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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债与白骨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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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

那粘稠、缓慢、如同活物般从白骨门底缝向内渗透的黑色物质,发出的微弱摩擦声,此刻却比门外怪物狂暴的嘶吼更令人毛骨悚然。它像一滩拥有意志的污秽油墨,带着腐朽文字的气息,正一点点蚕食着门内这方寸之地的安全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死死钉在那不足一指宽的缝隙处,如同被毒蛇锁定。

“它…它进来了!”陈雯的呜咽瞬间变成了尖利的恐惧。

“都是你!你的血!”赵富贵尖利的声音带着怨毒,指向正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雷刚,“引来了这鬼东西!扫把星!”

“闭嘴!”雷刚的厉喝虚弱却凌厉。他左臂用力撑着湿滑石壁,试图站起。右臂伤口因动作崩裂,鲜血瞬间浸透林知微匆忙包扎的布条,汹涌滴落。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剧烈摇晃。

林知微的心提到嗓子眼,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雷刚绝不能倒下!他是维系这支濒临崩溃队伍的唯一支柱!

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定门缝下扩散的黑色粘液。知识污染…必须隔绝!没有工具,没有水!目光扫过——冰冷的石壁,渗出的水珠…最后,猛地定格在门框上那些缓慢脉动、散发着灼热暗红光芒的血管状纹路!

高温!异常的高温!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瞬间成型。

“火!需要火!”她嘶声喊道。没有时间犹豫!她猛地撕下自己衬衫上相对干燥、吸水性差的袖子外层(化纤材质),迅速揉成一小团。然后,深吸一口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将手指小心翼翼、却极其快速地在那暗红灼热的“血管”表面最凸起的位置——用力一擦!

“滋啦——!”

皮肉烧焦的糊味弥漫!

“呃!”林知微闷哼,指腹瞬间烫出一个焦黑水泡!剧痛钻心!但她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成功引热!

她顾不上指尖剧痛,立刻将揉成团的化纤布料死死按在刚刚擦过、依旧散发着高温的“血管”凸起处!

布料接触点迅速变软、发黑、卷曲!焦糊味更浓烈!一点微弱的火星猛地从焦黑的布团中心蹿起!

成了!

林知微毫不犹豫,将这来之不易的微小火源,猛地凑向白骨门下那滩己扩散到拳头大小、正凝聚出细小黑刺“伪足”的黑色粘液!

“嗤——!!!”

刺耳的、如同亿万只蚂蚁被烧焦的尖锐嘶鸣爆发!浓烈的焦臭混合腐朽墨汁味腾起!粘液疯狂翻滚、冒泡、剧烈收缩!黑色“伪足”瞬间崩解成无数蠕动颗粒,在火苗舔舐下噼啪爆裂,化为焦黑残渣和带着精神污染恶意的黑烟!

火苗吞噬着污秽,发出持续的“嗤嗤”声。粘液迅速缩小、干涸、碳化。门缝处的渗透也仿佛受惊退缩!

有效!

林知微强忍指尖剧痛和吸入黑烟的眩晕,死死盯着火苗将最后一点污秽烧成焦炭。火苗熄灭,只剩一小撮冒青烟的黑色灰烬。她猛地松口气,靠着石壁滑坐,大口喘息,冷汗浸透额头。

通道内弥漫着焦臭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但那股来自门外的、令人窒息的腐朽文字气息,以及门缝下渗入的死亡威胁,暂时被遏制住了。代价是林知微焦黑起泡的指尖,和雷刚那再次崩裂、血流不止的恐怖伤口。

短暂的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雷刚压抑的、因剧痛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暂时…安全了。”林知微的声音疲惫不堪,她看向雷刚,心沉了下去。他身下的血洼又扩大了一圈,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眼神虽然依旧锐利,但瞳孔己经有些涣散的迹象。失血太多了!

