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光从冷却塔穹顶巨大的坍塌豁口渗漏下来,如同垂死者的叹息,无力地涂抹在冰冷、布满裂纹的混凝土墙壁上。地面积着厚厚的尘埃和不知年代的工业废料,踩上去发出令人牙软的咯吱声。废弃排水渠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被倾倒的巨大混凝土块和疯长的枯藤掩映着,透出外界更加荒凉的灰白光景。
然而,一切的希望,在那股意志降临的瞬间,凝固成了绝望的冰雕。
冰冷!纯粹的、浩瀚的、如同将灵魂都冻僵的冰冷意志!它并非简单的低温,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质层面的“洁净”与“否定”,如同宇宙深寒的具现化!冷却塔内的空气瞬间失去了所有流动的意向,化作粘稠冰冷的胶质。光线仿佛被冻结,视野中弥漫起一层无形的水雾般的朦胧死寂。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松本保持着抬头仰望豁口的姿势,肌肉紧绷如同岩石,汗水在额角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玲子搀扶电鳗的手指冻得发白,关节失去了知觉。小林只觉得肺里的空气都变成了冰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刮擦着气管,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担架上的阿健和电鳗甚至连呻吟都无法发出,身体本能地蜷缩,如同暴露在绝对零度中的脆弱胚胎。
那只机敏的秋田犬,呜咽声卡在喉咙里,身体匍匐在地,尾巴紧紧夹在后腿之间,瑟瑟发抖,琥珀色的眼睛中充满了最原始的、对天敌的恐惧。
死亡的降临,无声无息,却又沉重得足以碾碎一切反抗的念头。
悠躺在担架上,身体在极致的寒意中如坠冰窟,但更让他灵魂颤栗的,是那股熟悉的、非人的冰冷意志!水天使!它不是离开了,它一首……在等待!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不同于之前遭遇时那种针对个体的、带着“净化瑕疵”使命感的精准杀意,此刻弥漫在冷却塔内的意志更加宏大,更加……漠然。仿佛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需要被抹除的尘埃。这种纯粹的高维俯瞰感,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了悠的心脏,窒息般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刚刚因透支而濒临崩溃的精神防线,在这股意志的冲击下如同薄冰般寸寸碎裂!
“呃啊……”悠的口中不受控制地溢出痛苦的气音,淡金色的血液再次从鼻腔涌出,在冰冷的脸颊上迅速凝结成刺目的冰痕。皮肤下,刚刚被金属罐微弱安抚的青灰色污染纹路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疯狂地鼓胀、蔓延!天使之尘与光之力的冲突被这极致的压力引爆!剧痛如同亿万根冰针,从骨髓深处向外穿刺!但他无法动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豁口之外,灰蒙蒙的天空背景下,一个身影静静地悬浮着。
优雅,冰冷,非人。 它拥有近似人类女性的轮廓,但全身覆盖着如同流动液态水晶般的甲胄,折射着冰冷的天光,散发出绝对的、无瑕的洁净感。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如镜的平面,倒映着下方冷却塔内渺小如蝼蚁的生灵。它的背后,两对由纯粹流动水光构成的、巨大而冰冷的羽翼缓缓舒展,没有掀起一丝气流,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水天使——高级个体!它的姿态,如同执行清理程序的神祇,不带任何情感,只有冰冷的指令。
它那光滑的面部“注视”着下方,似乎在确认目标。当它的“视线”扫过担架上,皮肤下青灰色纹路疯狂蠕动的悠时,那镜面般的面部似乎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目标确认。
没有怒吼,没有宣告。 它只是缓缓抬起了那由流动水晶构成的手臂,纤细的指尖,优雅地、如同指挥家般,向着下方的排水渠出口,轻轻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冻结规则的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涟漪,瞬间扩散至整个排水渠出口!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覆盖在出口处的枯萎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镀上了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坚冰!流淌在地上的污浊积水瞬间凝固,化作坚硬的黑色冰面!就连那些巨大的、阻挡出口的混凝土块,表面也迅速覆盖上一层光滑如镜的冰壳!原本可供钻爬的缝隙,在冰层的填充下彻底消失不见!
整个出口,在几秒钟内,被彻底冰封!形成了一道厚达数米、光滑如镜、散发着森森寒气的绝望冰墙!
绝对的封锁!断绝了“茧”最后的生路!
水天使静静地悬浮着,如同欣赏自己杰作的冰冷艺术家。它并不急于立刻清除这些“瑕疵”,而是要让他们在彻底的绝望中,感受这份被“净化”前永恒的冰冷。
寒意深入骨髓,死亡的窒息感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小林眼中的泪水刚刚涌出,就在睫毛上冻结成了细小的冰珠。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的心灵。完了……彻底完了……连逃跑的路都被封死了…… 玲子医生看着被冰封的出口,又看向担架上痛苦抽搐、生命体征急速衰弱的悠,再看向身边瑟瑟发抖、伤口可能再次冻裂的阿健和电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她击垮。她的能力只能治愈创伤,却无法对抗这种源自规则层面的绝对冻结。 松本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不甘!他死死盯着那悬浮于空中的冰冷身影,握着钢管砍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青筋暴起。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用这简陋的武器砸碎那冰冷的面具!但那无处不在的、冻结灵魂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禁锢着他的身体,沉重得连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就在这时—— “呜……呜汪!作者“梦幻的虚幻”推荐阅读《假面骑士亚极陀:进化歧路》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声微弱却充满勇气和焦急的呜咽打破了死寂! 是那只秋田犬! 它似乎拥有某种抵抗精神冻结的本能,或者是对悠的特殊感应盖过了恐惧。它挣扎着,颤抖着,竟然从冰冷的地面上艰难地站了起来!它无视那悬浮在头顶的死亡天使,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扑到悠的担架旁!
