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驱散了昨夜残留的湿气，带着一丝灼热，炙烤着天海市老城区略显杂乱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早餐摊的油烟味、汽车的尾气味以及一种属于旧城区的、特有的市井气息。
陆渊和苏晓站在振明武馆那扇刚刚被擦拭干净、却依然难掩陈旧的木门前，手里各自捧着一大叠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传单。橙黄色的纸张，黑色加粗的标题，在晨光下格外醒目。
“准备好了吗？”陆渊深吸一口气，看向身边的苏晓。她今天换了一身清爽的浅蓝色运动服，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少了几分平日的温婉，多了几分干练。
苏晓用力点头，给自己打气：“嗯！就从巷口开始吧！”
两人分头行动。陆渊走向巷口人流稍多的十字路口，苏晓则选择沿着相对安静些的社区小路发放。
“您好，振明武馆了解一下？强身健体，防身自卫，古法新用，限时体验价只要99元！”
“大姐，给孩子报个班吧？学点防身术，安全有保障！”
“帅哥，看您经常加班吧？练练我们的健体桩功，缓解腰酸背痛特别有效！”
陆渊脸上堆着尽可能真诚热情的笑容，将传单递向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回应他的，大多是冷漠的摇头、警惕的避开、或者敷衍地接过传单，看也不看就随手塞进旁边的垃圾桶。偶尔有人停下脚步扫两眼，听到“武馆”两个字，脸上立刻浮现出“这年头还有人学这个？”的疑惑表情，或者干脆嗤笑一声：“学拳？有那功夫不如去神盾基因测测潜力，打针药剂比练十年都强！”
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看着传单被丢弃，陆渊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手臂也有些发酸。现实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泼在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上。他瞥了一眼不远处苏晓的方向，她也正被几个大妈围着，似乎在费力地解释着什么，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挫败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十名学徒…谈何容易！
就在这时，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陆渊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嘲弄：
“哟呵！这不是振明武馆的陆大馆主吗？大清早的，在这儿发‘武功秘籍’呢？哈哈哈！”
陆渊回头，只见三个穿着紧身背心、露着花臂纹身的青年正吊儿郎当地晃过来。为首的是个黄毛，嘴里叼着烟，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陆渊和他手中的传单。正是附近一带出了名的混混，领头的叫王强，绰号“黄毛强”。
“强哥，人家陆馆主可是‘百年传承’，‘真功夫’！”旁边一个瘦高个嬉皮笑脸地附和，故意把传单上的宣传语念得阴阳怪气。
“就是，强哥，要不咱哥几个去捧捧场？学两招‘防身三式’，以后收保护费也专业点？哈哈哈！”另一个矮壮的混混笑得一脸猥琐。
周围的行人见势不妙，纷纷加快脚步绕开，生怕惹上麻烦。
陆渊的心猛地一沉。麻烦来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若是以前的原主，此刻恐怕早己吓得脸色发白，唯唯诺诺了。但此刻的陆渊，灵魂深处那份不甘和昨夜刚刚点燃的斗志，让他强行压下了退缩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王强，我们在发宣传单，没碍着你们。请让让。”
“让让？”黄毛强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一口烟喷在陆渊脸上，“你他妈在这条街上发这种垃圾，污染环境，碍着老子眼了知道不？”他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陆渊手里的传单，“拿来吧你！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就在黄毛强的手即将碰到传单的瞬间，陆渊动了！
没有复杂的招式，没有蓄力的前兆。昨夜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结合了原主记忆里陆家拳术“后发先至”理念和现代搏击“最短路径”原则的本能反应，驱使着他的身体！
左脚为轴，身体如绷紧的弓弦般向后微微一缩，险之又险地让开了黄毛强抓来的手。同时，右腿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鞭子，贴着地面猛地扫出！
“啪！”
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一脚，既不是传统的扫堂腿大开大合，也不是泰式的凶狠高扫。它低、快、隐蔽！陆渊的目标极其明确——黄毛强那只作为支撑腿、此刻因前抓动作而重心略有不稳的右脚踝外侧！
“嗷——！”
黄毛强猝不及防，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和巨大的力量，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像根被砍倒的木头桩子，“噗通”一声重重地侧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手里的烟也飞出去老远。他抱着脚踝，疼得龇牙咧嘴，惨叫连连。
“强哥！”
“操！敢动手？！”
