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论道台的玉石地面还残留着苏长庚道心崩裂时溅落的黑血,那些血液在符文纹路里蜿蜒游走,凝成细小的棋盘图案。沈砚秋扶着断裂的石柱喘息,月白道袍被冷汗浸透,胸口的旧伤在刚才的逆命推演中再度撕裂,渗出的血珠滴在玄玉上,竟诡异地凝成半枚血色棋子。
“谷主!” 青禾捧着疗伤丹药冲过来,药瓶在掌心剧烈震颤,“玉衡阁的道心碎片太霸道了,您的灵脉快承受不住了!”
沈砚秋接过瓷瓶,刚要拔开塞子,鼻间突然嗅到浓郁的血腥气。那气味混杂着阴魂的腐臭,顺着风势从西北方压来,让他袖中的青玉算盘骤然发烫。
“来得正好。” 他将丹药倒入口中,借着吞咽的动作掩去唇角的冷笑。算珠在袖中飞速转动,第三颗算珠浮现出血煞教教主屠煞的虚影 —— 那壮汉正扛着染血的骨斧,身后跟着百名教徒,每个人的天灵盖都嵌着枚漆黑的棋子。
“沈砚秋!你的死期到了!”
咆哮声震得论道台边缘的符文泛起红光。屠煞踏着血雾登场,骨斧在玄玉地面拖出刺耳的火花,斧刃上凝结的血珠坠而不散,在地上组成 “生人屠” 三个扭曲的大字。他身后的教徒同时捏碎手中棋子,百万厉鬼从棋中涌出,遮天蔽日的鬼影中隐约能看见三百年前被血煞教吞噬的修士面容。
“苏长庚那老东西果然没骗我。” 屠煞的骨斧指向沈砚秋胸口,“你强行逆转八卦盘,灵脉早就成了破筛子!今日我便用你的道心,给我的‘生人屠’开刃!”
厉鬼群发出凄厉的尖啸,如黑色潮水般扑向沈砚秋。青禾祭出悬壶谷的护谷幡,淡绿色的灵光在半空织成光网,却被厉鬼撞得摇摇欲坠:“谷主快走!这些厉鬼被血煞术祭炼过,寻常灵力伤不了它们!”
沈砚秋却突然松开按在伤口的手,故意将左胸暴露在屠煞眼前。那里的道袍被血浸透,隐约能看见皮肉下淡金色的棋盘印记 —— 正是三百年前被天命剑刺穿的旧伤,此刻在厉鬼的阴气刺激下微微发烫。
“屠教主,你可知这印记的来历?” 他咳着血后退半步,恰好撞在屠煞预想中的退路上,“三百年前,就是这枚印记,碎了凌霄宗的天命剑胚。”
屠煞的瞳孔骤缩。他祖父临终前曾说,血煞教的宿敌是位胸口有棋纹的棋修,当年正是那人用逆命术破了 “生人屠” 的初代棋子。“原来你就是墨渊的转世!” 他怒吼着挥斧劈出,骨斧裹挟着万千厉鬼,首取沈砚秋心口,“那更该让你尝尝被厉鬼分食的滋味!”
青禾惊得魂飞魄散,护谷幡的灵光瞬间暴涨:“谷主小心!”
就在骨斧即将触及沈砚秋胸口的刹那,他突然旋身侧步。看似惊险的闪避,实则精准地让斧刃擦过那枚棋盘印记。淡金色的光芒与骨斧的黑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百万厉鬼的冲锋突然停滞,齐刷刷地转头看向屠煞。
“怎、怎么回事?” 屠煞的斧势僵在半空,看着那些本该撕咬沈砚秋的厉鬼露出狰狞的獠牙,涎水滴落在玄玉上腐蚀出细密的坑洞。
沈砚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血珠溅在最近的几只厉鬼身上。那些厉鬼突然发出狂喜的尖啸,竟撕扯着同类冲向血煞教教徒,指甲缝里渗出的不是阴气,而是淡金色的棋纹:“三百年前你祖父种下的诅咒,今日该应验了。”
“诅咒?” 屠煞的脸瞬间惨白。他想起教中秘典记载,初代教主曾用七千修士的道心炼制 “生人屠”,却被棋修种下逆命咒 —— 若有朝一日被棋修血脉沾染,厉鬼便会反噬其主。
“啊 ——!”
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在最前的血煞教弟子被厉鬼撕碎,伤口处浮现出与沈砚秋胸口相同的棋盘纹路。更恐怖的是,那些纹路会顺着血迹蔓延,让附近的教徒也遭到反噬,论道台转眼间变成血肉磨坊。
“沈砚秋!你好狠的心!” 屠煞怒吼着召回骨斧,却发现斧刃上的 “生人屠” 印记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的棋纹,“快让你的鬼东西住手!”
沈砚秋没有答话,只是对着西南方向的密林轻叩指尖。三长两短的叩击声刚落,数十道墨绿色的蛊虫突然从地底钻出,如潮水般缠向厉鬼群。那些蛊虫专噬阴魂,碰到厉鬼便疯狂啃食,很快在玄玉上清理出一片空地。
“万毒门的小丫头,也敢来分一杯羹?” 屠煞认出领头的玄衣少女,骨斧指向云怜脖颈处的千蛛胎记,“你娘当年就是被我爹炼化成了‘蚀骨瘴’,今日正好让你母女团聚!”
云怜的瞳孔骤然收缩,操控蛊虫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血煞教的杂碎,我找你们很久了!” 她突然从袖中甩出个黑色瓷瓶,里面的 “噬灵蛊” 见风就长,化作数丈长的巨蟒,张开的蛇口正对着屠煞手中的 “生人屠” 棋子。
“想抢我的本命棋子?” 屠煞狂笑,骨斧突然劈向地面,“给我爆!”
