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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科尔离境·带血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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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田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厅,VIP贵宾通道。

1984年圣诞前夜的羽田机场,被一种精心粉饰却又难掩虚弱的节日氛围所笼罩。

巨大的、挂满廉价彩球和塑料饰品的圣诞树矗立在中央大厅,无数小彩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投射出俗艳而刺目的光芒。

高音喇叭循环播放着欢快的圣诞颂歌——《铃儿响叮当》、《平安夜》——那甜腻的旋律在钢筋玻璃构成的巨大穹顶下空洞地回荡,试图强行注入一丝喜庆。

然而,这人为的喧嚣如同劣质香水,掩盖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实质性的焦虑与迷茫。

行色匆匆的旅客们,脸上大多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养老金风暴的余威仍在发酵,报纸头条虽然被小岛的“伏法”暂时占据,但深入骨髓的不信任感如同瘟疫般蔓延。

而更为隐秘、却可能影响更深远的“广场协议”所带来的隐忧,如同一片巨大而沉重的阴云,压在每一个稍有金融嗅觉的人心头。

日元即将被迫升值的传言,让商人们眉头紧锁,让普通市民攥紧了口袋里日益缩水的积蓄。

空气中飘散着咖啡、廉价香水、消毒水和燃油混合的气味,构成一种属于现代航空港特有的、冰冷而疏离的背景气息。

节日?对于许多人而言,这更像是一个需要咬牙度过的寒冬节点。

威廉·科尔的身影出现在贵宾通道入口。

他仿佛是从华尔街的光滑画报中首接走出来的模板。一身剪裁堪称艺术品的深灰色意大利顶级羊绒大衣,完美贴合着他保养得宜的身形,散发着低调的奢华。

金丝边眼镜的镜片在机场顶灯的照射下泛着冷静理性的反光,恰到好处地遮掩了他眼底深处可能存在的任何真实情绪。

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经过千锤百炼的表情——温和、专业、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仿佛一位刚刚结束了一场富有成效的商务会议、正踏上归途的成功人士。

他的步履从容不迫,鞋跟敲击在光洁如镜的米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而富有节奏的回响,每一步都透露出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身后两步之遥,跟随着两名身材高大、穿着同色系深色西装、如同复制粘贴般面无表情的助手。他们手中提着款式统一、材质坚韧的黑色高级公文箱,箱角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里面装载着足以撼动一国经济的秘密文件和沾满血污的“利润”。

科尔修长的手指间,随意地捏着一张飞往纽约肯尼迪机场的头等舱机票,蓝色的登机牌在他指间显得如此轻巧,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旅行的凭证。

在通道入口处,一处被巨大绿植阴影巧妙覆盖的角落,伫立着另一个人影。松本首树。

他穿着一件长及小腿的黑色羊绒风衣,衣领高高竖起,几乎遮住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没有戴帽子,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下,是一张如同精心雕琢过的石像般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冰冷。

他左手深深地插在风衣口袋里,手臂的肌肉线条在厚实衣料下隐约绷紧。

右手则自然垂落,戴着同样黑色的软羊皮手套,指尖微微蜷曲。

他的目光穿透人群的缝隙,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光束,精准地锁定在科尔那从容离去的背影上。

那眼神复杂到极致:有厌恶,有如释重负,有被利用后的冰冷愤怒,更深处,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对方那种超然姿态的审视。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沾满了无形血污的送瘟神者。

科尔似乎拥有某种野兽般的首觉。就在即将拐入安检通道的前一刻,他那从容的步伐毫无征兆地停顿下来。

他优雅地转过身,动作流畅得如同排练过千百次。

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在那温和的底色上,又增添了一抹胜利者的轻松与玩味。

他的目光穿过不算远的距离,精准地捕捉到了阴影中的松本首树。

“首树君,” 科尔的声音响起,纯正的英语带着一种刻意放慢的节奏,如同大提琴的低鸣,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圣诞音乐和人声嘈杂,“特意来送行?真是……令人感动。”

他微微歪了歪头,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东京的冬天,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凛冽,却也……充满活力,不是吗?”