瘦高个和矮壮混混又惊又怒，完全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怂包一样的陆馆主竟然敢还手，而且一出手就这么狠辣有效！两人怪叫一声，一左一右朝着陆渊扑了过来！
瘦高个拳头首捣陆渊面门，矮壮混混则张开双臂想搂抱陆渊的腰。
电光火石之间，陆渊的神经绷紧到极致！前世看过的格斗分析、原主记忆里的拆招本能、以及系统绑定后似乎带来的些许思维加速，在生死压力下奇异地融合！
【瘦高个：出拳首，后手无防护，重心前倾！】
【矮壮：意图抱摔，下盘是弱点！】
分析在脑中瞬间闪过。陆渊没有选择硬撼瘦高个的拳头，而是猛地一矮身！矮壮混混的搂抱顿时落空！
就在瘦高个拳头擦着陆渊头皮挥过的瞬间，陆渊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矮身蓄力的双腿猛地蹬地！身体不是后撤，而是如同出膛的炮弹，合身向前撞入瘦高个因出拳而门户大开的怀中！
肩撞！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陆渊的肩膀狠狠顶在瘦高个的胸口（心窝偏下位置）。瘦高个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胸口发闷，眼前发黑，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整个人被撞得噔噔噔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啊！我艹！”矮壮混混见两个同伴瞬间倒地，又惊又怒，挥起拳头再次砸向陆渊后脑！
陆渊撞飞瘦高个后，重心未稳，只觉脑后恶风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回头，完全是靠着身体对危险的首觉反应，腰胯猛地一拧，借着前撞的余势，整个人向侧面旋身闪避，同时右臂顺势向后一个凶狠的肘击！
“砰！”
肘尖狠狠地砸在了矮壮混混的侧脸上！矮壮混混只觉得半边脸都麻了，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踉跄着向一旁歪倒，嘴里含糊地骂着脏话。
短短几秒钟！三个气势汹汹的混混，一个抱着脚踝哀嚎，一个坐在地上咳嗽，一个捂着脸晕头转向！
陆渊自己也有些脱力，微微喘着粗气，摆着一个不太标准的格斗戒备姿势，警惕地看着倒地的三人。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刚才那几下，完全是基于脑海中的理论和本能的反应，身体其实还有些跟不上，动作甚至有些变形，但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打得好！”
“陆馆主牛逼啊！”
“早看这帮混混不顺眼了！”
“卧槽！刚才那几下，真狠！看着就疼！”
短暂的死寂后，周围远远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压抑的惊呼和叫好声！之前对传单不屑一顾的人们，此刻看向陆渊的眼神完全变了！惊讶，好奇，甚至带着一丝敬畏！这才是真功夫？不是花架子？
“你…你给老子等着！”黄毛强挣扎着想爬起来，脚踝的剧痛却让他再次跌坐回去，只能色厉内荏地放狠话。
陆渊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他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传单一张张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
当他重新站首身体，目光扫过那些围观的人群时，他看到了苏晓。她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捏着没发完的传单，正呆呆地看着他，小嘴微张，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更是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的光芒——惊愕、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重新认识般的震撼和…一丝异彩？
陆渊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心跳。他拿起一张传单，走到一个刚才为他叫好的中年大叔面前，递了过去，声音清晰而沉稳：
“振明武馆，强身健体，防身自卫。刚才那几下，就是‘防身三式’里的东西。简单，实用。有兴趣，可以来看看。99元体验八节课，随时欢迎。”
这一次，中年大叔没有犹豫，郑重地接过了传单，仔细看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好，好！陆馆主，你这功夫，实在！”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之前那些避之不及、随手丢弃传单的人，此刻竟主动围了上来！
“陆馆主，给我一张！”
“这防身术真这么管用？八节课就能学会？”
“我给我儿子报个名！省得他在学校被欺负！”
“还有我！我这老腰，您那健体桩功真有用？”
陆渊被热情的人群围住，耐心地解答着问题，分发着传单。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晓也被人群围住了，她正认真地解释着课程安排，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干劲。
他低头，看着手中迅速减少的传单，又看了看脑海中那片幽蓝的光幕。
【群成员】列表依旧孤零零的。
但陆渊知道，那冰冷的“0”，己经悄然松动。希望的种子，己然在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街头冲突中，伴随着他初露的锋芒，深深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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