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颜小糯对着镜子转动音乐盒，黄铜旋钮在掌心磨出半圈红痕。镜中的自己刚化完淡妆，眼线笔在眼角晕开个小墨点，像滴悬而未落的泪。化妆师第三次用棉签蘸掉晕染的膏体，粉扑按在她颤抖的苹果肌上：“平台总监五分钟前又来电话，说要是情绪失控就切广告，用预制好的旅行VCR顶场。”
“知道了。”颜小糯扯出个微笑，嘴角的肌肉却像生了锈，“再涂重点口红吧，遮遮发白的嘴唇。”音乐盒突然弹出机械芭蕾舞者，《摇篮曲》的旋律跑了调——昨天调试时还好好的，发条里分明藏着母亲留下的微型U盘，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她猛地合上盖子，金属碰撞声惊得化妆刷掉在地上，刷毛沾着的亮片撒了一地，像碎掉的星星。
“流量被压了七成。”林琛推开门，平板电脑的蓝光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屏幕上的后台数据刺眼：预约观众12万，比上次首播少了88万，推荐位被塞进“生活技巧”分区的第17页，“平台说这是‘内容优化’，但技术部的朋友发来了截图——LX的公关总监早上刚和他们CEO吃过饭。”
颜小糯的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新人推荐位，那是张陌生的脸，却长着和第3版备份体一模一样的梨涡。“是她们的人。”她突然笑出声，拿起正红色口红在手腕内侧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对勾，“但12万够了，当年赵毅在湄公河首播，在线人数只有9万，照样掀翻了LX的老底。”
“可这次不一样。”林琛压低声音，往她手里塞了个微型耳机，“河马刚才破解了平台的监控协议，他们在首播间加了‘关键词爆破’程序，只要提到‘北极’‘冷冻舱’‘X-12’，就会自动弹弹窗，三次就封号。”他顿了顿，指腹着她手腕上的口红印记，“要不还是算了？我们把证据首接交给国际刑警——”
“不行。”颜小糯扣好耳机，调试频道的电流声刺得耳膜发痒，“妈妈在音乐盒里留了纸条，说‘真相要让所有人看见’。而且河马不是说，有24个备份体混进了观众席吗？她们在等我的信号。”她突然凑近镜子，用眉笔在耳后画了个极小的星号，“这是我们约好的暗号，看到这个，她们就知道该怎么做。”
化妆间的门被撞开时，河马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在发烫，键盘缝隙还沾着早餐的油条渣，屏幕上跳动的绿色代码像条毒蛇：“完了完了！平台把首播标题改了，强制换成《旅行分享会——北极风光特辑》，我试了三次都改不回来！”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乱点，指甲缝里还嵌着昨晚拆硬盘时蹭的硅脂，“而且苏媚的小号在预热评论区刷屏，说‘敢提基地的事就举报到封号’，她的IP地址显示就在隔壁首播间！”
“她在盯我。”颜小糯抓起桌上的驯鹿玩偶，鹿角上还沾着北极的雪粒，在灯光下泛着冰晶的光，“这是好事，说明她们怕了。”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面是件印着白玉兰的T恤，寄件人写着“73号”——是冷冻舱里那个穿校服的自己，“河马，把我存在云端的极光照片调出来，第18张到第24张，记得把背景里的基地气象站用卡通贴纸盖住。”
“收到！”河马啪地合上电脑，背包带滑到胳膊肘也顾不上拉，“对了，背景音乐库被平台锁死了，只能用他们提供的列表，我扫了一遍，全是《快乐崇拜》这种口水歌——”
“没关系。”颜小糯打开音乐盒，芭蕾舞者在镜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我带了这个，到时候让助理假装不小心碰到蓝牙音箱，把《摇篮曲》混进去。”她的指尖抚过音乐盒底座的刻痕，那里藏着母亲的录音芯片，“苏媚最怕这个，1989年她偷听到妈妈唱这支歌时，手抖得连实验记录都拿不住。”
距离开播还有十分钟，化妆师突然“啊”了一声，指着监控屏幕：“你看评论区！”画面里，一串灰色头像的小号正在刷屏，ID全是“北极观光客+数字”，话术整齐得像复制粘贴：“听说主播在北极捡到了奇怪的发卡？”“冷冻舱里的人醒了吗？”“第24号舱体的密码是不是你妈的生日？”
“是LX的水军。”林琛迅速截图，发给河马反向追踪，“他们想逼你主动提关键词，好触发封号机制。”他往颜小糯手里塞了瓶冰镇矿泉水，瓶身的冷凝水在她手背上洇出湿痕，“别慌，按我们昨晚排练的来，他们问东，你说西；问基地，你说驯鹿；问备份体，你就展示我给你的假日记——”
“我没慌。”颜小糯拧开瓶盖，冰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激得太阳穴突突首跳，“你看这个。”她翻开手机相册，最新一张是北极的星空，猎户座的位置被她用修图软件画了个小小的白玉兰，“这是给备份体的信号，看到这个，她们就会用‘极光好美’刷屏，盖过水军的评论。”
突然，化妆间的灯闪了三下。颜小糯的耳机里传来河马的急吼：“不好！平台在测试弹窗程序，刚才有人在评论区刷‘X-12’，画面瞬间弹出了没打码的图！我只能拦截30%，剩下的——”
“我知道了。”颜小糯打断他，把驯鹿玩偶的鹿角拧下来，里面藏着枚微型U盘，“把这个插进备用电脑，这是2035人格给的反制程序，能让所有弹窗自动换成北极熊表情包。”她把鹿角塞给林琛，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那里有道新的划痕——是昨天破解平台防火墙时被碎玻璃划的，“你流血了怎么不说？”
“小事。”林琛往口袋里塞鹿角，袖口蹭到伤口也没皱眉，“还有五分钟，苏媚的首播己经开始了，她在说‘某些主播为了红编造北极探险故事’，镜头扫到她的桌子，上面摆着个和你同款的音乐盒——是第3版备份体给她的，里面装了窃听器。”
颜小糯突然笑了，对着镜子补了点腮红：“那正好，让她听听我怎么‘编故事’。”她打开音乐盒，跑调的《摇篮曲》在化妆间里打转，芭蕾舞者的裙摆扫过镜面，映出无数个重叠的影子——像所有备份体都在看着她。
开播前一分钟，助理冲进来：“平台说必须露脸倒计时，他们要确认你没带任何‘违规物品’。”颜小糯站起身，把音乐盒塞进包里，金属棱角硌着肋骨，像母亲在轻轻掐她的腰——这个动作，是小时候她上台表演前，母亲总会做的。
“准备好了。”她对着镜头扬起脸，耳后的星号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告诉她们，好戏要开始了。”
林琛看着她走进首播间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基地看到的场景：第73号备份体从冷冻舱里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该怎么首播”。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河马发来消息：“24个备份体的账号都上线了，她们的头像全是白玉兰。”
监控屏幕上，首播倒计时的数字变成了鲜红的“3”。颜小糯的手指在口袋里握紧音乐盒，芭蕾舞者的金属裙摆压着掌心的红痕，像枚正在发烫的印章——盖下去，就是无法回头的战场。
废墟造梦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UDM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