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开门,夏目先生。配合检查是公民的义务。”门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那平板扫描仪幽蓝的屏幕光,透过猫眼缝隙,在悠的脸上投下冰冷的阴影。
祖母惠子惊恐的呜咽如同小猫般细微,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悠背后的衣料,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坏人……外面的坏人……好多……”她浑浊的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分不清现实与混乱的记忆。
悠的手按在沉重的黄铜门闩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压内光粒子核心的剧烈震颤。开门,意味着将脆弱的祖母暴露在APTDF冰冷的审视下,甚至可能被强行带走“评估”;不开门,就是公然对抗,后果不堪设想。绿码只是通行证,而“评估”则是深入骨髓的探针。
“请再稍等!我祖母情况不太好,我需要安抚她一下!”悠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带着一丝“合理”的焦急。他迅速将祖母半扶半抱回卧室,用最快的速度将笔记本电脑塞进床底最深处,又将桌角那包灰白色粉末扫进抽屉夹层。
“奶奶,别怕,没事的,只是警察叔叔问几句话。”他一边用最轻柔的语调安抚着瑟瑟发抖的老人,一边飞速思考对策。目光扫过卧室门后,那根沉重的黄铜门闩给了他一丝危险的灵感。
他重新回到玄关,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公寓门!
门外,两个APTDF队员如同雕塑般矗立。前面一人端着升级版扫描仪,后面一人手按在腰间的电击枪上,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悠和他身后半开的卧室门内蜷缩的身影。
“感谢配合。”持扫描仪的队员声音毫无波澜,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狭小的客厅,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请让惠子女士到客厅接受基础检查。”
“警官,我奶奶她精神状态很差,阿尔茨海默症晚期,受不得刺激。您看……”悠挡在卧室门口,试图交涉。
“理解。但规定就是规定。基础检查很快,只是测量体温和观察体征。”队员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侧身,试图绕过悠进入卧室。
就在他身体前倾的刹那!
悠眼中寒光一闪!蓄势己久的身体如同猎豹般猛地撞向卧室门框旁那根沉重的黄铜门闩!
咣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巨响在狭窄的玄关炸开!
悠并非攻击队员,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根沉重的铜闩撞向旁边的金属门框!巨大的撞击力让门框剧烈震颤!铜闩扭曲变形!刺耳的噪音如同爆炸,瞬间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呃啊!”猝不及防的巨大噪音让门口的队员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战术头盔下的脸色骤变!另一个队员也瞬间拔枪戒备!
“奶奶!”悠趁着这瞬间的混乱,爆发出凄厉的呼喊,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意外”,“您怎么了?!醒醒!别吓我!”他猛地摔倒在地,身体“痛苦”地蜷缩,手却“慌乱”地指向卧室。
卧室里,被这声巨响彻底惊吓的惠子,发出了更加凄厉、充满恐惧的尖叫:“啊——!!!打雷了!打仗了!坏人!坏人来了!!”她如同受惊的野兽,疯狂地捶打着床板,挣扎着想要爬下床,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真实的巨大混乱,瞬间打乱了APTDF队员的节奏。持扫描仪的队员看着卧室内失控的老人和“慌乱惊恐”的悠,眉头紧锁。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筛查和“评估”,但首要原则是避免引发大规模恐慌和冲突。眼前这个老太太的状态,强行“评估”显然会引发更恶劣的后果。
“……该死!”持枪队员低声咒骂了一句,看向同伴。
持扫描仪的队员迅速扫了一眼手中的仪器,屏幕上的生命体征监测模块显示卧室内老人心率飙升,处于极度应激状态。他对着通讯器快速低语了几句,随即冷冷地看向刚从地上“挣扎”爬起的悠。
“夏目悠,看好你的祖母。鉴于她的特殊情况,本次评估暂缓。但请注意,根据规定,她的健康状况将被重点标记。你们的活动范围将受到限制,随时准备接受后续核查。明白吗?”
悠捂着“撞疼”的肩膀(巧妙地掩盖了真实的伤口位置),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连连点头:“明……明白!谢谢警官!我一定看好奶奶!”
两名队员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凌乱的客厅和卧室里依旧尖叫的老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开。沉重的皮靴声消失在楼道尽头。
悠立刻关上门,反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喘息。冷汗早己浸透了他的后背。刚才那一下撞击,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肩头的伤口更是火烧火燎地疼。
他走到卧室,将陷入极度惊恐、依旧在胡言乱语的祖母紧紧抱住,用尽全身力气安抚着,心中却没有丝毫成功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
重点标记?活动限制?随时核查? 他和祖母,己经被打上了一层无形的“黄码”。绿码系统构筑的囚笼,己经悄然落下。他们成了重点监控对象,如同笼中之鸟。
志保用命换来的警告,如同幽灵般在他脑中萦绕。 别信绿。 这绿色的囚笼,正在吞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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