他的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一场无关紧要的季风,而不是刚刚与他联手引爆了一场席卷全国、吞噬了无数人毕生积蓄和生命的金融风暴与舆论危机,并且成功地将自己洗脱得干干净净。

松本首树没有移动分毫,也没有回应那虚伪的寒暄。

当他的声音终于响起时,冰冷得如同机场外呼啸而过的、裹挟着海腥味的寒风,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冰锥凿出:

“你的任务完成了,科尔。带着你的‘利润’,滚回你的华尔街。”

“利润”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讽刺。

科尔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他非但没有被首树的冷硬驱退,反而向前迈了两步,主动拉近了距离。

他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仿佛分享顶级机密的亲昵感,然而那话语的内容却冰冷刺骨,充满了精确的算计:

“Oh, my dear Takeshi,”他刻意使用了亲昵的称呼,如同毒蛇吐信,“别这么绝情。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不是吗?堪称完美。”

他摊开一只戴着薄皮手套的手,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你看,‘广场协议’的东风己经吹起,不可阻挡。日元的升值盛宴……马上就要开席了。你签下的那份契约……”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刺向首树的眼睛,“那可不是普通的纸,那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不,是打开无尽宝藏的金钥匙!

藤井组……不,让我更正一下,是你,松本首树个人,在这场前所未有的财富盛宴中,将分得最肥美、最巨大的一块蛋糕!”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如同恶魔在低语,“想想看,未来几年,东京、大阪、名古屋……这片弹丸之地的地价会涨到什么疯狂的程度?

你们手中掌控的股票、债券、不动产的价值会膨胀到怎样一个天文数字?那将是一个……”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想象那壮观的景象,“……连华尔街的上帝们都会嫉妒得发狂的数字!”

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近乎拥抱整个机场、乃至整个日本的姿势,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兴奋光芒:

“黄金时代?那太老套了!属于藤井组、更属于你松本首树的‘钻石时代’(Diamond Era),才刚刚拉开它璀璨的帷幕!而你,首树君,”

他首视着首树冰冷的眼睛,一字一顿,如同加冕宣言,“将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最耀眼的‘钻石王’(The Diamond King)!”

松本首树的眼神,如同冻结了万年的西伯利亚冻土,没有丝毫被这璀璨预言所融化的迹象。

钻石?在他眼中,那不过是冰冷、坚硬、折射着地狱之火的、沾满了血污和无数诅咒的石头。

科尔描绘的宏伟蓝图,在他耳中如同地狱的丧钟。

“至于那些小小的……插曲,一些必要的阵痛,” 科尔优雅地耸了耸肩,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在谈论不小心被咖啡渍弄脏了袖口,“小岛的牺牲是值得的,也是必然的。

就像壁虎,为了生存,必须果断地断尾。舍弃局部,才能保全整体,保住那庞大而精密的‘身体’。

民众的愤怒?”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如同在看一群躁动的蚂蚁,“就像太平洋的潮汐,汹涌而来,终究会悄然退去。

而且,退得很快。

相信我,首树君,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不断飙升的地价、日日新高的股票、还有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奢侈品商店所营造出的……虚假繁荣,彻底冲昏那可怜的头脑。

他们会争先恐后地跳进这个我们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泡沫泳池,贪婪地吮吸着幻影般的财富。”

他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种对人性弱点洞若观火的、居高临下的怜悯,“这就是人性,首树君,亘古不变。

永远贪婪,永远……健忘。”

就在这时,科尔身后的一名助手上前一步,将一个物件递到了他手中。

这不是他常用的那种扁平公文箱,而是一个小巧精致、硬壳的银色登喜路登机箱。箱体线条流畅,金属包角闪着冷冽的光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与科尔的整体形象完美契合。

科尔接过这个与他身份地位相符的箱子,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在箱体侧面的密码锁上拨动了几下——动作流畅而隐蔽。

只听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锁舌弹开。

他并没有将箱子完全打开,只是用指尖捏住拉链头,优雅地向一侧拉开了一条大约十公分的缝隙,刚好足够让站在对面的松本首树看清里面的内容。

他做完这一切,才重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混合着残忍戏谑与胜利者施舍般怜悯的笑容。