它没有试图去舔舐悠的脸颊,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它低下头,用它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焦急地、一遍又一遍地,去顶撞悠那只紧紧攥着的、缠满绷带的手!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又像是在呼唤!
奇迹发生了! 濒临崩溃的悠,在那微弱却持续的、如同暖流般的触碰和呼唤下,混乱的意识深处,一点微弱的光亮猛地跳动了一下! 不是Socius的力量! 也不是污染或天使之尘! 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纯粹的东西——联结! 是小林恐惧中带着关切的眼神…… 是玲子绝望中依旧不放弃救治的双手…… 是松本愤怒中燃烧的不屈意志…… 是阿健痛苦中微弱的生命之火…… 是电鳗虚弱中传递的感知波动…… 还有……这只不离不弃的小狗传递来的、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呼唤……
这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个体意志,此刻却如同无数细微坚韧的心灵丝线,穿透了水天使那浩瀚冰冷的意志封锁,顽强地缠绕在悠濒临熄灭的意识核心之上!
悠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身体的剧痛和精神撕裂感依旧存在,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群体”的奇异力量感,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冰冷的躯壳深处陡然迸发!
他那只被秋田犬顶撞的手,手指痉挛般地、极其艰难地动弹了一下!触碰到了腰间那个冰冷坚硬的物体——Socius Ground的变身圆环!
水天使似乎察觉到了下方那只渺小生物异常的精神波动。它那光滑的面部“转向”悠的方向,抬起的指尖,再次凝聚起一抹更加璀璨、更加冰冷的净化之光!这一次,不再是封锁,而是彻底的抹杀!
死亡的阴影,瞬间收缩,笼罩在悠的身上!
就在净化之光即将射出的千分之一秒—— 松本爆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那怒吼中蕴含的不仅是愤怒,更是一种决绝的守护意志和超越极限的爆发!水天使那冻结灵魂的意志压制,在松本这源自人类最原始血性的爆发下,竟然被短暂地撕开了一道缝隙!
“喝啊——!!!” 松本的身体如同炮弹般猛地向前扑出!不是冲向水天使(那无疑是自杀),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扑在了覆盖悠的担架之上!他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如同一块最坚固的盾牌,死死地护住了下方的悠和小狗!
“松本老师!!!”小林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冰冷的空气!
嗤——!!!
那道璀璨冰冷的净化之光,如同死神的叹息,瞬息而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的物质分解声。 光芒精准地命中了松本的后心部位!
松本魁梧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覆盖在悠身上的手臂瞬间紧绷如铁!后心处那厚实的衣物连同下面的血肉,如同被投入王水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露出一个边缘光滑如镜、贯穿前后的、碗口大小的恐怖空洞!甚至能看到空洞内被瞬间冻结成冰晶状的脊椎断茬和被冰封的内脏!
没有鲜血喷溅,因为伤口在净化的瞬间就被极寒彻底冻结封死! 松本的脸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圆睁着,望向担架下悠的方向,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托付一切的、燃烧到极致的守护意志!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带着冰碴的血沫。
下一秒,他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蜡烛,彻底熄灭。那具失去了核心支撑的魁梧身躯,沉重地、无声地伏倒在担架上,如同最后一座倒塌的山峦,将悠和小狗完全覆盖在身下。
“不——!!!”玲子和小林同时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悲鸣!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的冲击如同巨锤,狠狠砸碎了冻结她们灵魂的寒意!泪水决堤般涌出,瞬间模糊了视野!
水天使那光滑的面部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也许是疑惑于这种毫无逻辑的牺牲行为。但它没有第二次攻击,只是静静地悬浮着,如同在欣赏这场绝望戏剧的终章。
就在松本倒下的瞬间—— 被压在最下方、被温热血肉包裹的悠,清晰地感受到了松本身体最后的余温,感受到了那沉重身躯所蕴含的、如山岳般沉重的牺牲意志!这意志如同最炽烈的火焰,点燃了他意识深处那点由众人心灵丝线汇聚而成的微光!
“松本……先生……”悠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声音。 愤怒!如同熔岩般灼烧灵魂的愤怒!并非针对天使,而是针对这扭曲的命运!针对这逼迫同伴用血肉铸就盾牌的冰冷世界! 守护!松本倒下了,他要守护的“茧”还未熄灭!他要继承那份意志! 联结!小林、玲子、阿健、电鳗、还有那只小狗……所有伙伴的恐惧、悲伤、痛苦和对生的渴望……此刻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他!
悠的意识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狂暴! 他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死死攥住了腰间的变身圆环! 不再是出于求生本能,而是源于守护的怒吼!源于对牺牲的承诺!源于对“联结”力量最深沉的呼唤!
“呃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如同灵魂被撕裂的怒吼,悠猛地扭动了变身圆环!
“Socius…… Evol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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