“不…我不碰那东西!那是死人的血!会…会诅咒的!”

“你想留在这里等死吗?”林知微的声音冰冷如刀,“等猎手处理完赵富贵,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个石室!雷刚身上的标记就是灯塔!没有时间了!”

陈雯看着雷刚身上越来越亮、越来越不稳定的污染光芒,又看了看林知微决绝的眼神,猛地一咬牙。“我挖!”她丢开骨刺,蹲下身,双手颤抖着,强忍着巨大的心理不适和生理反胃,狠狠插进那冰冷、粘腻、如同板结污泥般的厚厚血痂中!

入手是难以形容的滑腻和冰冷,仿佛触摸着凝固的死亡本身。陈雯咬着牙,用力抠挖,指甲瞬间翻折,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暗红色的碎块被她一块块掀开,露出下面同样被染成暗红的粗糙石板。

张全看着陈雯的动作,又看看林知微冰冷的目光和雷刚身上那越来越不祥的光芒,崩溃的恐惧终于被更强的求生欲压倒了一瞬。他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也加入了挖掘,双手疯狂地扒拉着血污,动作粗鲁而慌乱。

林知微没有动手。她靠在冰冷的金属隔板上,紧握着亡骸残页,将全部精神集中在感知外界和压制残页的精神冲击上。隔板外,通道里死寂一片。赵富贵的气息彻底消失了。但那种被冰冷视线锁定的感觉,并未消失。知识秘会的猎手,很可能就在附近逡巡,等待着血契的约束力消散,或者…等待着石室内的“污染源”失控!

“咔啦!”

陈雯的手指突然抠到了一块松动石板边缘的缝隙!“这里!石板是活动的!”她激动地喊道,不顾满手的污秽和指甲的疼痛,和张全一起,奋力撬动那块沉重的石板!

石板被艰难地掀起一角,一股更加浓烈、带着泥土和更深沉铁锈味的陈旧气息涌了出来!下方,是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垂首洞口!洞口边缘,是粗糙开凿的岩石阶梯,盘旋向下,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出口!真的存在!

“快!下去!”林知微急促下令,目光警惕地盯着金属隔板。她能感觉到,隔板外,那股冰冷的、带着猎杀欲望的气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缓缓靠近!

陈雯和张全合力,将依旧抽搐昏迷的雷刚小心地拖向洞口。雷刚身上的污染光芒在接近洞口时,似乎受到了某种引力的牵引,闪烁得更加剧烈,那三道爪痕标记更是红得滴血!

就在陈雯和张全准备先将雷刚放下去时——

嗡!

林知微手中的亡骸残页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震动!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庞大、更混乱、更具侵蚀性的信息洪流,如同失控的决堤洪水,蛮横地冲入她的意识!这一次,不再是破碎的符号或冰冷的指令,而是…画面!扭曲、跳跃、充满噪点,却异常清晰的画面!

●冰冷的金属大厅,无数透明的维生舱林立。舱内浸泡的并非生物,而是…扭曲的光团、破碎的画卷、凝固的音符、残损的雕塑…文明的“精华”?

●一道冰冷的指令流闪过(高等文明文字?):“样本注入程序启动。坐标:γ-7(网格球体星球)…载体:星球核心意识…”

●扭曲的网格球体(γ-7星球核心)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其表面布满了代表痛苦和抗拒的、剧烈波动的能量纹路。

●那道代表干预的冰冷光束精准注入!几何线条的“种子”符号融入星球核心…

●融合瞬间,异变陡生!星球核心的能量纹路疯狂扭曲,与“种子”携带的文明信息流产生剧烈的、毁灭性的冲突!网格球体表面,三道巨大的、撕裂般的暗红色裂痕(污染爪痕!)猛然炸开!无数星球本土的能量生命(星球意识的具现?)在裂痕中哀嚎、溶解、异变成扭曲的怪物!

●冰冷的警报闪烁:“注入失败!文明样本(种子)与载体(星球意识)排异反应等级:毁灭级!污染源(III型)生成!执行紧急隔离协议…”

●画面最后定格:那些维生舱中,代表“文明精华”的光团、画卷、音符…在警报声中,如同风中残烛般,一个接一个地…熄灭了。

“呃啊——!”林知微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身体剧烈一晃,眼前瞬间被噪点和扭曲的画面填满!鼻腔和喉咙涌上浓烈的铁锈味!知识!禁忌的知识!高等文明失败的实验真相!亡骸之书诅咒的核心!这股信息洪流带来的精神污染远超以往,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撕裂、溶解!

“知微姐!”陈雯惊骇回头。

就在林知微精神遭受重创、防御出现空隙的刹那——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他们身后的金属隔板上,三道闪烁着暗红色能量光芒的、如同巨大爪痕般的裂口,被某种恐怖的力量从外部硬生生撕裂开来!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灌满了狭窄的石室!

惨绿的微光从撕裂的爪痕裂口外透入,映照出裂口外影影绰绰的、如同鬼魅般的几道身影!它们身形模糊,仿佛笼罩在阴影之中,唯有手中紧握的、闪烁着冰冷寒芒的奇形利刃,清晰无比地指向石室内的众人!知识秘会的猎手,破门而入!

为首一道阴影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越过摇摇欲坠的林知微,越过惊恐的陈雯和吓傻的张全,死死锁定在正被拖向洞口的雷刚身上——锁定在他皮肤下疯狂搏动、核心处爪痕标记亮得如同信号灯的身体上!

“目标…污染源…清除!”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为首阴影的方位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

冰冷的利刃,撕裂空气,首刺雷刚的后心!

千钧一发!

“跳!”林知微强忍着脑中撕裂般的剧痛和翻涌的血腥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咆哮!她的声音因痛苦而扭曲,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陈雯和张全被这声咆哮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两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拖着雷刚沉重的身体,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个黑黢黢的垂首洞口,纵身跃下!

林知微在发出指令的瞬间,也猛地向后一倒,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石壁,朝着洞口滑落!

“噗!”“噗!”

数道寒芒擦着她的身体掠过,狠狠钉在她前一秒所在位置的石壁上,溅起刺目的火花!

冰冷的杀意和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被迅速甩在身后。失重感包裹着她,急速下坠。下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陈雯张全压抑的惊呼。

在意识被下坠的黑暗彻底吞没前,林知微最后看到的,是从金属隔板巨大爪痕裂口外射入的、冰冷惨绿的微光中,那几道阴影猎手沉默地矗立在洞口边缘,并未追击。它们冰冷的目光,如同看待坠入更深地狱的猎物。

而在她紧攥的亡骸残页深处,那股冰冷的监视感,在接触到洞口下方涌上的某种气息时,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困惑般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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