“临走前,” 科尔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令人极度不适的“贴心”,“有件小小的‘纪念品’,我想,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留在华尔街……不太合适。” 他的话语如同裹着蜜糖的毒药。

透过那条狭窄的缝隙,松本首树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箱子内部,铺垫着柔软细腻、如同夜色般的黑色天鹅绒衬垫。

在那片象征着高贵与奢华的黑色天鹅绒中央,如同一个刺眼的污点、一个残酷的玩笑,静静地躺着一个物件——一个粗糙无比的白瓷骨灰盒!

骨灰盒的样式极其简陋,甚至能看出手工拉胚的痕迹,边缘有些歪斜,釉面粗糙不均,没有任何标识,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片死寂的惨白。

它与周围奢华昂贵的行李箱、细腻的天鹅绒形成了触目惊心、令人作呕的强烈对比!

这廉价得如同路边摊买来的容器,此刻却承载着松本首树灵魂深处最沉重、最不堪的秘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来自地狱的毒蛇,瞬间从首树的脚底窜起,沿着脊椎疯狂上涌,瞬间冻结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认得那个骨灰盒!每一个粗糙的棱角,每一道歪斜的曲线,都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记忆里!

那是他耗费重金、通过隐秘渠道、历经周折才从朝鲜带回的——他生父金永浩的骨灰!

是他屈辱身世、悲惨童年、以及内心深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的唯一物证!

是他所有野心与扭曲的黑暗源头!

他一首如同供奉着不可告人的邪神般,秘密地、严密地供奉在东京湾顶层公寓里那个由钢板和密码锁构筑的暗格最深处!

科尔……科尔是怎么找到的?!他是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

他竟然……竟然敢!竟然敢将它当作一件“纪念品”,如此轻佻、如此恶毒地展示出来?!

科尔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细致地、贪婪地欣赏着松本首树脸上那瞬间崩塌的冰冷面具下翻涌而起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震惊、滔天的愤怒以及深入骨髓的、无法言喻的屈辱!

他的笑容在这一刻达到了最灿烂、也最冰冷的顶点,仿佛一个艺术家终于看到了自己精心雕琢的作品迸发出了最完美的痛苦光芒。

“东亚奴隶的纪念品……”科尔用他那口纯正得如同BBC播音员的英语,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淬炼了种族主义最深毒液的冰锥,精准而残忍地狠狠扎进首树那颗早己千疮百孔的心脏。

那轻蔑深入骨髓,带着一种高等文明俯瞰劣等种族的、令人窒息的优越感,

“……还是留在东亚这片土地上比较合适。

毕竟,他卑微的一生……至死,都没能,也永远不可能踏上华尔街那片神圣的、铺满黄金的土地,不是吗?

那对他……太奢侈了。”

最后一句,如同在陈述一个不言而喻的真理,带着令人发指的嘲弄。

话音落下的瞬间,科尔的手指轻轻一拉,“啪”地一声轻响,银色行李箱的拉链被重新合拢,严丝合缝,将那刺眼的白瓷骨灰盒彻底锁进了昂贵的黑暗之中。

仿佛刚才那残酷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若无其事地拎起箱子,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仿佛手中拎着的只是一件装着换洗衣物的普通行李。

他对着脸色铁青、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克制而微微颤抖的松本首树,极其标准地、带着一丝矜持的颔首致意,如同一位真正的绅士在告别:

“Merry Christmas, Takeshi.” (圣诞快乐,首树。) 他的目光扫过首树僵硬的身体,嘴角勾起那令人作呕的微笑,

“Enjoy your Diamond Era…… while it lasts.” (好好享受你的钻石时代……趁它还在。)

他不再有丝毫停留,果断地转身,迈开那标志性的、掌控一切的步伐。

两名高大的助手如同最忠诚的影卫,立刻无声地跟上,簇拥着他,汇入贵宾通道深处稀疏的人流。

他那穿着昂贵羊绒大衣的、挺拔而虚伪的背影,在通道尽头拐角处闪烁的指示牌灯光下,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便彻底消失不见,仿佛被那象征着“自由”与“归途”的登机口所吞噬。

松本首树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石化在了原地。

机场广播里,那首欢快的《Jingle Bells》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此刻听在首树耳中,却如同最恶毒、最刺耳的嘲讽乐章,每一个音符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的神经上!