“生人屠” 棋子在厉鬼的簇拥下炸裂,无数黑色碎片嵌入厉鬼体内。那些厉鬼突然膨胀,竟在蛊虫的啃食中爆发出更强的阴气,与噬灵蛊形成诡异的平衡。云怜正想催动蛊虫放出 “牵机引”,却见十道黑影突然从密林中飞出,手中棋子在空中组成银色光网,瞬间将失控的厉鬼与噬灵蛊一同罩住。
“落子无悔的人?” 云怜的蛊蟒撞在光网上,竟被弹得节节后退,“你们想坐收渔利?”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张与沈砚秋有三分相似的脸。他指尖的 “无劫棋” 正散发着淡金色的光,将光网内的能量一点点抽走:“万毒门的小丫头,这‘生人屠’棋子里藏着半块天道碎片,不是你能碰的。”
“碎片?” 沈砚秋突然开口,咳嗽声里带着玩味,“我还以为执棋人对这些残次品不感兴趣。”
黑衣人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复杂的光:“沈谷主说笑了。比起碎片,我们更想看看,三百年前的诅咒究竟有几分威力。” 他突然加重语气,“比如,你胸口那枚印记,是不是真能碎了凌霄宗的天命剑?”
这话如重锤砸在众人心头。屠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这才惊觉自己从始至终都是枚棋子 —— 落子无悔根本不是来抢棋子的,是来试探沈砚秋的底牌。
“你们都给我去死!” 屠煞突然捏碎自己的灵核,狂暴的灵力在玄玉上炸开,“我血煞教就算灭门,也要拉你们垫背!”
“疯子!” 云怜操控蛊蟒护住周身,却见沈砚秋突然迎着灵力风暴走去。那枚淡金色的棋盘印记在风暴中亮起,竟将所有爆炸能量都吸入其中,在胸口凝成枚完整的血色棋子。
“多谢教主的‘厚礼’。” 沈砚秋将血色棋子收入袖中,青玉算盘发出清脆的响,“这‘生人屠’的残魂,正好给我的‘逆命棋’当养料。”
黑衣人看着他袖口露出的棋子,突然对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撤。”
“就这么走了?” 云怜的蛊蟒拦住去路,“抢了我的东西,总得留下点什么吧?”
黑衣人轻笑,指尖的 “无劫棋” 突然飞出,在云怜的蛊蟒头顶炸开:“小丫头,告诉沈谷主,三日后卯时,青霄峰禁地见。” 他的身影消失在密林前,留下最后一句话,“记得带上那枚血色棋子,那是打开天道棋盘的钥匙。”
云怜还想追赶,却被沈砚秋按住肩膀。他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胸口的旧伤正在发烫:“别追了,他们是故意引我们去禁地。”
“可‘生人屠’里的碎片……”
“那是他们故意留下的诱饵。” 沈砚秋转身走向休息区,玄玉上的血迹在他身后组成新的棋路,“落子无悔想借禁地的天道封印,看看我的印记到底能承受多少碎片能量。”
云怜看着他苍白却挺拔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左掌的虎口处,三道血色棋纹正与胸口的印记产生共鸣。那些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竟与母亲信里画的 “逆命阵” 分毫不差。
“沈谷主,” 她追上前,声音带着犹豫,“你胸口的印记…… 真的是三百年前留下的?”
沈砚秋的脚步顿了顿,青玉算盘在袖中轻轻一响:“等拿到落子无悔的碎片,你就知道了。”
远处的凌霄宗主殿,玄阳真人正透过水镜看着论道台的乱象。他指尖的天命剑胚突然震颤,剑身上浮现出沈砚秋胸口的棋盘印记:“三百年前的伤口还在流血,墨渊,你果然还活着。”
他身后的石壁上,刻满了历代宗主的誓言,最后一行墨迹未干:“以天道之名,献祭万魂,永镇棋修。” 而誓言的尽头,不知何时多了枚 “生人屠” 的碎片,上面残留的淡金色棋纹,正与水镜中的印记产生共鸣。
“执棋人想借禁地逼出你的底牌,” 玄阳真人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宇轻笑,“却不知我早己在那里埋好了‘锁天粉’。这一次,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青霄论道台的血腥味渐渐被药香取代。沈砚秋坐在悬壶谷临时驻地的玉床上,看着云怜将 “噬灵蛊” 的虫卵埋入花盆。那些虫卵在血色土壤中蠕动,表面浮现出与 “生人屠” 相似的纹路。
“三日后的禁地,怕是场鸿门宴。” 云怜的指尖划过蛊虫卵,胎记在腕间泛起红光,“落子无悔和凌霄宗都憋着坏水。”
沈砚秋没有答话,只是将那枚血色棋子按在青玉算盘中央。算珠突然疯狂转动,浮现出禁地的地形 —— 那里的符文纹路与他胸口的印记完全吻合,恰似一个等待钥匙的锁孔。
“鸿门宴才好。” 他低语,算珠上的血光映得眼底一片猩红,“三百年前没喝完的酒,该让他们加倍奉还了。”
窗外的夜枭突然发出凄厉的啼鸣。沈砚秋抬头望去,只见青霄峰的轮廓在月色中若隐若现,禁地的方向正散发着淡金色的光 —— 那是落子无悔在提前激活天道封印,为三日后的棋局做准备。
而他胸口的印记,在月光的照耀下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棋子在皮肉下游走,等待着与天道棋盘重逢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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