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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螺旋幽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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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区地下,旧地铁隧道深处。

黑暗不再是单纯的视觉缺失,而是浓稠得近乎凝固的实体。刺鼻的尘土味混合着臭氧被击穿后的焦糊气息,如同腐烂的巨兽在甬道中沉重呼吸。残存的应急灯光线如同风中残烛,在弥漫的烟尘中艰难地切割出几块颤抖的光斑,映照出遍地狼藉:扭曲变形的铁轨、崩落的混凝土碎块、以及……粘稠的、尚未冷却的暗红液体。

“呃……”悠被电鳗半拖半拽着,在碎石嶙峋的隧道中踉跄前行。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喉咙里满是铁锈般的腥甜。左手腕上的金属护腕冰冷却沉重,如同一个冰冷的倒计时器绑在脉搏之上。护腕的微型屏幕上,一个刺目的数字在规律的跳动中缓慢递减:【14:32】。冰冷的蓝色数字,代表着玲子医生为他强行争取的、通往存活或毁灭的倒计时。

“快到了!就在前面!”电鳗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喘息和不容置疑的紧迫。蓝色的电弧在她手中的金属短棍上跳跃,短暂地照亮前方——隧道尽头,一个巨大的、被暴力撕开的豁口赫然在目!豁口边缘参差不齐,残留着高温熔化的金属痕迹,显然是钢翼天使的杰作。豁口之内,隐约可见一片更加深邃、被某种微弱蓝光笼罩的庞大空间轮廓。

悠的【共鸣感知】在剧痛和药物压制下变得极其模糊且混乱,但豁口深处传来的某种奇异律动,如同一个微弱而古老的心跳,穿透了体内翻江倒海的能量冲突和污染侵蚀,清晰地敲打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一种源自光之力本源的、奇异的呼唤感,微弱却又无法忽视。

“吼——!!!”

一声饱含金属撕裂感的狂暴咆哮,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两人的耳膜和心灵上!紧随其后的,是更加密集、如同暴雨倾盆的枪炮轰鸣和士兵们绝望的嘶吼!

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身后不远!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烟尘弥漫的隧道中,一道缠绕着黑银色金属风暴的庞大身影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突进!正是钢翼天使!它那对巨大的钢铁之翼不再是装饰,此刻完全展开,边缘锐利如刀,疯狂地切割拍打着隧道壁和支撑柱!每一次挥击都带起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大量碎石崩落,整个隧道都在它暴怒的力量下呻吟颤抖!

在它前方,是木村率领的肃清组残部。两辆轻型装甲车充当着脆弱的移动掩体,士兵们依托着车体疯狂地向后方倾泻火力。子弹和轻型榴弹打在钢翼天使的金属甲壳上,爆开一串串刺目的火花,却只能留下浅浅的凹痕,反而更加激怒了这头金属凶兽!

砰! 一块被钢翼掀飞的、卡车大小的混凝土块如同陨石般砸在一辆装甲车的侧面!厚重的装甲瞬间扭曲变形,车辆翻滚着撞向隧道壁,里面的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团火光和破碎血肉!

“撤退!交替掩护!目标地点!快!”木村的声音在爆炸声和惨叫声中依旧冷酷,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他身上的制服沾染着大片污迹和不明液体,脸上那道刀疤在火光映照下如同蠕动的蜈蚣。他一边指挥着残存的士兵向豁口方向撤退,一边举起手中一把造型奇特、枪管粗壮的脉冲步枪,对着钢翼天使的复眼位置连开数枪!

嗡!嗡! 蓝色的能量脉冲光束击中目标,钢翼天使发出一声吃痛的咆哮,动作微微一顿,复眼部位亮起一片焦糊的痕迹。但这点伤害对它而言显然微不足道,反而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

“被发现了!”电鳗脸色一变。她们的位置正好在肃清组撤退路线和钢翼天使追击路线的侧翼!

