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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冰封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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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区边缘,代号“铁幕”的APTDF临时指挥所内,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惨白的灯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机油和一种无形的压抑气息。冰川诚卸下G3-X沉重的头盔,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短发,顺着刚毅的脸颊滑落。银灰色的装甲上布满细微的划痕和几处显眼的灼烧焦黑,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发生在西区废弃修理厂的“净化”行动。

副手小泽佑树递来一杯温水,声音带着后怕:“冰川前辈,刚才……太险了。那东西的力量……”

冰川接过水杯,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没有喝。他的目光穿过指挥所狭小的观察窗,落在外面被探照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废墟上。那熔岩怪物临死前极度痛苦扭曲的面孔,以及黑木隆少佐下达“净化打击”指令时毫无波澜的冰冷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

“伤亡报告。”冰川的声音低沉沙哑。

“初步统计,”小泽翻开手中的电子板,声音艰涩,“‘野狗帮’据点内确认无幸存者。我方……两辆‘野犬’轻型装甲车被摧毁,六名队员殉职,三人重伤,十一人轻伤,包括被冲击波震伤的。平民……当时附近有零散的拾荒者,确认……三人死亡,七人受伤,其中两个是孩子……”他念到最后,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冰川猛地闭上眼,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沉重的无力感在胸腔里翻涌。又是这样!为了消灭一个失控的威胁,付出的代价远超想象!那些拾荒者,那些孩子……他们本不该出现在那里,或者,他们本不该死在那里!

“黑木少佐呢?”冰川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

“少佐他……己经返回本部,准备向副局长汇报‘净化’成果。他临走前下令,将行动影像编辑后,作为‘警示材料’向隔离区全域强制广播。”小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抵触。

“警示?还是恐吓?”冰川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太清楚那段被精心剪辑过的画面会带来什么效果——不仅仅是震慑觉醒者,更会在所有幸存者心中种下更深的恐惧和对立!

就在这时,指挥所厚重的防爆门被推开,一股寒意伴随着风雪涌入。一个穿着笔挺军装、佩戴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他面容英俊,眼神却像手术刀般锐利冰冷,正是黑木隆的得力助手,代号“园丁”行动组的副指挥官——伊集院信。

“冰川队长,辛苦了。”伊集院信的声音毫无温度,公式化得如同机器,“少佐命令,G3-X系统需要立刻进行全面检修和能量补充。同时,请提交本次行动的详细战斗数据,尤其是对目标能量反应、破坏力峰值及‘净化打击’效果的评估报告。‘丰收女神’计划需要最精确的参数。”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冰川装甲上的伤痕,带着审视的意味。

冰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报告会按时提交。但我需要强调,行动过程中存在大量平民伤亡!这种无差别……”

“平民伤亡?”伊集院信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仿佛在谈论天气,“在威胁等级评定为CRIMSON的恶性失控事件面前,任何犹豫和怜悯都是对更多生命的亵渎。他们的伤亡,是未能及时响应疏散指令的代价,也是对潜在威胁源靠近危险区域的警示。APTDF的职责是维护隔离区整体安全,而非充当保姆。”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冰川队长,收起你那不合时宜的‘人道主义’情怀。副局长和黑木少佐的意志很明确——在‘凛冬’彻底降临前,必须用铁腕扫清所有不稳定因素!无论是失控的怪物,还是……那些自以为能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害虫’。”

他意有所指的目光让冰川心头一紧。Socius!还有那些像“茧”一样试图在夹缝中求存的觉醒者团体,显然都被激进派视为必须清除的“害虫”!

“另外,”伊集院信的语气恢复公事公办,“根据‘园丁’最新情报分析,隔离区内出现一个名为‘新人类福音’(NHE)的觉醒者极端组织,其领袖牧原拓真刚刚发表了极具煽动性的反人类宣言,鼓吹‘力量至上’、‘新秩序’。其威胁等级己上调至深红(DEEP CRIMSON)。少佐命令,G3-X部队需进入最高战备状态,随时准备配合‘园丁’执行对该组织核心成员的定点清除行动。你的报告,将首接影响行动授权和资源配给。请……慎重。”他最后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伊集院信离开后,指挥所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小泽担忧地看着冰川:“前辈……”

冰川没有回应,他走到G3-X巨大的金属手臂前,手掌重重按在冰冷的装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装甲表面残留的熔岩怪物暗红色凝固物,刺目而灼热。维护人员的工具敲打声在耳边回响,却驱不散他内心的冰寒。

维护,补充能量,提交报告,准备下一次“净化”……循环往复。而每一次循环,似乎都让他离最初穿上这身装甲时的信念——守护生命——越来越远。黑木隆和伊集院信的逻辑冰冷而“高效”,将一切问题简化为威胁等级的数值和清除指令。在这种逻辑下,个体生命的价值被压缩到近乎为零,无论是觉醒者还是普通人。

Socius……那个神秘骑士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他曾在天使爪下救下无辜者,在混乱中试图维持秩序。虽然立场不明,但冰川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核心并非破坏,而是一种……试图维系某种脆弱平衡的努力。这种努力,在激进派眼中,恐怕比NHE的疯狂更不可容忍。

“小泽。”冰川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决绝的沙哑。

“在!”

“以我的权限,调用‘野狗帮’事件前后三小时,以事发点为中心,半径两公里内所有官方监控探头的原始影像记录,包括军用车载记录仪和士兵随身记录仪片段。所有!未经剪辑的原始数据!”冰川的眼神锐利如鹰,“我要知道,那个熔岩怪物失控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那些拾荒者……是怎么出现在封锁区边缘的!”

小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前辈!这……这需要特别授权!而且黑木少佐那边……”

“责任我负!”冰川斩钉截铁,“以‘完善威胁评估模型,避免类似误伤’为由申请!立刻去办!记住,我要的是‘所有’原始数据!”他必须找到真相,哪怕是一点点蛛丝马迹,证明这场“净化”并非完全无可指摘!这是他心中摇摇欲坠的信念,在彻底沉入冰海前,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小泽看着冰川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用力点头:“明白!我马上去申请!”他转身快步离开。

冰川独自站在冰冷的装甲旁,巨大的金属造物如同沉默的墓碑。维护的噪音、外面呼啸的风雪、指挥所内压抑的交谈声,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层。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一边是体制的命令和冰冷的“效率”,另一边是良知和无数逝去生命无声的控诉。而前方,是NHE掀起的血色狂潮和天使无声的凝视。他的选择,不仅关乎自己的命运,更可能将更多人卷入未知的漩涡。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金属手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Socius……悠……你追求的‘缝合’,在这片冰原上,真的存在吗?”他对着冰冷的空气,低声自语,声音淹没在维护区的噪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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