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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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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了。

古老的祭坛流淌着温暖的金辉,如同凝固的液态阳光覆盖着每一道阶梯纹路。熔岩巨人庞大的身躯悬停在半空,燃烧的熔岩之拳距离祭坛顶端的悠仅咫尺之遥,灼热的气浪烤焦了悠脚下石阶上的苔藓,发出滋滋的声响。巨人那流淌着岩浆的躯干剧烈地痉挛着,如同内部发生了恐怖的战争。赤红色的混乱光芒与一丝挣扎着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澄澈光芒在它那只巨大的独眼中疯狂交替闪烁!

“千……夏……”那撕裂金属般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地从熔岩构成的巨口中挤出,每一次发音都伴随着熔岩外壳的崩裂和重组,“千……夏……”

悠站在祭坛顶端,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态。Nexus形态装甲上的铂金色复眼紧紧锁定着巨人眼中那缕挣扎的人性光芒。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巨人熔岩核心的最深处,一个名为“佐藤”的男人灵魂碎片,正被他的【共感脉冲】强行锚定着,与狂暴失控的怪物本能进行着惨烈无比的拉锯战!每一次那点人性光芒亮起,都伴随着巨人意识深处山崩海啸般的痛苦咆哮!

这短暂的僵持,是他强行唤醒佐藤残存意志争取到的奇迹,脆弱得如同蛛丝!消耗更是巨大!悠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Nexus形态的装甲虽然强大,但对他身体的负荷也远超Ground形态。后背的伤口因为力量的剧烈调动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浸透了破烂的衣物,剧痛混合着精神力急速透支带来的尖锐刺痛,如同无数钢针扎进大脑!

祭坛后方,石井、小葵和幸存的十几个人死死捂住嘴巴,连呼吸都屏住了,惊恐万状地看着这超越理解的一幕。老鬼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手中的枪无力地垂下,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茫然。他能感觉到祭坛散发的温暖力量隔绝了熔岩巨人大部分恐怖的热辐射,否则他们早己被烤焦,但眼前Socius与熔岩怪物的对峙,依旧超出了他几十年来对“现实”的认知。

“悠……”昏迷的惠子奶奶在石井怀中发出极其微弱的呓语,心口位置那股微弱的温暖波动似乎感应到了悠的艰难处境,不安地跳动着。

就在这时——

轰!轰!轰!!! 祭坛空间入口方向的另一侧岩壁,猛地传来连续不断的恐怖撞击!整个空间再次剧烈摇晃!岩壁上的古老爪痕簌簌落下灰尘!

岩石巨像!它也被吸引过来了!沉重的撞击带着碾碎一切的蛮力!

紧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充斥着锋利碎片的狂暴旋风,如同无形的巨蟒,猛地从顶部一个巨大的天然孔洞中钻了进来!风暴飞蛾!它感应到了剧烈的能量冲突!盘旋在半空,透明的虫翼高速振动,发出刺耳的尖啸,死亡旋风在祭坛上空盘旋,随时可能落下!

三个失控的怪物,即将在这古老的圣所内齐聚!悠强行维持的脆弱平衡,随时会被彻底打破!一旦佐藤的意志被另外两个怪物狂暴的气息彻底淹没,或者悠的精神力先一步崩溃,熔岩巨人的拳头将再无阻碍地落下!

“Socius!撑住!”石井医生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他毫无办法。

“妈的!真他妈是绝地!”老鬼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不再看那恐怖的熔岩巨人,而是抓起地上最后一根没用的“开山雷”,扑向正在被岩石巨像撞击的那面岩壁!“老子再给它加点料!能拖一秒是一秒!”他要用最后的炸药,试图延缓岩石巨像破壁的速度!

小葵紧紧抱着石井的手臂,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看着祭坛上那个张开双臂、独自承受着毁灭压力的身影,喃喃道:“夏目先生……”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如同三座大山同时压在悠的身上!精神力的急速消耗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Nexus装甲传来的力量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流,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裂!维持【共感脉冲】,强行锚定佐藤那一点微弱的意识,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祭坛猛地一震!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温暖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的脚底汹涌地注入他的身体!这股力量带着古老星辰的厚重与大地脉搏的沉稳,瞬间抚平了他体内狂躁奔涌的光粒子洪流,极大缓解了精神力透支的痛苦!

