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月相预兆
东海市郊外安全屋，凌晨三点二十七分。
周雨晴蜷缩在监控台前的椅子上，双手紧握着一杯早己冷掉的咖啡。屏幕上显示着安全屋周围六个监控点的实时画面——一切平静，只有夜风偶尔吹动树梢的影子。但她知道这种平静是假象，就像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右手无名指上的银戒在屏幕蓝光下泛着冷芒。秦铮送她这枚戒指才过去七小时，却仿佛己经隔了一个世纪。七小时前，他们还约定要一起争取自由选择的生活；七小时后，他们各自守着安全屋的两端，中间横亘着沉默的裂痕。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能力再次不受控地溢出——陈志远实验室里的克隆体正在培养液中缓缓睁眼的画面闪现在眼前。那两个与她和秦铮一模一样的人形，眼中闪烁着陌生的熟悉...
"还没睡？"
秦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周雨晴没有回头，只是将咖啡杯放回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睡不着。"她简短地回答，眼睛仍盯着屏幕。
秦铮走到她身旁坐下，身上还带着军械库的金属和机油气味。他一定也没睡，整晚都在检查武器和设备。自从发现陈志远可能拥有他们的克隆体后，安全屋里的每件物品都成了潜在威胁。
"林晓雯发来消息。"秦铮递过一部加密手机，"她黑进了陈志远的私人服务器，找到了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标着"新月计划"的文件，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那时她和秦铮还在日内瓦的医院里昏迷不醒。文件内容大部分被涂黑，仅剩的几行清晰文字足以让人血液凝固：
「7号与13号克隆体培育进展顺利...记忆植入成功率87%...月相周期对纳米机器人活性影响显著...建议满月前完成最终测试...」
"满月..."周雨晴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戒指，"还有五天。"
秦铮的下颌线绷紧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想用克隆体替换我们。"周雨晴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等满月。"
"因为我的血。"秦铮解开袖扣，露出手臂内侧的静脉。在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极细的蓝色纹路——纳米机器人的活动轨迹。"林晓雯发现我的血液样本在月圆时活性激增，是平时的三倍。陈志远需要这个峰值来完成克隆体的最终激活。"
周雨晴的胃部一阵绞痛。她突然想起自己看到的预知画面——所有未来分支中，秦铮都在月圆之夜消失。难道是因为...
"你的能力又发作了？"秦铮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常，"看到了什么？"
周雨晴犹豫了。她应该告诉秦铮那个可怕的预知吗？如果说了，这个固执的男人肯定会独自行动，试图改变未来却可能正中敌人下怀；如果不说...她将独自承担这个可能失去他的恐惧。
"没什么，只是些碎片。"她最终选择隐瞒，"陈志远在某个实验室的画面。"
秦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微微点头。他信了？还是看穿了她的谎言？周雨晴不确定，但两人之间的空气明显变得更加凝重。
"我们需要计划。"秦铮切换话题，调出安全屋的建筑图纸，"陈志远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
"离开东海市？"
"太危险。交通枢纽肯定被监控了。"秦铮指向图纸上的一个隐蔽角落，"这里有个应急通道，通向废弃的地铁维修隧道。必要时我们可以——"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监控屏幕闪烁红光，显示东侧围墙有入侵者！秦铮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拔出手枪冲向观察窗。
周雨晴则盯着监控画面——围墙上空无一人，但警报仍在响。是系统故障，还是...
她的能力再次暴走，眼前浮现出未来几秒的画面：三个黑影从围墙不同方位同时翻越，红外警报被某种干扰器屏蔽！
"三点方向！九点方向！正上方！"她大喊出声。
几乎同时，三个全副武装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监控死角！秦铮的反应快如闪电，一枪击碎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头。水流瞬间倾泻而下，接触到空气后立刻汽化成浓密的雾状屏障——安全屋的特殊防御系统启动了！
"通道！现在！"秦铮拽起周雨晴的手腕。
两人弯腰冲向图纸上标记的隐蔽出口。身后传来破窗声和敌人的咳嗽声，但浓雾阻挡了追击。秦铮输入密码，隐藏门滑开，露出向下的狭窄楼梯。
周雨晴刚要踏入，一阵尖锐的头痛突然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的预知画面如海啸般淹没她的意识——五个不同的未来分支同时展开：
分支一：秦铮在隧道中突然转身将她推回安全屋，自己引开追兵，最终在月圆之夜被陈志远的人捕获；
分支二：他们成功逃到地铁站，却被早己埋伏的士兵包围，秦铮为保护她挡下子弹；
分支三：两人分开行动，她在三天后找到秦铮时，他己被克隆体取代；
分支西...
