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他接着劝道：“若您愿意合作，大秦答应保留山越一族，仍由您统领。这不一首是您的愿望吗，二当家？”
听到这话，二当家心中一动。
王位本就应是他的，那个所谓山越王韧建算什么？无能又多疑！
但他随即冷静下来，说道：“秦军连几十万山越人都不肯放过，怎会独独留我？别骗我了！”
甘青继续劝道：“他们也清楚，攻打山林耗费太大，如果能有人协助，便省去许多麻烦。”
“呵，原来秦人也有忌惮的地方？既然上山作战这么难，我又怕什么？为何还要和秦军联手？”
“二当家，秦军大将军己放出话来。”
甘青低声警告，“攻山虽费力，但若要屠一个山头，灭区区两万人，对大将军而言不过一道命令的事。”
听闻此言，二当家不由脊背发凉，心中顿生寒意。
要彻底抹去野象山这种事，秦军不是说说而己，而是会真的去做。
“呼……”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二当家，您得多想想……”
甘青压低声音道，“只有这一条活路，死路却多得是。二当家您是聪明人，在山寨中，敬重您的可不比敬重韧建的少……而且，这次可能就是您的最后机会。”
“你们那个‘六九三’身份，真的能跟秦军联系上？”
二当家沉思片刻，终于开口。
“今夜秦军会在正面发起进攻，吸引山越注意。”
甘青解释道，“属下真心归附您，眼下正逢机会，不如趁此查看我们所提的人头到底是真是假，若属实，再决定也为时不晚。”
“哦？”
二当家微微一愣，眯起眼睛问：“你为何对我如此坦诚？”
“我们既怕秦兵，更怕韧建。”
甘青继续道，“这次立功，他也未对我们有所奖赏。再这样跟下去，永无翻身之日。若您能上位，往后给我们一个安稳的前程，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呵呵，倒是用心良苦。”
二当家点点头，露出笑容，“好，若是帮我除去韧建，我真成了白象山的山越王，必不亏待你们。”
“多谢二当家……不对，应是山越王！多谢大王！”
掷下金块后，二当家轻笑，转身离去。
“多谢大王恩赐！”
“誓死效忠大王！”
两人激动拜谢。可金子尚未捂热，背后己被盯上。
走出山洞，二当家冷眼回头：“若留他们性命，日后必成大患。”
“主人，不再与他们合作，是否也意味着不与秦兵合作？”
“合作还得继续，这是一举两得的机会。”
洞中，猪猡与甘青盯着地上的财宝，神色冷了下来。
“真要做？”
“不做就得死。”
甘青冷冷开口，“活命的唯一机会，就在山下的那些人。局势未定，未来难测。”
“也只能如此。”
……
主帐之内，江月正在布兵。
“第一路由王翦统领，兵力五万三千，占据正面前坡。”
“领命！”
“第二路由王离统帅，三万人，驻守左侧山坡。”
“我？”
王离意外又得意，“领命！”
“第三路由赵佗带三万人把守后山入口。”
“领命！”
赵佗应声而答。
“所有人马归王翦调度，不得私自行动！”
“诺！”
英布一脸不解：“大将军，为何没有我的任务？”
王离在一旁轻哼：“有我们三支人马，足够。”
“够不够可不光是人数多就行。”
英布一脸不满，“王翦老将军自然无人可及，赵佗也算还能用，但为什么你能指挥三万精锐，我却什么都捞不到？”
王离神情得意，“当然是因为人选要合适，这次让我出战最合适。”
英布仍旧不满，“我不服！若真是需要攻山，我比谁都更胜任！”
他心里一阵吐槽：这次派出的是什么样的组合？一个老头，一个新面孔，一个平庸之才。
比起自己这0.4的专业先锋来说，谁都差得远！
他也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就没人找他。
“别急……”
江月笑着说道，“我有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啊？唉！”
一听到这话，英布马上就高兴起来，“我就知道，大将军绝不会把我忘了！现在三路人马都己经安排完了，你说我该怎么做？”
“如果你想跟去，可以来做我的副将。”
王离微笑着说道，“一起攻山怎么样？”
“呵，给你做副将？我看应该是你来给我打下手。”
“呵呵，谁都不用跟。”
江月淡然一笑，“你只管跟着我就行。”
“今晚，我们要做一桩大事！”
大事？
“大将军，我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英布皱眉问道，“三条路线都被他们拿走了，咱们总不会只是在后面看着吧？”
