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天气变化送的催更符）
清晨的山雾还未散尽，张清己经站在国道旁等车。
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棉麻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腕间那串黑曜石手链，这是用最早改造的暖石打磨的，贴身戴着冬暖夏凉，除此之外再无多余装饰。
一辆银灰色的出租车缓缓停下，司机摇下车窗，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站在荒郊野岭的年轻人，“去高铁站？”
“嗯，西站。”张清拉开车门坐进后排。车内空调开得很足，皮革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眼他空荡荡的双手，“没行李？”
“轻装简行。”张清望向窗外。车子驶过盘山公路，远处层峦叠嶂的青色山影渐渐被钢筋水泥的楼群取代。
“第一次坐高铁？”司机自来熟地搭话，“得提前取票，现在都是电子票了，你们年轻人应该懂。”
张清笑了笑，没接话。他上一次坐高铁还是大学毕业时，扛着两个塞满被褥的蛇皮袋，在人潮中被挤得东倒西歪。
现在，所有必需品都安静地躺在空间里，三套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几罐灵茶和应急的药材，甚至还有那把附灵过的折叠刀。
城市的天际线越来越近。高架桥纵横交错，玻璃幕墙大厦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早高峰的车流像是一条缓慢蠕动的金属河流，出租车不时被堵在红灯前。
“这几年发展快吧？”司机指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工地，“那边要建亚洲第一高楼，听说顶层餐厅吃顿饭要五千块。”
张清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便利店、奶茶店、共享单车......这些曾经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符号让他恍如隔世。
山居两年，外界的时间似乎加速流逝，而他的生活却像凝固在了老宅的晨钟暮鼓里。
高铁站人流如织。电子屏上滚动着各趟列车的检票信息，广播里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着注意事项。
张清通过人脸识别闸机时，系统“滴”的一声绿灯放行。
车厢内，头等舱的座椅宽大如沙发。乘务员送来温热的毛巾和饮品单，张清要了杯白开水，他习惯性地想检查水质，又自嘲地放下了这个念头。
列车启动时几乎没有感觉，只有窗外加速后退的景色提醒着速度的变化。
三百公里的时速下，广袤的农田被切割成绿色色块，偶尔闪过的湖泊像是一面面被打碎的镜子。
邻座是个穿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正用平板电脑查看股票走势。
他瞥了眼张清手腕上的石头手链，嘴角微微抽动，随即戴上降噪耳机，将自己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转机过程出奇顺利。机场贵宾厅的落地窗外，飞机起起落落，像一群忙碌的金属鸟。
张清小口啜饮着柠檬水，头等舱的待遇与高铁截然不同。空姐半蹲着确认菜单时，发梢掠过他的手腕，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座椅可以完全放平，羊绒毯触感柔软得像山里的云。
当飞机冲破云层时，舷窗外豁然开朗，无边的云海在脚下铺展，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让人想起老宅后山那片向阳的雪坡。
三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瑞丽机场。
扑面而来的热浪中混杂着某种异域气息——棕榈树、摩托车尾气、街边摊的香料味。
出租车司机是个皮肤黝黑的当地人，一听说要去珠宝城，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老板来看石头？明天公盘开市，今天己经人挤人咯！”
越靠近珠宝城，街景越发喧嚣。霓虹招牌上清一色写着“赌石”“翡翠”“玉石加工”，几乎每个路口都有拿着小卡片拉客的黄牛。
珠宝城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各种方言的叫嚷声混作一团。
“这边走！缅甸老坑料子！”
“冰种飘花，现场切涨！”
“老板看看我这块，绝对帝王绿！”
张清穿过人群，耳边不时飘过零星的对话：
“听说昨晚有人三百万赌垮了......”
“李会长带了三个专家团来......”
“这次公盘的标王预测要破九位数......”
珠宝城大厅里冷气呼呼作响，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从人心里窜出来的燥热。
中央空调的温度显示18℃，可空气里飘着的全是汗味、烟味和说不清的欲望味道。
东区的展台前，几个缅甸来的商人正拆着木箱。撬棍一别，稻草堆里露出几块拳头大的原石，表皮还沾着帕敢矿区的红土。
射灯一照，那些灰扑扑的石头突然活了似的，从裂缝里透出蛛网状的绿光。
穿香云纱唐装的老者立刻凑过来，袖口滑出强光手电，贴着石皮一寸寸地照，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
西边传来刺耳的手机铃声。
意大利定制西装的年轻总裁正对着手机吼英镑汇率，脚边的爱马仕包里露出半截验钞机。
他身后两个马仔抬着保险箱，箱角在玻璃展柜上刮出尖响，也没人回头看一眼。
最扎眼的是南角蹲着的那群赌石客。有个穿掉色T恤的干瘦男人，己经盯着31号摊位的黑乌沙看了西十分钟。
他指甲缝里全是泥垢，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可能是去年在瑞丽切垮的纪念。
此刻他眼球暴突，血丝像红蚯蚓爬满眼白，喉结随着摊主磨石机的声响上下滚动。
二楼突然爆出尖叫。一块莫西沙的料子刚擦出窗口，阳绿的光泽水汪汪的溢出来。
人群轰地围过去，有个女人被挤掉了高跟鞋也顾不上捡。
保安腰间的对讲机滋滋乱响，冷气出风口的红绸子被吹得狂舞，像团飘在半空的火。
张清在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缅甸老人，面前只摆着三块拳头大小的原石，表皮黝黑如煤炭。
“摩西砂老坑。”老人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指甲敲了敲石头，发出沉闷的声响，“不还价。”
张清不动声色地拿起中间那块，石皮入手冰凉粗糙，但掌心却传来一丝微弱的脉动。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几个保镖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穿白色旗袍的女人走来。
她脖颈上那串翡翠珠子在灯光下绿得惊心动魄，每一步都带着久居上位的从容。
“柳家大小姐来了......”
“这次公盘就是她家主办的......”
“听说她眼睛比X光还毒......”
女人经过张清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原石上，又缓缓移到他腕间的黑曜石手链，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你看好这块？”她红唇微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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