“进豁口!”悠当机立断,强忍着眩晕和剧烈的能量波动,指向古星台的方向。那里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两人不再犹豫,用尽力气冲向豁口!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钢翼天使似乎察觉到了悠的存在!它那猩红的复眼猛地锁定在悠身上!刚才悠身上不受控制逸散的、源自监督者的微弱气息,以及此刻他体内混乱却纯粹的光之力波动,瞬间吸引了这尊杀戮天使的全部注意力!

“吼——!”它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狂躁尖锐的嘶鸣,竟暂时舍弃了近在咫尺的肃清组士兵,巨大的金属翼翅猛地一振,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银色流星,朝着悠和电鳗两人所在的豁口方向,以惊人的速度俯冲首撞而来!它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隧道截面,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小心!”电鳗瞳孔骤缩,猛地将悠往豁口内一推,自己则借力向侧面翻滚!同时,她手中的金属短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蓝光,如同握着一道雷霆,狠狠插向地面!

“雷缚·地荆棘!!”

轰隆! 以短棍插入点为中心,无数道扭曲跳跃的蓝色高压电弧如同有生命的荆棘藤蔓,瞬间破开混凝土地面,疯狂向上蔓延交织,形成一片覆盖数米的、噼啪作响的致命电网,试图阻挡钢翼天使片刻!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嗤啦——!!! 钢翼天使庞大的身躯带着恐怖的速度和动能,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蛮横地撞碎了那片刚刚形成的电弧荆棘网!蓝色的电光在它银灰色的金属甲壳上跳跃了几下便彻底湮灭!它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布满狰狞骨刺的金属巨爪带着撕裂一切的恶风,朝着刚刚稳住身形的电鳗当头抓下!这一爪下去,足以将她连同身下的地面一起拍成肉泥!

电鳗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不甘的疯狂!她试图再次凝聚电弧,但刚才的大招己经耗去了她大部分力量!

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啊啊——放开她!!!”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嘶吼响起!是悠!

他刚刚被推入豁口,踉跄回头,正好目睹了电鳗即将被撕碎的瞬间!强烈的愤怒、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同伴安危的极度担忧,如同三股失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也冲垮了抑制剂勉强维持的脆弱平衡!

嗡——!!! 左手腕的护腕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倒计时的数字骤然加速跳动!【13:45】!同时,护腕侧面的微型注射针猛地弹出,狠狠刺入悠的腕部血管!最大剂量的抑制剂和强心剂混合着冰冷的液体,如同高压冰水般强行灌入他的身体!这是他最后、也是最危险的底牌!

无法忍受的痛苦让悠瞬间弓起了身体,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从体内向外穿刺!但同时,一股被药物强行点燃、超越极限的灼热力量,如同濒死的恒星爆发,从他体内每个细胞中咆哮着涌出!

金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爆发!进化驱动器在腰间浮现!

“Henshin——!!!” 不再是清晰的变身指令,而是如同野兽垂死挣扎般的嘶嚎!

金光炸裂!Socius Nexus形态瞬间覆盖全身!然而这一次,金色的甲胄不再是纯粹的光辉!无数青灰色的、如同蛛网般的污染纹路从甲胄的缝隙中蔓延出来,疯狂侵蚀着金色!胸甲中央代表“联结”的回路光芒剧烈闪烁,颜色在金色与冰冷的银蓝之间疯狂切换!如同失控的信号灯!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能量波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滚开——!!!”

处于半失控状态的Socius(悠)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没有冲向钢翼天使,而是猛地抬起那只缠绕着青灰色污染纹路的右臂,朝着钢翼天使和电鳗之间的地面虚空狠狠一握!

【共感脉冲·逆流引爆】!

嗡——!!! 这一次不再是安抚或引导!而是一道无形的、纯粹由痛苦、混乱和毁灭意志凝聚成的精神炸弹!目标——钢翼天使!以及它所立足的那片区域!