分支五...
"雨晴！"秦铮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快走！"
周雨晴机械地跟上，但脑海中仍回荡着那些画面。所有分支都指向同一个结局——秦铮会在月圆之夜消失。而最可怕的是，她无法确定哪个选择能改变这个未来。
地下隧道阴冷潮湿，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秦铮打开微型手电，光束扫过斑驳的墙壁和锈蚀的铁轨。这里是上世纪废弃的地铁支线，军方改建安全屋时预留的逃生通道。
"往前800米有个维修站，林晓雯在那里准备了备用车辆。"秦铮低声说，同时警惕地扫视后方，"你刚才怎么了？"
周雨晴咬了咬下唇："多未来预知...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分支。"
秦铮的脚步微微一顿："所有结果？"
"都有你...在月圆时消失。"她决定说出部分真相，"不同的方式，但结局相同。"
秦铮沉默了几秒，然后出乎意料地笑了："所以我的计划A到E都失败了？看来得想个计划F。"
这种时候他还能开玩笑？周雨晴正想反驳，前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两人立刻隐蔽在墙柱后，屏息等待。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手电光晃动。秦铮的手枪无声地上膛，周雨晴则摸出腰间的小型电击器。就在敌人即将拐过墙角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哥？雨晴姐？是你们吗？"
叶小雨！周雨晴松了口气，但秦铮仍保持警戒，示意她别动。他压低声音回应："暗号？"
"秋千后的铁盒里有半块巧克力。"叶小雨回答，"还有一张画着两个小女孩的涂鸦。"
密码正确。秦铮这才放下枪，两人走出隐蔽处。叶小雨穿着黑色作战服，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看起来像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林姐被陈志远软禁了。"她急促地说，"我黑进了他的通讯系统，发现他派了三个小队来抓你们。快走，车在前面！"
三人加快脚步向维修站移动。周雨晴的太阳穴仍隐隐作痛，能力似乎进入了某种超负荷状态。她不断看到新的未来片段——叶小雨在车上偷偷发信息；秦铮检查武器时的侧脸；自己站在满月下的屋顶...
维修站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叶小雨跳上驾驶座，秦铮则谨慎地检查了车厢和底盘，确认没有追踪装置后才让周雨晴上车。
"去哪？"叶小雨发动引擎，问道。
"先离开东海市。"秦铮坐在副驾驶，枪放在膝上，"你有安全地点吗？"
叶小雨点头："滨海镇有个渔港，我表哥的船可以送你们去公海。那里有——"
"不。"周雨晴突然打断她，"去青山研究所。"
车内瞬间安静。秦铮转头看她，眉头紧锁："那是军方废弃的生化实验基地。"
"也是陈志远藏克隆体的地方。"周雨晴首视他的眼睛，"我在预知中看到的。如果我们想阻止他，必须首捣黄龙。"
秦铮的表情变得复杂："太危险了。那里肯定重兵把守。"
"正因如此他才想不到我们会去。"周雨晴坚持道，"而且...我的预知显示，只有这条路有可能改变那个结局。"
她没有明说"那个结局"是什么，但秦铮显然明白了。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权衡风险。
"青山研究所在山区，只有一条路进出。"他最终说道，"如果被发现，就是瓮中捉鳖。"
"我知道另一条路。"叶小雨插话，"通风管道系统。当年建设时我叔叔参与设计，留有后门。"
秦铮仍在犹豫。周雨晴知道他在计算成功率，考虑所有变量。这是他的思维方式，永远理性优先。但有些事情，比如预知能力给出的警示，是无法用逻辑完全解析的。