“不能…停…”雷刚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左手指了指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走…必须…走…”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身体无法控制的轻微抽搐。

“雷大哥…”陈雯哭得眼睛红肿,按着止血点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保安张全终于从抱头的姿势中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神呆滞地看着雷刚身下那滩刺目的血,又恐惧地看了看白骨门下那堆焦黑的灰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赵富贵则眼神闪烁地看着虚弱的雷刚,又扫了一眼下方黑暗的通道,小眼睛里贪婪和恐惧疯狂交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林知微知道不能再拖了。雷刚需要处理伤口,但这里没有任何条件。唯一的生路在下面!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雷刚身边,小心地避开他右臂恐怖的伤口,架起他沉重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陈雯,你扶着另一边!张全,你在前面探路!赵富贵,你断后!”她快速下达指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刻,她就是这支濒死队伍唯一的指挥者。

陈雯连忙擦掉眼泪,学着林知微的样子架住雷刚的左臂另一边。雷刚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两个女孩瘦弱的肩膀上,每一步移动都带来伤口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但他死死咬着牙,用左腿支撑着,配合着向下挪动。

保安张全被点名,浑身一抖,看着下方吞噬一切的黑暗,脸上满是恐惧,但在林知微冰冷目光的逼视下,他最终还是哆哆嗦嗦地、极其缓慢地开始向下挪动。

赵富贵落在最后,看着前面艰难移动的几人,尤其是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雷刚,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和算计。他磨蹭着,脚步放得极慢。

狭窄的石阶盘旋向下,异常陡峭湿滑。暗红血管纹路的光芒在石壁上断断续续地脉动,只能勉强勾勒出脚下几级台阶的轮廓,更深处是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潮气、铁锈味和刚刚战斗留下的血腥与焦臭。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石阶冰冷刺骨,湿滑的苔藓几次让陈雯和张全差点滑倒,全靠林知微咬牙死命撑住雷刚才没有滚落下去。雷刚沉重的身体和剧烈的喘息声就在耳边,每一次压抑的痛哼都让林知微的心揪紧一分。

不知向下走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级台阶,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前方的黑暗似乎永无尽头,只有身后高处白骨门框上那微弱的暗红光芒,如同地狱之眼在俯视着他们。

突然!

“啊!”走在最前面的张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猛地停住了脚步,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了?”林知微心头一紧,架着雷刚艰难地又下了两级台阶。

借着石壁上微弱脉动的暗红光芒,他们看清了。

前方的石阶……断了。

不是完全断裂,而是在大约十级台阶之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缺口!缺口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更浓郁潮气和腐朽气息的黑暗深渊!冷飕飕的风从深渊底部盘旋而上,带着呜咽般的回响,吹得人遍体生寒。

而唯一的通路,在断口的对面。一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悬空的狭窄石梁,如同魔鬼的舌头,从断口的这一端,颤巍巍地伸向对面黑暗中的石壁。石梁表面同样覆盖着湿滑的苔藓,下方就是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断口边缘的石阶上,散落着几块腐朽断裂的白骨,在暗红光芒下显得格外狰狞。无声地诉说着曾经有“人”在此失足。

“没…没路了…”张全的声音带着哭腔,绝望地看向林知微。

林知微的心沉到了谷底。雷刚的状态…这湿滑的石梁…

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

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骨骼摩擦声,从他们刚刚下来的、靠近白骨门方向的黑暗阶梯上方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由骨头组成的躯体,在一级一级地…向下爬行!

声音缓慢,粘滞,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头皮炸裂的韵律感!

所有人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门缝渗入的怪物残渣…难道…复活了?还是…这白骨阶梯本身…就孕育着新的恐怖?

林知微猛地抬头,看向上方被黑暗笼罩的来路,又低头看向下方深不见底的断口深渊,以及那唯一通向未知前方的、湿滑致命的悬空石梁。

前有深渊断口,后有未知骨响!

死局!真正的死局!

那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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