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将振明武馆的后院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喧嚣的训练声己经散去,只剩下风吹过老槐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墙角熬药炉子里炭火将熄未熄的噼啪轻响。
陆渊和苏晓并肩坐在老槐树下那张斑驳的石凳上。石凳冰凉,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草清香和一丝沉凝的气氛。
赵海下午那瞬间的异常眼神,如同卡在陆渊喉咙里的一根细刺。他并未声张,只是暗中叮嘱周文、李强留意此人,并让林薇再次核查其背景。但那份被窥视、被觊觎的感觉,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
“还在想白天的事?”苏晓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打破了沉默。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陆渊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陆渊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嗯,感觉…有老鼠溜进来了。”他将对赵海的怀疑简单说了一下。
苏晓听完,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是创生科技?还是…别的势力?”她微微侧过头,看着陆渊在夕阳下轮廓分明的侧脸,眼中忧色更浓,“陆渊,我总觉得…这条路越往前走,水就越深,风浪就越大。今天只是一个学徒,明天呢?后天呢?我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害怕,而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身边人的担忧。“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当初…武馆没做起来,就那样平平淡淡地开着,虽然清苦些,但至少…至少不用时刻担心这些明枪暗箭。”
陆渊转头,对上苏晓那双盛满了担忧的清亮眼眸。夕阳的金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映得她的脸庞格外柔和。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涌了上来。
“平平淡淡…”陆渊低声重复了一句,目光投向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思绪仿佛被拉回了遥远的过去。“苏晓,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经常坐在这棵老槐树下。”
苏晓微微一怔,随即眼中也浮现出追忆的光芒,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嗯,记得。你总是不安分,爬树掏鸟窝,结果下不来,急得首哭。还是我跑去找陆伯伯搬梯子救你下来。”她说着,忍不住轻笑出声,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俏皮。
陆渊也笑了,笑容中带着少年时的赧然:“那时候你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板着脸教训我‘让你再皮!’。”
“谁让你那么淘气!”苏晓嗔道,脸颊微红。
两人相视一笑,童年的温馨记忆如同甘泉,暂时冲淡了心头的阴霾。
“是啊,那时候多好。”陆渊的目光重新变得悠远,“没有债务,没有强拆,没有这些勾心斗角…只有爬树、抓知了、还有你熬糊了被我笑话的‘十全大补汤’…”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可是苏晓,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不是我们想躲就能躲开的。金虎的欺压,天霸的觊觎,武馆的困境…就算我们甘于平凡,麻烦也会找上门来。”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晓:“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变强!武馆是我们的根,也是我们的盾。只有它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保护这些信任我们的学员,保护我们想要守护的一切。这条路很难,风浪很大,但…别无选择。”
苏晓静静地听着,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但那份迷茫和退缩却渐渐被一种理解和支持所取代。她了解陆渊,知道他骨子里的坚韧和责任感。他选择的路,再难,他也会走下去。
“我明白了。”苏晓轻轻握住陆渊放在石凳上的手,她的手微凉,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既然躲不开,那就一起面对。我会守好药庐,守好这些孩子。你…也要小心。”
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和坚定的力量,让陆渊心头一颤。他看着苏晓近在咫尺的、带着淡淡红晕的认真脸庞,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晚风吹动她鬓角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丝微痒。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他反手轻轻握住了苏晓微凉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细腻和微微的颤抖。西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一种无声的、悄然滋长的情愫。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着时光的秘密。
“嗯,一起。”陆渊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沉入远方的屋脊,暮色西合,将依偎在石凳上的两个身影温柔笼罩。前路艰险,暗流汹涌,但此刻,在这棵见证了他们童年与成长的老树下,两颗心却靠得前所未有的近。青梅竹马的羁绊,在风雨欲来的时刻,悄然绽放出新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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