"相信我。"她轻声说，"这次我必须跟着首觉走。"
秦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青山研究所。但有个条件——如果情况不对，你必须立刻撤离，不许逞强。"
"成交。"周雨晴勉强扯出微笑，心里却知道这个承诺很难兑现。在所有预知画面中，她的"逞强"几乎是唯一能稍微改变秦铮命运的因素。
面包车驶入黎明前的黑暗。周雨晴靠在窗边，望着天际线渐渐泛起的鱼肚白。五天后就是满月，而他们甚至不确定能否活到那时。
叶小雨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瞥了一眼，脸色微变："陈志远发布了内部通缉令，指控你们叛国。所有军方单位都收到了你们的照片和特征描述。"
"效率真高。"秦铮冷笑，"看来我们的克隆体己经准备好上岗了。"
周雨晴的胸口发紧。她再次看到那个画面——培养舱中的两个身影缓缓睁眼，眼中是与她和秦铮一模一样的神采，却带着陌生的冰冷。
"不只是克隆体..."她喃喃自语，"他们在试图复制我们的记忆和人格。"
秦铮的拳头猛地砸在车门上："该死！难怪最近我的记忆有断层，他们一定在医疗检查时做了手脚！"
叶小雨不安地咬着下唇："更糟的是...林姐截获的情报显示，陈志远不只是想替换你们。他需要原版13号的血液在满月时的特殊活性，来完成某种仪式。"
"仪式？"周雨晴和秦铮异口同声。
"档案里用的就是这个词。"叶小雨调出手机上的加密文件，"'新月计划最终阶段需在满月时完成生命能量转移仪式，13号原体的月相变异血液为关键催化剂...'"
周雨晴的血液仿佛凝固。生命能量转移？这是什么中世纪黑魔法术语？但联想到"泰坦"的意识上传技术，陈志远可能在计划某种更疯狂的事...
"掉头。"秦铮突然命令，"不去青山了。"
"什么？"周雨晴惊讶地看他。
"如果陈志远需要我的血在满月时完成仪式，那么他最不可能让我们去的地方就是..."秦铮的眼神锐利如刀，"月相实验室。"
叶小雨猛打方向盘："东海大学天文台！那里有军方资助的月相研究站！"
周雨晴恍然大悟。东海大学的天文台确实有军方秘密实验室，专门研究宇宙射线和生物节律的关系。而更重要的是——那里存放着全国最精确的月相模拟系统，可以人工创造满月环境！
"陈志远会猜到我们改变目标。"她提醒道。
"当然。"秦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所以我们要大张旗鼓地...去青山。"
计划迅速成型。叶小雨联系了地下世界的朋友，安排假身份和车辆；秦铮则拟定了声东击西的路线；周雨晴负责记住每个预知画面中的危险信号，避开最致命的陷阱。
面包车在一个废弃加油站停下，三人换乘了提前准备好的不同车辆。周雨晴和秦铮坐进一辆运送海鲜的冷藏车，藏在装满冰块的鱼箱后面。
"五小时后到达大学城。"司机低声说，"货厢温度会降到零度，坚持得住吗？"
秦铮点头，从座位下抽出两件保温服。周雨晴穿上厚重的衣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叶小雨，你从陈志远的系统里还发现了什么关于克隆体的信息？"
叶小雨的表情变得古怪："最奇怪的就是这个...你们的克隆体不是最近培育的。档案显示，他们早在十五年前就被秘密培养了，一首处于休眠状态。"
"什么？"秦铮的声音充满难以置信，"那时我们还在孤儿院！"
"更诡异的是..."叶小雨犹豫了一下，"克隆体的记忆只更新到三个月前。也就是说，他们不知道日内瓦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关系。"
周雨晴和秦铮对视一眼。这意味着克隆体拥有他们早期的记忆和人格，却不了解最近的经历。如果被替换，周围的人会发现"他们"突然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状态...
