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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奔流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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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器中冰川诚最后那声戛然而止的闷哼,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能听到的人心头。地下诊所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冷却塔金属外壳因剧烈震动发出的呻吟和蒸汽泄漏的嘶嘶声。

骨刃怪物(老猫)在深坑中挣扎着,灰白色的光芒在它畸形的躯壳上明灭闪烁,发出嘶哑而充满痛苦的喘息。刚才那恐怖的震动和G3-X通讯断绝的冲击,似乎暂时压制了它的凶性,也给了众人一丝喘息之机。

“强子!压制剂!快!”老鬼最先反应过来,对着下方吼了一嗓子,声音因紧张而尖利。他自己则迅速冲到墙边一排铁柜前,粗暴地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赫然是几把保养得锃亮、型号各异的手枪和散装的子弹!他飞快地抓起一把大口径左轮,熟练地装填。

强子也挣扎着爬起,从旁边一个冷冻箱里拿出几支粗大的紫色注射剂,和一个带有粗大针头的金属注射枪。

“按住它!快!”老鬼对着其他惊魂未定的清道夫吼道。

几个胆大的清道夫再次扑上去,用尽全力死死按住骨刃怪物还在抽搐的肢体。强子咬着牙,将注射枪狠狠扎进怪物颈部的灰白色甲壳缝隙!噗嗤!浑浊的紫色液体被高压注入!

“吼——!”怪物发出更加凄厉的咆哮,身体剧烈痉挛,灰白光芒如同接触不良的电灯般疯狂闪烁!压制剂的药效与它体内狂暴的变异力量激烈冲突!几个按住它的清道夫被巨大的力量震得东倒西歪。

趁此机会,石井医生飞快地跑到悠身边,检查他的状况。“精神力透支!肩伤又裂开了!”他眉头紧锁,“你需要立刻休息!”

悠抹去嘴角的血迹,强行压下脑海中因强行使用【共感脉冲】和被反噬带来的阵阵眩晕和剧痛。他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下方挣扎的怪物,又仿佛投向虚空:“不能休息……B区完了……那些失控的东西……还有天使……它们不会停下……”

他的【共鸣感知】如同受伤的触角,在剧烈的头痛中依旧顽强地捕捉着来自地表的混乱信息流:

B区方向:元素风暴肆虐的能量漩涡虽然因为失去了G3-X这个核心靶子而有所减弱,但并未平息!烈焰的怒吼、大地的震颤、狂风的尖啸依旧清晰可辨!失控的怪物正失去束缚,它们的破坏范围在扩大!

更可怕的是,那股冰冷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注视”——水天使(Aqua Agito)并未离开!它在游弋,在搜寻,如同在废墟中寻找漏网之鱼的清道夫!它的目标,似乎锁定了……G3-X坠毁的位置?它在寻找残骸?还是……冰川诚本人?

“老鬼!”悠猛地转头,看向正在紧张戒备的老鬼,“你这里……有能通到B区边缘的旧管道吗?最近的!避开地面的!”

老鬼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眯起,带着审视:“你想干嘛?去送死?B区现在就是绞肉机!”

“不是去地面!”悠急促地说,脑中飞速转动,“有没有那种……能靠近地表,又能观察到B区情况,但相对隐蔽的地下观察点?比如废弃的监控井、通风竖井?”他需要确认情况,需要知道冰川的死活,更需要知道天使到底在B区找什么!这关乎整个隔离区的命运!

老鬼盯着悠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个Socius是否还有价值或者疯了。最终,他啐了一口,指了指冷却塔深处一条更加阴暗、布满厚厚油污的狭窄管道:“那边!‘望风管’!以前偷接市政监控用的,能爬到靠近B区边缘一个废弃配电房的夹层!能看到点东西!但老子警告你!那地方现在就是火炉口!你自己找死别拉上我们!”