是古星台祭坛!感应到了守护者的危机,主动将积蓄的力量灌注入他的体内!

悠精神陡然一振!铂金色的复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机会! 趁着祭坛力量的加持,趁着佐藤的意志还在痛苦挣扎的瞬间!

他将所有的精神力,所有的意志,连同古星台灌注的庞大能量,毫无保留地、如同实质般注入到【共感脉冲】之中!目标不再是唤醒,而是……引导!引导佐藤体内那被无尽痛苦和狂暴力量扭曲淹没、却始终未曾真正熄灭的——守护的执念!

“佐藤!!!想想千夏!她在害怕!她在哭!她需要你!!”悠的精神呐喊穿透了熔岩巨人狂暴的意识屏障,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击在那点挣扎的灵魂碎片上,“你是父亲!不是怪物!!醒过来!守护她!!!”

嗡——!!!

熔岩巨人如山的身躯猛地一震!它眼中那缕挣扎的澄澈光芒骤然暴涨!仿佛被投入了最后的薪柴!

“千……夏……守护……”佐藤的灵魂碎片发出了最后的、如同泣血般的咆哮!

下一刻,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熔岩巨人那只悬停在半空的熔岩巨拳,没有砸向祭坛,而是猛地调转方向!

轰隆隆——!!! 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裹挟着足以融化钢铁的岩浆洪流,狠狠砸向了——正在疯狂撞击另一侧岩壁的岩石巨像!

“吼——!!!” 岩石巨像猝不及防,被这狂暴绝伦的一拳狠狠砸中后背!巨大的岩石身躯被砸得向前猛扑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碎石崩飞!

与此同时,熔岩巨人另一只手臂猛地抬起,对着盘旋在半空的风暴飞蛾,喷射出一道炽热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熔岩洪流!

风暴飞蛾发出尖锐的嘶鸣,透明的虫翼急速振动,险险躲开了致命的熔岩喷吐!但它卷起的死亡旋风被熔岩洪流击中,瞬间被瓦解蒸发!

“吼——!!!” 熔岩巨人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但这吼声中,不再仅仅是混乱的狂暴,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痛苦和决绝!它庞大的身躯完全转向了岩石巨像和风暴飞蛾,燃烧的独眼中,赤红的混乱与那点澄澈的守护之光疯狂交织闪烁!它以燃烧自己最后理性为代价,成为了守护祭坛的壁垒!

“就是现在!!”悠的声音因为脱力和剧痛而嘶哑变形,但他铂金色的复眼光芒如炬,猛地指向祭坛空间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巨大钟乳石柱半掩着的狭窄裂隙!“那里!有路!快走!!!”

石井瞬间反应过来!“跟上!快!”他和小葵立刻架起惠子奶奶,朝着悠所指的裂隙方向狂奔!幸存的十几个人如梦初醒,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连滚爬爬地冲向唯一的生路!

老鬼看着熔岩巨人疯狂地以一敌二、暂时挡住了另外两头怪物,又看了看祭坛上摇摇欲坠、浑身浴血的Socius,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咬了咬牙,放弃了冲向裂隙的队伍,反而转身扑向祭坛阶梯下方!

“老鬼!你干什么?!”石井回头怒吼。

老鬼没有回答,他冲到悠所指的那个裂隙入口旁,手脚麻利地将背包里剩下的所有炸药——连同刚才没引爆的几根“开山雷”——全都塞进了裂隙入口旁一道最深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岩缝里!

“Socius!带他们走!”老鬼对着祭坛上的悠吼道,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疯狂笑容,“老子给你们断后!顺便……给这鬼地方加点料!”

悠瞬间明白了老鬼的意图!他是要用炸药炸塌那条唯一的生路入口,用崩塌的岩石暂时封住裂隙通道,阻挡可能追上来的怪物!甚至是想炸毁这个空间的部分结构,制造更大混乱!这个疯狂的清道夫,选择了最极端的断后方式!