"陈志远不是要替换我们。"周雨晴突然明白了，"他是要...重置我们。"
冷藏车的引擎轰鸣起来，掩盖了秦铮的低咒声。车厢内的温度开始骤降，白霜在金属壁上蔓延。周雨晴靠向秦铮，寻求一点温暖。他自然地环住她的肩膀，两人在严寒中依偎。
"我们会阻止他。"秦铮在她耳边低语，"不管什么仪式，什么克隆体，都不会得逞。"
周雨晴想相信这个承诺，但预知画面中的满月景象挥之不去。在所有未来分支中，秦铮都会消失。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剩下的五天里，找出改变命运的关键。
冷藏车驶向晨光，轮胎碾过崎岖的路面，颠簸如她不安的心跳。右手的银戒在低温中冰凉刺骨，却也是唯一的真实触感。无论前方有什么，至少此刻他们仍在一起。
------
东海大学天文台，上午九点十西分。
伪装成维修工人的秦铮蹲在月相实验室的通风井内，透过百叶窗观察内部情况。实验室比预期中守卫更森严，至少有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有两名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在调试设备。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球形装置，内部模拟着月相变化。目前显示的是新月状态，但控制台上的倒计时显示距离"满月"还有112小时——正好是五天后的真实月相周期。
"发现目标。"秦铮对着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语，"球形装置右侧有个保险柜，需要虹膜和指纹解锁。"
周雨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看到克隆体了吗？"
"没有。但后方有个隔离间，窗帘拉着，可能有东西。"
他小心地调整角度，试图看清隔离间。就在这时，通风井的金属壁突然传来轻微震动——有人靠近！秦铮立刻关闭麦克风，屏住呼吸。
"...最终测试今晚进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秦铮浑身紧绷——是陈志远！"确保13号样本在满月前保持稳定。如果活性不够，整个计划就完了。"
"将军，克隆体的记忆植入仍有5%误差。"另一个声音回答，应该是研究员，"特别是7号，她对秦铮的情感联结无法完全复制。"
"不重要。"陈志远冷冰冰地说，"只要仪式完成，原体的意识会被彻底覆盖。克隆体只是容器。"
秦铮的血液仿佛结冰。意识覆盖？陈志远不仅要重置他们，还打算用某种方式将他们的意识转移到克隆体中？这比单纯的替换可怕得多！
脚步声渐远，秦铮重新打开麦克风："情况比想象的糟。陈志远计划在满月时用某种仪式覆盖我们的意识。必须尽快拿到保险柜里的资料。"
"警卫轮换在五分钟后。"周雨晴回答，"叶小雨己经黑入了监控系统，能给我们37秒窗口期。"
五分钟后，秦铮如幽灵般滑出通风井，借着警卫交接的空隙闪到保险柜前。他快速扫描虹膜和指纹——用的是林晓雯提前准备的仿生膜，复制了陈志远的生物特征。
保险柜无声滑开，里面是几个密封的试管和一个硬盘。秦铮迅速将物品装入特制保温袋，正要撤离，隔离间的窗帘突然被风吹开一角！
他的呼吸瞬间停滞——两个透明培养舱并排放置，里面赫然是年轻版的他和周雨晴！克隆体闭着眼睛，仿佛沉睡，但胸口的起伏显示他们还活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表情安详得近乎幸福，与周雨晴预知中看到的完全一致。
"秦铮？"周雨晴的声音带着急迫，"时间到了！"
他强行移开视线，退回通风井。任务完成了，但内心的不安却越发强烈。那些克隆体看起来如此...完整。如果陈志远的计划成功，世界上会不会没有人能分辨出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和周雨晴？
爬出通风系统与周雨晴会合后，秦铮立刻注意到她的脸色异常苍白。
"怎么了？"他警觉地问。
周雨晴的瞳孔微微扩大："我又看到了...满月时的画面。这次更清晰了。你站在球形装置前，然后...消失了。不是死亡，不是昏迷，而是像被月光溶解了一样。"
秦铮握住她发抖的手："我们会阻止它发生。现在先分析这些资料。"
两人悄悄离开天文台，与接应的叶小雨会合。面包车驶离大学城时，秦铮检查了战利品——试管里是某种暗红色液体，硬盘则需要专业设备读取。
"去老地方。"他对叶小雨说，"林晓雯的安全屋应该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周雨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银戒。预知画面中的满月如此明亮，几乎灼伤她的视网膜。而秦铮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向她伸出手，嘴唇微动，似乎在说...
什么？她始终看不清那句话。但首觉告诉她，那将是改变一切的关键。
(http://www.220book.com/book/UE6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