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使（Aqua Agito）留下的死寂，比它降临时的杀戮更令人窒息。D3区方向，浓烟裹挟着烧焦皮肉与建筑材料的恶臭，弥漫在整个东区隔离区上空，如同为这片绝望之地披上了一层裹尸布。尖利的警报早己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哀嚎和哭泣，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在迷宫般的板房和废墟间回荡。
夏目悠搀扶着因过度惊吓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祖母惠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狼藉的小巷中跋涉。脚下是碎裂的玻璃、扭曲的金属和不知名的粘稠污物。远处，APTDF特勤队员的呼喝声、重型机械的轰鸣声、以及零星绝望的枪声混杂在一起，勾勒出秩序崩塌后的混乱图景。
【共鸣感知】如同被强行撕开的伤口，被动地接收着这片区域汹涌的绝望与痛苦。无数个被碾碎的“声音”在他脑中留下尖锐的残响：水天使那冰冷的意志，失控者最后的狂暴，无辜者临死的恐惧，幸存者目睹亲友化为灰烬的崩溃……这些情绪碎片如同粗糙的砂砾，反复摩擦着他的神经。他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肩头的旧伤和砸仪器时的新伤也在隐隐作痛。
“水……水……”惠子奶奶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声。她浑浊的眼睛半睁着，却没有任何焦点，仿佛灵魂的一部分己被刚才那非人的恐怖彻底抽离。
悠的心揪紧了。在这片混乱中，寻找干净的水源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官方设立的供水点早己在混乱中被惊恐的人群踩踏损毁，APTDF的救援力量显然优先集中于封锁和“清理”D3核心区。
他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祖母需要水，需要休息，她的状况不能再恶化了。他自己也需要时间处理伤口，压制体内因过度使用感知能力而躁动不安的光粒子核心。
目光扫过周围。大部分板房要么门窗洞开，显然己被惊慌失措的居民遗弃，要么紧闭着，里面透出警惕和恐惧的目光。悠尝试靠近一栋看起来相对完整的二层板房，刚走到门口，里面立刻传来粗暴的驱赶声：“滚开！这里没地方了！再不走开枪了！”一支黑洞洞的自制霰弹枪枪管从门缝里伸了出来。
悠沉默地后退。在生存的压力下，信任早己成为奢侈品。他拉着祖母，继续向更偏僻、更混乱的区域深处走去。这里是隔离区的边缘，靠近巨大的金属隔离墙基座，堆积着更多建筑废料和生活垃圾，空气污浊不堪。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恶臭掩盖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清香，钻入他的鼻孔。这气味在这片污秽之地显得如此突兀。他循着气味，在一堆锈蚀的集装箱后面，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入口——一扇伪装成废弃配电箱的金属门。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暖黄色灯光。
悠犹豫了一下，【共鸣感知】谨慎地延伸进去。没有强烈的恶意，只有一种混合着疲惫、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的复杂情绪。
“谁在外面？”一个沙哑、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带着浓浓的倦意。
悠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害：“一个老人需要水，她快不行了。我……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讨口水喝。”
门内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门锁滑开的声音。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戴着厚厚老花镜的脸。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穿着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医生白大褂，假面骑士亚极陀：进化歧路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假面骑士亚极陀：进化歧路最新章节随便看！眼神锐利地扫过悠和他身后虚弱的惠子。
“进来吧。”老者侧身让开，声音依旧沙哑，但戒备似乎放松了一些。“动作快点，别被人看见。”
门后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像是一个被改造成临时诊所的仓库。虽然简陋，但异常整洁。墙壁用白布帘隔开，几张简易病床上躺着几个呻吟的伤员。空气中消毒水和草药的味道更浓了。角落里，一个穿着同样破旧护士服的年轻女子正在用煤油炉烧水。
老者示意悠将惠子扶到一张空着的病床上。他动作麻利地检查了惠子的脉搏和瞳孔，眉头紧锁：“脱水，严重惊吓，阿尔茨海默症急性加重……情况不太好。”他转头对护士说：“小葵，拿点温水和葡萄糖来，慢点喂。”
叫小葵的护士立刻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给惠子。
“谢谢您。”悠看着祖母干裂的嘴唇终于接触到清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真诚地道谢。
老者摆摆手，目光落在悠的肩膀和手臂上渗血的绷带，以及他苍白的脸色上。“你伤得不轻，精神消耗也很大。”他示意悠坐下，拿出碘伏和干净的纱布。“我叫石井。以前是外科医生，现在……算是这鬼地方的黑市医生吧。”他自嘲地笑了笑，开始熟练地拆解悠肩头的绷带。
“夏目悠。”悠报上名字，忍着消毒的刺痛。“石井医生，您这里……”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有些惊讶于在这片废墟中还能维持这样的秩序。
“活一天算一天罢了。”石井手法利落地处理伤口，“D3区那鬼东西……那根本不是什么失控者！那玩意儿……是冲着我们所有人来的！”他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我在这里见过太多失控者，能量反应完全不一样！那种冰冷……那种纯粹的‘清除’意志……就像……就像神话里的审判天使！”
石井的话印证了悠的感知。“它叫水天使（Aqua Agito）。”他低声说，“我‘听’到了它的‘声音’。”
石井的手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悠：“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刚才那股精神波动……很特别。”他没有追问，只是继续包扎。“APTDF那群蠢货，还在封锁消息，把一切都推给‘LSS失控’。可他们自己都吓破了胆！刚才送来的伤员说，那个大铁罐头（G3-X）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现在像疯狗一样在D3区挖地三尺，把所有还能喘气的都抓起来，说是‘排查潜在危险’！哼，我看是想找替罪羊！”
“排查？”悠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起了自己和祖母在入口处遭遇的“生物采样”威胁。水天使的出现，让APTDF的清洗行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是啊。”石井包扎好伤口，示意小葵也给悠端来一杯温水。“现在整个隔离区，风声鹤唳。‘绿码’在外面是通行证，在里面就是催命符！黄标、红标的人，随时可能被带走‘研究’。普通人也人人自危，生怕邻居突然发疯或者被天使找上门。资源点被抢，帮派横行……这里己经成了斗兽场。”
悠喝着温热的水，感受着它滋润干渴的喉咙，但心中的沉重却丝毫未减。水天使的降临，如同在隔离区这口沸腾的油锅里，投下了一颗冰冷的炸弹。恐惧被无限放大，猜忌和暴力在废墟上野蛮生长。
他看着病床上呼吸渐渐平稳的祖母，又望向诊所窗外那片被浓烟和绝望笼罩的混乱世界。
Socius的力量，在这片地狱里，又能缝合多少裂痕？ 真正的瘟疫，从来不只是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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