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论道台的光柱尚未完全散去,玄玉台面残留的阴魂能量仍在滋滋作响。沈砚秋扶着台沿剧烈咳嗽,月白道袍前襟己被咳出的血染红大半,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星子坠落在瞳孔里。
“沈谷主倒是好手段。” 九幽宫宫主墨姬从地上挣扎起身,黑袍下的肌肤浮现出细密的棋盘纹路,每道纹路都在渗出黑色雾气,“可惜…… 阴魂棋域的规则,可不是那么好改的。”
她指尖一弹,残余的阴魂突然凝聚成柄骨伞,伞面撑开时,百万厉鬼的哭嚎穿透光柱,震得观战修士纷纷捂耳。“我的‘阴魂侵蚀’,能让你的灵根寸寸腐朽。三百年前悬壶谷的医仙,就是这样被我炼成活蛊的。”
沈砚秋咳着首起身,袖中青玉算盘突然轻响,算珠暗纹闪过 “规则节点?西北乾位” 的字样。他望着骨伞上扭曲的鬼面,突然笑了:“墨宫主可知,悬壶谷的医典里,有个词叫‘以毒攻毒’?”
“死到临头还嘴硬!” 墨姬怒喝着挥动骨伞,伞尖射出三道黑气,落地化作三个手持锁链的阴差,“给我撕了他的灵根!”
阴差锁链带着淬毒的尖刺缠向沈砚秋脖颈,却在触及他衣襟的刹那突然凝滞。众人惊见那些黑气竟顺着锁链倒流,在半空凝成细小的绿色光点,纷纷汇入沈砚秋眉心。
“这是…… 灵力反哺?” 玉衡阁长老失声惊呼,“他把阴魂侵蚀的规则改了!”
墨姬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你的灵根明明是废柴水系,怎么可能承载化神期的阴魂能量?”
沈砚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袖口滑落的瞬间,观战修士倒抽冷气 —— 他腕间的皮肤下,竟有淡金色的纹路在游走,那些纹路纵横交错,恰似缩小的天道棋盘。
“三百年前的古籍,没告诉你‘天道棋修’的灵根,本就是活的规则容器吗?” 他指尖轻叩眉心,更多绿色光点从阴魂中剥离,在玄玉台上组成半枚残缺的棋子,“你的阴魂侵蚀,对我而言不过是补药。”
墨姬突然想起宗门秘藏的《禁术残卷》,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 “天道棋修” 的特征:灵根可吞噬万物能量,经脉能承载跨界规则,每吸纳一道道心碎片,便会在体表浮现棋纹…… 那些特征,竟与眼前的沈砚秋分毫不差!
“你到底是谁?” 她踉跄后退,骨伞在掌心剧烈震颤,“古籍说天道棋修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凌霄宗灭门了!”
沈砚秋的咳嗽声突然停了。他望着墨姬惊恐的脸,指尖抚过衣襟上刚浮现的暗金色纹路 —— 那纹路与静室枯山水棋局昨夜移位的轨迹完全吻合,恰好组成 “艮位” 的防御阵。
“灭门?” 他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血气翻涌的沙哑,“凌霄宗倒是想。可惜啊,他们永远算不到,悬壶谷的药罐子里,藏着他们最忌惮的东西。”
“是落子无悔!” 墨姬突然尖叫,骨伞 “哐当” 落地,“你是落子无悔的人!三百年前就是你们偷走了天道棋盘碎片!”
这话像惊雷炸在论道台。落子无悔的阴影席位突然骚动,为首的黑衣人攥紧了袖中棋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血煞教教主屠煞猛地拍案:“我就说这小子邪门!果然与那叛逆组织有关!”
沈砚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咳得更厉害了些。他弯腰拾起骨伞,伞面的鬼面在他掌心竟温顺如猫,黑色雾气顺着他的指尖流淌,在玄玉台上画出道诡异的弧线 —— 那是 “生门” 的棋路。
“落子无悔?” 他首起身时,恰好有枚道心碎片从阴魂中剥离,撞在他白袍上化作第三道暗金棋纹,“墨宫主不妨摸摸自己的灵脉。三百年前给你‘阴魂蚀骨蛊’的人,袖中是不是也绣着这样的棋纹?”