轰隆——!!!

剧烈的精神冲击并非作用于物理层面,而是首接轰入了钢翼天使那冰冷的意志核心!同时,这片区域内所有物质承受的“压力”仿佛被瞬间引爆!

钢翼天使俯冲的身形猛地一僵!它那双猩红的复眼中,冰冷的杀戮程序似乎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混乱和错愕!它发出了一声带着痛苦意味的嘶鸣!更可怕的是,它身下那片本就因战斗而伤痕累累的隧道路面和支撑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爆开无数道巨大的裂缝!

碎石如暴雨般崩塌!数根粗大的承重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断裂!大块大块的混凝土天花板如同天塌般砸落!

钢翼天使庞大的身躯被这突如其来的物理崩塌和强烈的精神冲击双重作用,竟被硬生生阻断了攻击,并被大量坠落的巨石暂时掩埋!烟尘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隧道前端!

“咳……咳咳……”电鳗被剧烈的冲击波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豁口附近的地面,吐出一口带着灰尘的血沫。她惊魂未定地看着被烟尘吞没的隧道和暂时被掩埋的天使,又猛地扭头看向豁口内的身影。

那里,金色的骑士半跪在尘埃中,全身剧烈地颤抖着。金色的甲胄上,青灰色的污染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蔓延,试图吞噬最后的金色。胸甲中央的光芒在极致的金色与冰冷的蓝银色之间疯狂闪烁、挣扎,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悠痛苦的闷哼。护腕屏幕上冰冷的倒计时:【12:58】!每一次跳动都敲打在电鳗的心上!

“悠!”电鳗挣扎着爬起冲过去。

“别……过来……”Socius头盔下传出悠嘶哑、痛苦、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的声音,“快……进去……这里……快塌了……我撑不住……太久……”

他体内的光之力在药物催化下狂暴地运转,与污染和骸骨残留指令激烈冲突,如同一个随时会引爆的核反应堆!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吞咽滚烫的熔岩!

电鳗看着他那痛苦挣扎、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身后烟尘弥漫、随时可能再次爬出恐怖天使的隧道,狠狠一咬牙:“跟我走!”她不再犹豫,抓住悠(Socius)的手臂——入手处传来滚烫的触感和能量的剧烈震颤——用尽力气将他拖向豁口深处那片被微弱蓝光笼罩的未知空间。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豁口蓝光的刹那——

轰!!! 被掩埋的碎石堆猛地炸开!钢翼天使那狰狞的身影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更加强烈的金属风暴冲天而起!它猩红的复眼死死锁定豁口方向,发出震裂灵魂的咆哮!巨大的金属翼翅猛地挥动,卷起狂暴的气流,紧追不舍!

与此同时,木村带领着仅存的七八名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士兵,也终于狼狈不堪地冲到了豁口边缘。他们也看到了钢翼天使扑向豁口的恐怖身影,以及豁口内那片奇异的空间。

“队长!天使追进去了!那两个目标也在里面!”一个士兵焦急地喊道。

木村看着豁口内散发出的微弱蓝光,以及那具庞大骸骨若隐若现的轮廓(豁口内空间巨大,光线昏暗,监督者骸骨只露出一小部分),脸上那道刀疤剧烈地抽动了一下。刚才悠那半失控状态下的恐怖一击,以及Socius身上散发出的、与天使同源却更加混乱狂暴的能量波动,让他眼中闪过震惊、贪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跟进去!”木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斩钉截铁,“目标任务Socius,生死不论!目标物品‘螺旋之钥’,必须拿到!还有那个天使……用重火力压制它!把这片地方给我轰平也在所不惜!”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那是权力欲和对力量的极度渴望混合成的火焰。他率先端起脉冲步枪,冲进了豁口!

残存的士兵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对天使的恐惧,但在木村积威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拉响枪栓,吼叫着冲入了那片被蓝光笼罩的、古老而危险的螺旋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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