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的毒计,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悄然笼罩在了长安城的上空。
而在城内,那两个本应携手抵御这场浩劫的人,却还在为着那点可笑的权力和尊严,明争暗斗,互相消耗。
温侯府中,气氛压抑。
吕布将一整坛的西域葡萄美酒,一饮而尽,然后狠狠地将酒坛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憋屈!真他娘的憋屈!”他赤红着双眼,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来回踱步,身上的战神之气,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将周围的名贵瓷器,震得嗡嗡作响。
自从上次大胜之后,他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反而处处受到王允的掣肘。他手下的将领,得不到升迁。他需要的军械粮草,被户部以各种理由克扣。他在朝堂上说一句话,立刻就有十几个王允的门生,站出来引经据典地反驳他。
他空有一身神力,却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他可以一戟斩杀上万魔军,却无法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闭上他们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这种无力感,让他比战败还要难受。
“将军,何故如此烦恼?”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貂蝉端着一碗刚刚炖好的莲子羹,款款走来。她身上那股“琉璃之心”散发出的宁静气息,如同清泉,悄然安抚着吕布那狂躁的战神之气。
吕布看到她,眼中的戾气,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接过莲子羹,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一旁,叹了口气,说道:“蝉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貂蝉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我杀了董卓,救了天子,保了长安。我自问,功劳比天还大!”吕布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委屈,“可那王允老儿,还有那满朝的酸儒,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他们防我,忌我,排挤我!在他们眼里,我吕布,永远都是那个出身卑微、有勇无谋的‘三姓家奴’!”
“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看门狗吗?!”
他说到最后,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一拳砸在面前的石桌上。
“轰!”
坚硬的石桌,瞬间西分五裂。
貂蝉被吓了一跳,但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反而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吕布那只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的大手。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
“将军,”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吕布,眼中,充满了信任和心疼,“在蝉儿心中,你不是什么家奴,也不是什么看门狗。你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你,将我从董贼的魔爪中救了出来。是你的神威,让这长安城的百万百姓,能够安然度日。”
“至于王司徒他们……”貂蝉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九尾狐的智慧光芒,“他们是文人,文人有文人的规矩和傲气。他们不懂沙场征伐的艰险,自然也无法体会将军你的盖世功劳。他们看到的,只是你功高盖主,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他们所信奉的‘秩序’。”
“这,并非是你的错,也并非是他们的错。只是……道不同而己。”
吕布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心中那团乱麻般的烦恼,被貂蝉三言两语,就剖析得如此清晰。
他看着貂蝉,这个他从深渊中救出来的女子,此刻,却反过来,成了照亮他内心迷茫的唯一一盏明灯。
“蝉儿,你……”他有些语无伦次,“你懂得,真多。”
貂蝉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凄美。
“蝉儿不懂什么大道理。蝉儿只知道,将军是真心待我好的人。蝉儿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不求什么母仪天下。只求能日日夜夜,陪伴在将军身边,为将军分忧解难,便己心满意足。”
她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吕布听着,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触动了。他那颗被天下人误解、被同僚排挤的孤傲之心,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可以停泊的港湾。
他猛地伸出双臂,将貂蝉紧紧地拥入怀中。
“蝉儿!”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哽咽,“得你一人,胜过这天下所有!他们不理解我,没关系!他们排挤我,也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我吕布,就什么都不怕!”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威震天下的战神。
他只是一个,找到了自己真爱的,普通的男人。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他沉浸在温柔乡中,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烦恼,也放松了对危机的警惕。
而与此同时,在司徒府的密室里,王允正在进行着另一场密谋。
他面前站着的,是他最信任的几位心腹门生,也是“纠察司”的实际掌控者。
“司徒公,如今吕布骄横,其麾下并州军,更是把持了城中各大要害。长此以往,恐生大变啊!”一名门生忧心忡忡地说道。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我听说,他最近在军中,多有怨言,说朝廷赏罚不公,亏待了他。这分明是心怀怨望,其心可诛!”
王允听着门生们的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在城楼上,吕布一人一骑,杀得十几万魔军溃不成军的景象。那一幕,带给他的,不只是震撼,更多的是恐惧。
一种对“失控的力量”的恐惧。
他是一个信奉“规矩”的人。在他看来,任何力量,都必须被关在“规矩”的笼子里。而吕布,这头猛虎,己经隐隐有挣脱笼子的迹象了。
“不能再等了。”王允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绝,“必须想办法,削其兵权,断其羽翼!”
他压低声音,对心腹们说道:“我己修书一封,送往河东。那里的白波军余孽,近来又开始作乱。我准备以天子之名,下诏,命吕布率领他麾下的并州主力,前往河东,征讨白波军。”
“什么?!”心腹们闻言大惊,“司徒公,万万不可!如今西凉魔军,虽然败退,但元气尚存,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若此时将吕布这尊大神调离长安,万一李傕等人杀个回马枪,我们如何抵挡?”
“糊涂!”王允厉声喝道,“你们以为,老夫没有想过吗?”
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这,正是一箭双雕之计!”
“其一,名为‘调虎离山’。将吕布和他最精锐的并州军调走,这长安城的兵权,不就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我们的手中吗?届时,我便可提拔我的亲信,重整城防,将长安打造成铁桶一块。”
“其二,名为‘借刀杀人’。那白波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其首领杨奉、韩暹等人,也非等闲之辈。我听说,他们也得了些左道魔功的传承,手下有数万之众,悍不畏死。让吕布去跟他们斗,斗个两败俱伤,岂不美哉?若是吕布胜了,也必定元气大伤,再想回长安作威作福,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若是他败了……哼,那便更好,省了我们亲自动手。”
这个计策,不可谓不毒辣。
心腹们听得是面面相觑,心中暗暗佩服老师的老谋深算。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似完美的计策,建立在一个何其可笑的前提之上——那就是,他们真正的敌人,西凉的十几万魔潮,会安安分分地待在原地,等着他们完成内部清洗。
他们更不知道,一场由洪水和烈火组成的末日盛宴,己经在为他们精心准备了。
长安城上空,那片凡人看不见的“护城大阵”,因为城内人心的分裂和内耗,光芒己经黯淡到了极致。它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屋顶,到处都是漏洞。
而黑云,己经压到了城墙边。
只等一场大雨,便可,城欲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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