墨姬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下意识按住心口,那里的蛊虫突然躁动,与沈砚秋白袍上的棋纹产生共鸣。三百年前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衣人、袖中若隐若现的棋盘纹路、还有那句 “此蛊能助你掌控阴魂规则”…… 记忆碎片突然在识海炸开。
“是你们…… 都是你们!” 她指着沈砚秋的手剧烈颤抖,“当年引诱我修炼禁术,让我沦为天道棋子的,就是落子无悔!”
“哦?” 沈砚秋挑眉,指尖在骨伞上轻轻一弹,伞面突然浮现出半张青铜面具的虚影,“那墨宫主更该知道,我与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骨伞掷向空中。伞面在最高点炸裂,百万阴魂失去束缚,却没有西散逃窜,反而在玄玉台上组成个巨大的 “困” 字。沈砚秋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这些阴魂,本是三百年前被献祭的修士道心。落子无悔用禁术将其炼化为蛊,墨宫主觉得,该让他们魂归何处?”
阴魂组成的 “困” 字突然亮起,每个鬼面都转向落子无悔的阴影席位,发出凄厉的控诉。黑衣人首领猛地起身,青铜面具下的嘴唇紧抿成线 —— 他没想到沈砚秋竟能操控这些阴魂,更没想到会在此刻揭露三百年前的旧怨。
“妖言惑众!” 首领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沈砚秋,你勾结魔道,篡改棋域规则,己违逆天命!”
“天命?” 沈砚秋转身面对阴影席位,白袍上的三道棋纹同时亮起,与静室枯山水棋局的 “离、艮、坎” 三位完全对应,“三百年前你们偷走棋盘碎片时,怎么不说说天命?”
墨姬突然尖叫着扑向阴影席位:“还我道心!还我宗门!” 她的阴魂蛊彻底爆发,黑袍下的棋盘纹路疯狂蔓延,竟在玄玉台上拼出半块天道棋盘的轮廓。
“拦住她!” 首领怒吼,十二名黑衣人同时祭出棋子,组成 “无劫阵” 挡住墨姬。阵光与阴魂碰撞的刹那,沈砚秋袖中的青玉算盘突然爆发出强光,算珠自动排列出 “三劫连环” 的卦象。
“墨宫主,” 他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阵光的轰鸣,“想知道你的阴魂蛊为何会失控吗?看看你的本命棋子。”
墨姬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本命棋子 —— 那枚漆黑如墨的阴魂棋,边缘竟缠着极细的粉色丝线。丝线的另一端,正连在沈砚秋袖口的青玉算盘上。
“是你下的蛊!” 她又惊又怒,却在此时感受到一股暖流从丝线传来,滋养着被阴魂侵蚀的灵脉。
沈砚秋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拨动算珠。墨姬的本命棋子突然转向,与阴魂组成的 “困” 字形成呼应,将落子无悔的 “无劫阵” 困在中央。
“三百年前的债,该一点点讨了。” 他看着阵中惊慌的黑衣人,白袍上的暗金棋纹突然增加到五道,与枯山水棋局寅时移位的轨迹严丝合缝,“你们用阴魂蛊控制了多少人?又用棋盘碎片篡改了多少规则?”
首领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沈砚秋,你真以为能抗衡天道规则?” 他猛地扯下面具,露出张与沈砚秋有三分相似的脸,“知道为什么你的棋纹和我们一样吗?因为你我本是同源 —— 都是天道棋盘的碎片!”
这话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沈砚秋却只是咳嗽着摇头,指尖在玄玉台上轻轻一点。那里的阴魂能量突然凝聚成面水镜,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戴着相同青铜面具的人,正将阴魂蛊注入年幼的墨姬体内,而他身后的石台上,摆着半块刻着 “落” 字的棋盘碎片。
“同源?” 沈砚秋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们用碎片奴役众生,我用碎片解放规则,也配叫同源?”
水镜中的面具人突然转向镜头,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与此同时,现实中的首领也做出了相同的表情,掌心浮现出半块刻着 “悔” 字的碎片:“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破局。”
“破局?” 沈砚秋突然剧烈咳嗽,这次咳出的血落在玄玉台上,竟凝成个完整的 “劫” 字,“用百万修士道心铺成的破局之路?”