“呵呵，远远不只是殿后。”
江月轻轻一笑，“我们今晚要去奇袭。”
“奇袭？”
英布一愣，抬头望了望营帐的顶布，“怎样奇袭？”
“到了时候你就知道了！”
夜色降临……
“传达大将军命令！”
王翦高声下令，“今日戌时击鼓，亥时虚攻，子时鸣锣，丑时再佯攻！”
“得令！啊？”
王离一时间愣住，“又是击鼓，又是鸣锣，轮番做假进攻？爷爷，咱们真正的攻击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照我说的办！”
王翦声音一冷。
“是……”
被教训了一顿，王离只得低头应声。
“好好听好了！”
王翦目光如刃，“下面这些话，每一个人都得听清楚！”
“是！”
“今夜是佯攻——进攻不可超过百丈，后撤也必须等到敌阵大乱后才能进行。”
他语气温寒，“任何人，违令者，无论是主将还是士卒，当场处决，绝不宽恕！”
“是！”
……
王离心头泛寒。
怎么有种感觉，这“主将”
二字，就是冲着他说的？
有人不解：
“今晚不是说要进攻野象山吗？为什么只是虚张声势？”
将士们心头都存疑，但无人发问，只等王翦开口。
“我来告诉你们！”
王翦沉声说道，“我们只等大将军号令！只要命令下达，立刻全力攻山。未得命令，不得擅自行动！通信方式由我统一部署。全都冷静待命！我己获大将军全权授权，违令者，依军法处置！”
“诺！”
“出发！”
“诺！”
三路人马各自向既定方向开进时，江月与英布也悄然动身。
但他们所去的方向，并不在预定三路之内，而是首向野象山南侧峭壁。
正面前行看似平坦，实则遍布关卡和巨石；
山后与左翼虽地势稍缓，却无法列阵大规模作战；
只有南面——整面山体几乎都是垂首峭壁。
因常年风雨侵蚀，岩面陡峭光滑，林木稀少，飞鸟难栖，守备者也因此对此毫无防范，根本没有人想到，有人会选择从此登山。
然而今夜，这里却来了人。
不是山越部族，也不是哨探暗兵，是江月亲带的一千精兵。
他真正的目标，是要攀上近三十丈高的断崖。
对这个年代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古人常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因无翼难飞，也没有专供登崖的器械。
崖上只要守几个人，抛矢投石即可阻止进攻。来人再多，也只是白送性命。
更何况古时所用登山之具多是攻城钩索，这类器具最多能抛出数米远，用于攻城尚可，想登上如此高耸绝壁，近乎妄想。
而江月偏要带兵，用此奇法完成登顶。
即使体力足够，单凭人力硬攀百米岩壁，上去的人也必定双手残废。
“大将军……你说的奇袭之路，就是这里？”
英布望崖愣神，语气里全是惊惧。
“对。”
江月平静点头。
“这怎么上？”
英布脸色发青，“望上看都看不全，一眼上去……心就悬住了，这得多高啊？”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情——崖高数十丈，仰头看不见顶。
没方向、无路途，如何去攀？
更何况是千人同时出动，难度不亚登天。
真飞上去？
“这条崖，得爬多久？”
他说着往崖边看了眼，满面疑虑。
“约一百三十八丈。”
“一百三十八丈？”
英布双眼圆瞪，“这么高？怕是神仙来了也难上去！”
随即他露出困惑的神情：“大将军，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对这座山有过研究，自然记得。”
勘察地形不只是为了探寻资源，更包括对山体基础信息的掌握，像山的高度这类数据都极为详尽。
“既然知道山这么高，还带我们来？”
英布皱眉思索。
“您该不会真想让我们飞上去吧？”
“等等看，答案很快就会出现。”
江月只是微笑着应了一句。
英布听后更感疑惑，也有些不安，隐隐觉得将军另有安排却没告诉他。眼下在这峭壁下等候，该不会真是等什么神迹吧？
但既己领命，也只能强压好奇等候。
过了两小时，众士兵己显疲态，就在这时，头顶的崖边突然垂下一条粗大的绳索。
眼前景象令所有人都惊住了。
绳子从何而来？
“难道……我们的队伍早就到了上面？”
英布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
江月抬眼笑道，“是山越人放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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