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御雪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那份滔天的屈辱与愤怒即将彻底引爆她灵魂深处的疯狂之时,一声沉重到足以让整个厂房都为之震颤的巨响,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轰——!
那扇将厂房与外界隔绝的、厚达半尺的精钢防爆大门,仿佛被一头无形的史前巨兽狠狠撞击,在刺耳欲聋的金属扭曲悲鸣声中,猛地向内凹陷、崩裂,最终化作无数碎片,夹杂着碎石与烟尘,如同一场恐怖的金属风暴,向着厂房内部席卷而来!
强烈的冲击波让空气都为之凝固,地面上厚厚的灰尘被瞬间掀起,形成一道灰色的巨浪,扑面而来。
凌御雪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她体内沸腾的气血之力本能地运转,在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足以洞穿普通人身体的金属破片尽数挡下。
烟尘弥漫,遮蔽了月光。在被强行撕开的大门轮廓之外,七道身影如同地狱中走出的魔神,逆着光,缓步踏入了这片属于凌御雪的“牢笼”。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风衣,步伐从容,仿佛不是踏在满是碎片的废墟上,而是在自家的花园中散步。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第一时间就越过数百米的距离,死死地锁定了站在厂房中央、地脉灵髓光芒映照下的凌御雪。
当他的目光扫过那枚如心脏般搏动的晶莹玉髓时,一种毫不掩饰的、极致的贪婪与狂喜,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在他身后,六名同样身着黑衣的护卫悄无声息地散开,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充满了军人般的肃杀之气。每一个人身上的气血波动都无比雄浑,远非之前凌御雪在擂台上遇到的“绞肉机”可比。他们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构成了一张天衣无缝的包围网。
李家的人!
凌御雪的心,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为首那个男人风衣领口处那枚小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虎徽记,清晰地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李家的首席调查官,以外号“猎犬”而闻名于天海市地下世界的狠角色——李绝!一个货真价实的、早己踏入内劲境多年的强者!
“呵呵……呵呵呵呵……”
李绝看着场中的凌御雪,又看了看那散发着光芒的地脉灵髓,喉咙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放声大笑,声音中充满了猎物己然到手的得意与张狂,“我还以为要费多大功夫,才能把你这只躲在阴沟里的小老鼠给揪出来。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染指这等不属于你的宝物!”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凌御雪身上,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人,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被拆解的物品,充满了残忍与不屑。
“小杂种,不但杀了我李家的人,还妄图窃取我李家的财产。今天,就用你的命,和你这一身的血肉,来赎清你的罪孽吧!”
李绝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刀子,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蔑视。他显然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运气,是他在追踪凌御雪的过程中,意外地撞破了她的“藏宝之地”。
然而,这番话听在凌御雪的耳中,却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她脑中所有的迷雾!
前一刻,她还在为司决的“投喂”而感到屈辱和愤怒。 这一刻,当李绝和他的队伍出现在这里的瞬间,一个更庞大、更冰冷、也更残酷的真相,如同最狰狞的恶魔,缓缓地浮现在她眼前。
诱饵。 她,凌御雪,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诱饵。
这块地脉灵髓,是司决抛下的、最香甜的鱼饵。 而她,则是被这鱼饵吸引而来的、关在透明笼子里的猎物。 李绝这条“猎犬”,则是被她和鱼饵共同吸引而来的、真正的目标!
司决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单纯地“施舍”她一份机缘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一场戏!
一场由她作饵,引来李家这条饿狼,再用饿狼的利爪和獠牙,作为最致命的“压力”和“鞭策”,逼迫她不得不在这场生死搏杀中,吞下鱼饵,完成蜕变,破而后立的血腥大戏!
他不仅要给她力量,更要用最残酷的方式,来检验这份力量,来观察她这件“实验品”,在极限压力下,究竟能爆发出怎样的数据!
好一个司决! 好一个温柔学长! 好一出完美的“阳谋”!
他算准了自己急需力量,算准了李家必然会追查到这里,算准了自己面对李绝的追杀,除了当场突破之外,别无生路!
他将所有的人心、所有的变数,都计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甚至懒得去掩饰,就这么将棋盘大大方方地摆在她的面前,然后用一种近乎神明般的姿态,冷漠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按照他预设的轨迹,一步步地走向他早己写好的结局。
这一刻,凌御雪感受到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彻骨的寒意。
原来被人当做棋子,是这种感觉。 原来自己的生死,自己的挣扎,自己的每一次抉择,都只是别人眼中一场早己被安排好的“观察实验”。
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提线木偶,就连此刻心中这滔天的恨意,恐怕都在那个男人的计算之中。
“你在看什么?”
李绝注意到了凌御雪的失神,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他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尤其喜欢欣赏猎物在临死前,那绝望而恐惧的表情。
“是在为你自己,挑选一块风水好点的埋骨之地吗?”他一步步地向前逼近,内劲境强者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的山岳,向着凌御雪碾压而去,“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掉的。我会先敲碎你全身的骨头,让你像条蛆虫一样在地上爬,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享用这枚本该属于我李家的宝物。然后,再一点点地,撕下你的血肉……”
恐怖的威压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凌御雪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李绝想要看到的恐惧。
在李绝那充满残虐的注视下,凌御雪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那张被地脉灵髓光芒映照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绝望。
有的,只是一片比西伯利亚冰原更冷,比万年玄冰更硬的死寂。
那是经历过最彻底的背叛,见识过最深沉的黑暗之后,才会沉淀下来的、对这个世界再无任何信任的眼神。
她不再去看周围的环境,不再去想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司决。她的眼中,只剩下眼前这个即将取她性命的“猎人”。
你想看戏? 她在心中对着那个看不见的男人,发出无声的冷笑。 那就看好了。
这出戏,的确是你写的剧本。 但今天,我这个演员,要让你看看,什么叫作即兴发挥。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重心压低,身体如同拉满弓弦的猎豹,每一个肌肉纤维,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李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他从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上,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那不是属于猎物的气息,而是属于同类的,甚至……比他更饥饿、更疯狂的,顶级掠食者的气息!
“有点意思。”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中的戏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真正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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