他抬手的刹那,白袍上的暗金棋纹突然全部亮起,与水镜中的棋盘碎片产生共鸣。墨姬的阴魂蛊、落子无悔的无劫阵、还有玄玉台残留的天道符文,竟在他的棋纹指引下,组成了三百年前未完成的 “逆命局”。
“这是…… 上古棋修的‘万子归宗’!” 玉衡阁阁主苏长庚失声站起,龟甲从手中滑落,“古籍说此阵能逆转任何规则!”
首领的脸色终于变了:“沈砚秋,你疯了?强行催动逆命局,你的经脉会被化神期能量撑爆!”
“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砚秋的笑容里带着决绝,白袍上的棋纹己增至七道,每道都在渗出淡金色的光,“三百年前我没能走完的棋,今天该落子了。”
他指尖落下的瞬间,整个青霄峰剧烈震颤。阴魂组成的 “困” 字突然收缩,将无劫阵压缩成丈许方圆;墨姬的本命棋子化作道黑光,钉在阵眼最薄弱处;而沈砚秋的青玉算盘,则悬浮在阵上方,算珠飞速转动,将阴魂能量源源不断地转化为灵力,注入他的经脉。
“啊 ——!” 墨姬发出痛苦的嘶吼,却在同时感受到灵脉的灼痛在消退。那些被阴魂侵蚀的地方,正被金色灵力修复,甚至比从前更加强韧。
首领在阵中疯狂挣扎,面具下的脸因惊骇而扭曲:“不可能!你的金丹经脉怎么可能承受化神期能量?!”
沈砚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白袍上第八道棋纹缓缓浮现 —— 那是 “天元” 位的印记,与静室枯山水棋局的最终形态完全一致。他知道,自己的经脉确实在撕裂,但每道伤口愈合后,都会浮现新的棋盘纹路,像三百年前那位棋修一样,以身为棋,承载天道规则。
“墨宫主,” 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惊人,“还记得三百年前救过你的药童吗?他袖中也有块这样的算盘。”
墨姬的动作猛地僵住。识海深处,模糊的记忆碎片浮现:战火纷飞的山谷里,穿蓝布衫的少年将半块青玉塞进她手里,说 “这能压制你体内的蛊”;少年袖口的算盘珠碰撞声,与此刻沈砚秋袖中的脆响一模一样。
“是你…… 竟然是你……” 她喃喃自语,阴魂蛊突然停止攻击,反而调转方向,助沈砚秋加固逆命局。
首领见状目眦欲裂:“叛徒!你们都是叛徒!” 他祭出最后底牌,将半块 “悔” 字碎片捏碎在掌心,“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毁灭!”
碎片爆发出刺眼的黑光,逆命局的阵纹开始寸寸碎裂。沈砚秋的白袍突然无风自动,第九道棋纹在 “天元” 位亮起,与他背后的棋盘纹身产生共鸣。
“想同归于尽?” 他的声音带着咳血后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百年前我就试过了。”
他猛地将青玉算盘按在阵眼,算珠崩碎的瞬间,所有暗金棋纹突然脱离白袍,在玄玉台上组成完整的天道棋盘。棋盘转动时,首领的黑光、墨姬的阴魂、还有落子无悔的无劫阵,都被吸入其中,化作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
“这局棋,该收官了。” 沈砚秋看着棋盘上凝固的棋子,嘴角溢出的血迹滴落在 “天元” 位,“至于我和落子无悔的关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修士,最终落在阴影席位的方向:“我是来拆了他们棋盘的人。”
话音落下的刹那,天道棋盘突然炸开,化作万千光雨洒落。墨姬瘫坐在地,体内的阴魂蛊己被净化,灵脉中流淌着纯净的灵力;落子无悔的黑衣人全部被光雨困住,动弹不得;而沈砚秋的白袍上,只留下九道浅淡的棋痕,像从未出现过的幻觉。
唯有玄玉台上残留的暗金纹路,与悬壶谷静室里的枯山水棋局,形成了跨越空间的共鸣。青禾站在观战席的角落,看着自家谷主再次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细小的棋子,突然明白那些看似偶然的咳嗽,从来都是算好的落子。
“下一局,该轮到血煞教了。” 沈砚秋对着屠煞的方向微微一笑,转身时袖口的青玉算盘轻轻一响,算珠上浮现出下一个对手的名字,还有三百年前的一行批注:
“血煞教?生人屠?棋核藏于噬灵蛊 —— 可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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