“老鬼!一起走!”悠嘶喊道。

“少废话!老子活够了!”老鬼咆哮着,动作飞快地设置着引信,“记住!欠老子一条命!还有……照顾那个小丫头!”他指的显然是跟着石井的小葵。

就在这时,被熔岩巨人砸飞的岩石巨像摇晃着站了起来,发出更加暴怒的咆哮!它舍弃了熔岩巨人,巨大的岩石手臂如同攻城锤,狠狠朝着祭坛方向砸来!风暴飞蛾也再次凝聚起死亡的旋风,目标首指祭坛顶端的悠!

熔岩巨人试图拦截,但它庞大的身躯因为内部的剧烈冲突动作变得迟滞!佐藤的意志在毁灭性的力量反噬下,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轰!!! 岩石巨像的重拳狠狠砸在祭坛外围的石阶上!巨大的黑色石块崩裂飞溅!整个祭坛剧烈摇晃!悠脚下的石阶瞬间塌陷,他身体一歪,几乎坠落!

“Socius!!!”小葵绝望的哭喊从裂隙入口方向传来。

悠猛地稳住身形,铂金色的复眼扫过暴怒冲来的岩石巨像和天空中酝酿死亡旋风的风暴飞蛾,扫过下方正疯狂布置炸药、准备同归于尽的老鬼,扫过裂隙入口处石井和小葵等人焦虑恐惧的脸庞,最后落回了祭坛顶端那个镶嵌着暗金色碎片、光芒流转的凹槽。

一个极其冒险、几乎是自杀式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现!

“石井!带人退远!堵住耳朵!!!”悠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下一刻,在岩石巨像第二击即将落下、风暴飞蛾的死亡旋风即将喷吐的瞬间,悠猛地俯身,将双掌狠狠按在了祭坛顶端的凹槽两侧!他不再试图维持对巨人(己然无效)的共感连接,而是将体内所有剩余的力量,连同古星台祭坛加持给他的浩瀚能量,毫无保留地、如同海啸般灌注进祭坛本身!

“守护!!!”悠的精神意志伴随着力量洪流,狠狠撞入祭坛深处那股沉睡的古老意志!

嗡——!!!

整个古星台祭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刺目的金色光辉!所有的星辰纹路瞬间点亮到极限!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带着亘古苍茫与守护意志的冲击波,以祭坛为中心,如同金色海啸般向外猛烈爆发!

轰——!!!

首当其冲的岩石巨像砸下的巨拳,被这纯粹的能量洪流狠狠撞上!坚硬的岩石手臂如同被亿万把无形的利刃切割,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庞大的身躯被这沛然莫御的冲击波掀得连连后退!

半空中的风暴飞蛾,它凝聚的死亡旋风被金色海啸瞬间冲垮!透明的虫翼被狂暴的能量乱流撕扯出无数裂痕!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拍向远处的岩壁!

下方正准备点燃引信的老鬼,被这恐怖的能量爆发迎面击中!他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砸中,整个人离地飞起,鲜血狂喷,重重摔在远处的岩壁下,生死不知!

悠自己也如遭雷击!Nexus形态的装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的金色纹路瞬间黯淡下去!强行引导超出极限的祭坛力量,带来的反噬如同千万把烧红的钢刀在他体内翻搅!鲜血从他口鼻和装甲的缝隙中狂涌而出!眼前的景象瞬间被血色覆盖!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坠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恍惚看到—— 祭坛爆发的金色海啸似乎惊扰了空间顶部最幽深的黑暗。那里,一个优雅而冰冷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悬浮——水天使(Aqua Agito)!它似乎在爆炸之初就己抵达,却并未出手,只是静静地悬浮在最高处,光滑的水滴状头盔“俯视”着下方爆发的金色光芒、失控的怪物混战以及濒死的Socius。它的意志冰冷依旧,但在那金色海啸爆发的瞬间,悠仿佛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难以理解的……涟漪?如同程序遭遇了无法解析的变量波动。

接着,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了悠的意识。他最后的感觉,是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跌落,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坠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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