“谢了!”悠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要朝那条管道冲去。

“等等!”石井一把拉住他,将一个装满紫色液体的小型注射器塞进他手里,“高浓度神经镇静剂!关键时候……给自己来一针!能强行压制精神波动,也许能躲过天使的感知!但副作用很大!慎用!”他的眼神充满了忧虑。

悠用力点点头,将注射器贴身藏好,又深深看了一眼在折叠床上依旧昏睡、但心口位置那极其微弱温暖波动似乎平稳了一些的祖母惠子。

“帮我……照看好她。”他对石井和小葵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

不再多言,他矮身钻入了那条散发着浓重油污和铁锈气息的狭窄管道。

管道内部极其逼仄,仅容一人爬行。悠忍着肩伤撕裂的剧痛和不断袭来的眩晕感,用尽全力向前挪动。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共鸣感知】在极端压力下高度集中,勉强勾勒着前方的路径和结构。

爬行似乎没有尽头。头顶上方传来的震动感和能量波动越来越清晰!火焰的灼热、大地的轰鸣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土层!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嘈杂声!

出口到了!一个位于巨大配电柜后方、仅巴掌宽的缝隙!悠小心翼翼地凑近缝隙,向外望去。

眼前是地狱。

B区边缘。曾经相对整齐的板房和临时建筑早己化为一片燃烧的、扭曲的、布满巨大深坑的废墟!烈焰在断壁残垣间肆虐,卷起滚滚浓烟。地面如同被巨犁翻过,布满了恐怖的裂痕和隆起的土石包。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硫磺味、焦糊味和血腥味!

而在废墟的中心,三个巨大的身影如同移动的天灾,正在肆意破坏!

熔岩巨人: 全身流淌着暗红色岩浆,每一步都留下燃烧的足迹,随意抓起燃烧的汽车残骸投向远处,引发新的爆炸!

岩石巨像: 如同移动的小山,挥舞着巨大的石拳,将任何挡路的建筑残骸砸成齑粉!

风暴飞蛾: 悬浮在半空,透明的虫翼高速振动,卷起夹杂着锋利碎石和金属碎片的死亡旋风,切割着所剩无几的建筑物!

它们彼此之间似乎也在争斗,但更多的是在发泄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和破坏欲!APDDF的残兵败将早己溃散无踪,只有零星绝望的抵抗枪声在远处响起,如同垂死的哀鸣!

然而,悠的目光并没有被这三头肆虐的怪物完全吸引。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锁定在废墟的另一端!

那里,正是冰川诚的G3-X最后信号消失的区域!

深蓝色的钢铁巨人,此刻如同被顽童撕碎的昂贵玩具,残破不堪地歪倒在巨大的深坑边缘!巨大的金属手臂扭曲断裂,胸甲被撕裂开一个恐怖的大洞,露出里面焦黑的线路和断裂的液压管道!装甲碎片散落一地。它那标志性的深蓝色涂装被火焰熏得乌黑,只剩下头盔上红色的复眼,还闪烁着最后一丝微弱、即将熄灭的光芒。

而在G3-X残骸的上方,悬停着一个优雅而致命的身影。

水天使(Aqua Agito)!

它那流淌着淡蓝色光晕的半透明甲胄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水晶般剔透,两对光翼轻轻舒展,洒落点点星辉。它微微低头,光滑的水滴状头盔“注视”着下方濒临破碎的G3-X残骸,似乎在“审视”着什么。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探究意味的意志,笼罩着那片区域。

它在找什么?驾驶舱?冰川诚?还是……G3-X内部记录的作战数据?

就在这时,悠的【共鸣感知】捕捉到G3-X残破的胸甲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坚韧的生命波动!如同狂风中的一点烛火!还活着!冰川诚还活着!但他显然重伤昏迷,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而水天使似乎……正在锁定驾驶舱的位置!

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旦水天使确认驾驶舱位置,它只需轻轻一指,冰川连同G3-X残骸就会瞬间化为“天使灰”!