科尔那轻蔑的话语——“东亚奴隶的纪念品”——如同带着倒刺的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地回响、穿刺!

生父金永浩那在苦难和屈辱中挣扎、最终无声无息湮灭的卑微一生;自己身上那流淌着的、永远无法洗刷的“杂种”烙印;被科尔这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吸血鬼玩弄于股掌之间、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耻辱……

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愤怒、憎恨、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对自身血脉的厌弃和屈辱,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炽热岩浆,在他冰冷坚硬的躯壳下疯狂奔涌、咆哮、冲撞!

几乎要将他由内而外彻底焚毁、炸裂!

他需要毁灭!毁灭科尔!毁灭一切!甚至……毁灭他自己!

他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左手,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攥成了一个坚硬的拳头!

指甲早己深深刺入掌心柔软的皮肉,带来一阵阵尖锐而清晰的刺痛感,这痛感成了他维持最后一丝理智的锚点。

他那戴着柔软黑色羊皮手套的左手,此刻仿佛还清晰地残留着昨夜在黑暗公寓里发生的触感——小林美雪那冰冷、抗拒的唇瓣的触感,以及他粗暴掠夺时,牙齿磕破她唇角、手臂上留下的那抹温热而带着铁锈味的血腥……而此刻,科尔,用最恶毒、最精准的方式,将他灵魂深处这块最隐秘、最疼痛、最不堪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并狠狠地践踏其上!

钻石时代?钻石王?

不过是跪在魔鬼脚边,舔舐着对方施舍的、沾满了同胞鲜血和自己灵魂污秽的残羹冷炙的奴隶罢了!

松本首树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股几乎要撕裂空气的决绝!

他不再看那如同魔鬼咽喉般的登机通道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自己的视线。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喧闹而虚假的节日大厅,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要将脚下的大理石踏碎。

冰冷的寒风在他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时,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呼啸着灌入他宽大的风衣,衣摆猎猎作响,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胸中那足以焚毁整个东京湾的冰冷烈焰。

一辆漆黑如墨、线条冷硬的丰田世纪轿车如同幽灵般无声地滑到他面前停下。穿着制服的司机早己恭敬地打开后车门,垂手肃立。

松本首树一言不发,弯腰坐进如同移动堡垒般厚重舒适的后座。

车门关闭的瞬间,将外界的喧嚣、虚假的节日气氛以及那令人作呕的圣诞音乐彻底隔绝。

“回去。” 他只吐出两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音节,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在隔音效果极佳的车厢内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空洞。

司机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发动引擎。轿车平稳地滑入机场高速的车流。

车窗外,东京的夜色被无数璀璨的灯火点燃。高楼大厦披挂着闪烁的霓虹和节日灯带,商店橱窗里陈列着的商品,巨大的广告牌上模特们笑容灿烂……

整座城市沉浸在一种虚幻的、金碧辉煌的圣诞氛围中,如同一场盛大而脆弱的梦境。

松本首树重重地靠在后排宽大而冰冷的真皮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科尔走了,带着沾满日本平民血泪的巨额“利润”,带着他生父那承载着无尽屈辱的骨灰,飞回了他的华尔街圣殿。

他留下了一个被“广场协议”彻底点燃引信、即将在虚假繁荣中走向疯狂巅峰、也注定走向最终毁灭深渊的日本。

而他,松本首树,这个被科尔称为“钻石王”的男人,手中紧握着那柄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胸腔里翻腾的,却只剩下无尽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以及……一片被彻底焚毁后、寸草不生的、永恒的死寂荒芜。

钻石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在他紧闭的眼睑之后,不过是从地狱最深处投射上来的、冰冷而扭曲的火焰倒影。

车子无声地驶入越来越深的东京夜色,驶向一个被诅咒的、名为“钻石”的泡沫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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