必须引开它! 可是怎么引? 冲出去?无异于自杀!Socius Ground在水天使面前不堪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望时刻!

哒哒哒哒——!!!

一阵突如其来的、密集而精准的枪声,在废墟的另一侧猛然响起!目标并非三大失控怪物,而是……悬停在半空的水天使!

疾风骤雨般的特殊合金穿甲弹,如同致命的蜂群,狠狠撞向水天使那优雅的身躯!子弹撞击在它淡蓝色的半透明甲胄上,迸发出密集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清脆声响和点点蓝色火星!虽然无法穿透,却成功吸引了水天使的注意!

水天使微微侧头,光滑的头盔转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悠也顺着枪声望去!只见一处相对完好的二层建筑废墟顶部,一个穿着深灰色作战服(区别于APTDF的黑色或蓝色)、脸上戴着黑色面罩的身影,正架着一挺造型奇特、如同重型狙击枪般的长管武器,枪口还冒着硝烟!

是“鸮”小队的狙击手?不对!装备不像!是谁?

水天使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挑衅激起了些许涟漪。它优雅地抬起一只覆盖着流水般甲胄的手臂,指尖凝聚起一点冰蓝色的、极度压缩的能量光芒!那光芒虽小,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那个灰衣狙击手显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在能量光芒凝聚的瞬间,他己经毫不犹豫地丢弃了沉重的大枪,如同猎豹般从建筑顶端翻身跃下,消失在下方燃烧的废墟中!

咻——! 一道冰蓝色的射线无声射出,瞬间命中狙击手刚才站立的位置!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那片区域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冻结!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在无声无息中,连同内部的钢筋一起,瞬间化为一片细腻的、如同冰沙般的灰白色粉末!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绝对的零度!绝对的湮灭!

水天使的目光在那片新生的灰白区域停留了一瞬,随即再次转向了G3-X的残骸。那个狙击手的生死,它毫不在意。它的目标,依旧是驾驶舱里的生命信号。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耽搁!下方燃烧的废墟阴影里,几道敏捷如狸猫的身影,借着浓烟的掩护,如同鬼魅般迅速接近了G3-X巨大的残骸!他们动作飞快,目标明确——驾驶舱的紧急逃生口!

是救援队!不知隶属哪一方的人马!他们要抢在水天使动手前救出冰川诚!

水天使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动静,光滑的头盔再次低垂,指尖那致命的冰蓝光芒再次开始凝聚!这一次,它的动作更快!

悠看得目眦欲裂!他知道,一旦那光芒落下,靠近G3-X残骸的那些救援人员连同冰川诚,将瞬间化为灰烬!

不能再犹豫了!

悠猛地从藏身处缩回头,背靠着冰冷的配电柜,闭上了眼睛。他无视了肩头的剧痛和眩晕,将全部的精神力如同拧紧的弹簧般凝聚!目标不是攻击——他知道无用——而是模仿!模仿那种……他在城南工业区、在失控女人体内、在老猫变异过程中都感知到的、如同催化剂般的、引发光之力狂暴的“杂质”频率!

他要用【共鸣感知】反向模拟出这种“杂质”信号,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一支最耀眼的火炬,吸引水天使的注意!哪怕只有一瞬间!

嗡——!!!

一股微弱、但频率极其尖锐、带着混乱和扭曲意味的能量信号,猛地从悠藏身的配电房夹层中散发出来!这股信号是如此特别,如此“”,如同在一群温顺的绵羊中突然出现一头散发着血腥味的饿狼!

果然! 正准备对下方救援队发动致命一击的水天使,动作骤然停顿!它那光滑的头颅猛地转向悠藏身的方向!冰冷的意志如同冰锥,瞬间穿透了厚厚的地板和配电柜,狠狠锁定在悠身上!

成功了!但也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死亡射线下!

悠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冻结了灵魂!他清晰地“看”到,水天使指尖那点冰蓝光芒,己然对准了他藏身的夹层!

死亡,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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