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你个死仔包！
还傻愣愣杵着干啥？！
村口老槐树下，尖锐的女声如炸雷般响起，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
慌乱地飞起，带起一阵尘土，在空气中肆意飞扬。
刘浩正蹲在石磨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全神贯注地给新买的弹弓缠橡皮筋。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绝世珍宝。
然而，这尖锐的叫声瞬间打破了他的专注，他的手猛地一抖，
橡皮筋“啪”的一声弹在手腕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印子。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小花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
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两条麻花辫随着她的奔跑疯狂甩动，
活像拨浪鼓。此刻，她眼眶红红的，恰似一只刚哭过的兔子，让人心生怜惜。
做咩啊阿花？
火烧屁股咯？
刘浩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阳光洒在他黝黑的脸上，映出几粒俏皮的雀斑，
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烧你个死人头！”小花怒目圆睁，像一头愤怒的小母牛，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胳膊，
那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把他的胳膊拧下来。她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屋企那只老母猪撬栏啦！现在满山乱跑，等下我阿爸返来，肯定要打断我条腿！
刘浩“嚯”的一声从石磨上跳下来，弹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也顾不上捡。
他太清楚小花家那只老母猪的重要性了——那可是下了三窝崽的功臣，
为小花攒学费立下了汗马功劳。要是真丢了，王婶非得把小花骂得钻地缝不可。
在哪边跑的？
快带我去睇睇！
刘浩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眼神中满是焦急。
就……就在后山坡！我追了半座山，它跑起来比狗还快！
小花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
啪嗒啪嗒
地砸在刘浩手背上，烫得他心里一紧。
别哭别哭！刘浩赶忙用袖子给她抹眼泪，那粗粝的布料蹭得小花脸颊发红，
像天边的晚霞。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有我在，丢唔了嘅！实在唔得，
我把我屋企那只大肥猪赔你！
谁要你赔啊！
小花又气又急，捶了他一下，可那力气小得可怜，就像挠痒痒一样。
她带着哭腔说道：“那猪肚子里还有崽呢！
刘浩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
他一把拉起小花的手，像离弦之箭一般往后山跑去。
七月的日头毒辣辣的，像个大火球，烤得大地滚烫。两人没跑几步，就满头大汗，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他们的裤脚卷到膝盖，
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上面沾了不少泥点子，活像两个小泥人。
都怪我！
刚才去溪边洗衣服，忘了关猪圈门！
小花一边跑一边抽噎，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阿爸知道了，肯定说我败家精……
关你咩事？
刘浩喘着粗气，安慰道，
那老母猪本来就野，上上个月就跳过一次栏，要不是我阿爷眼疾手快，早就跑没影了。
两人跑到后山坡，果然看见一只黑黢黢的大家伙正在啃玉米苗。
那母猪圆滚滚的肚子拖地，西条小短腿倒腾得飞快，活像一个移动的大圆球。
听见人声，母猪“嗷”地叫了一声，撒腿就往更深的林子钻。
“追！”刘浩大喊一声，像一头勇猛的小猎豹，率先冲了上去。
小花也毫不示弱，紧紧跟在后面。
这一追就追出了二里地。老母猪别看长得肥，跑起来简首像装了马达，
左躲右闪，灵活得不像话。刘浩和小花在后面撵得鸡飞狗跳，
身上被树枝划了好几道口子，脸上糊满了泥灰，活像两个刚从战场上败下阵来的士兵。
死猪！给我站住！
刘浩气得破口大骂，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
扑通
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嘴里啃了口泥，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刘浩！你冇事啊？
小花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停下来，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她的小手在他背上用力地拍着，
啪啪
作响，仿佛要把所有的担心都通过这拍打传递出去。
没事没事。刘浩吐掉嘴里的泥，刚想爬起来，就听见一阵戏谑的笑声从树后传来。
哟，这不是刘浩嘛？追猪仔呢？
三个半大后生从树后晃出来，为首的是村里的无赖王强。
他比刘浩大五岁，长得人高马大，却整天游手好闲，专爱欺负小孩。
他脸上横肉一抖，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旁边跟着两个跟班，
也是一脸的坏相，像两个小喽啰。
刘浩心里“咯噔”一下，像掉进了冰窟窿。他拉着小花就想走：我们有事，先走了。
走？
王强伸出手臂，像一堵墙一样拦住他，脸上横肉一抖，恶狠狠地说：
刚才跑那么快，还以为偷了谁家的番薯呢！原来是帮个丫头片子追猪啊？
他的目光落在小花身上，像饿狼盯着猎物一样，露骨地上下打量，
啧啧，小花越长越靓了，就是可惜了，整天跟个没出息的搅屎棍混在一起。
小花气得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她怒目圆睁，大声说道：
你讲咩啊！王强你嘴巴放干净点！
哟，还护上了？
王强嗤笑一声，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他伸出手，想去捏小花的脸，嘴里还嘟囔着：
小丫头片子，再过两年，还不是要嫁给我们这种有本事的男人？跟着刘浩，喝西北风啊？
滚开！
刘浩像一头愤怒的狮子，猛地推开王强的手，将小花护在身后。
他的胸口气得剧烈起伏，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不准你碰她！
嘿，你个矮冬瓜还敢动手？
王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挥起拳头，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朝刘浩脸上打去。
刘浩早有防备，像一只灵活的猴子，往旁边一闪。
王强的拳头打在树上，疼得他“嗷”一声惨叫，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给我打！
王强怒吼一声，像发疯的野兽。三个后生立刻围了上来，
将刘浩和小花团团围住。
刘浩知道硬拼肯定吃亏，他紧紧拉着小花的手，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往林子深处跑去。王强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骂骂咧咧：
跑！让你跑！
抓住你非打断你条腿不可！
两人慌不择路，跑着跑着，忽然听见前面水声潺潺，仿佛一首美妙的乐章。
他们定睛一看，竟是跑到了青龙潭！
青龙潭是村里的禁地，传说潭底有龙，小孩下去会被拖走。
平时除了放牛，很少有人来。这里阴森森的，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刘浩和小花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大气不敢出。
他们的心跳得像敲鼓一样，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生怕王强他们突然冒出来。
听着王强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才松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
吓死我了……
小花手抚着胸口，胸脯一起一伏，像波涛汹涌的大海。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刘浩，眼中满是崇拜，刘浩，你好勇啊！
刘浩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脸微微泛红，像天边的云霞：
没……没什么。
他忽然想起刚才摔倒时，手心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只见小花的衬衫领口被扯开了点，露出雪白的脖颈，
像天鹅一样优雅。他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火烤过一样，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对了，猪呢？
小花忽然想起正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子站起来，西处张望。
刘浩也跟着站起来，往潭边一看，顿时乐了——
那只老母猪正悠哉悠哉地在潭边喝水呢！大概是跑累了，居然没跑远，
像一只懒洋洋的大肥猪。
在那儿！
刘浩指着母猪，兴奋地喊道。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刘浩趁母猪不注意，
像一只敏捷的猎豹，猛地扑上去，一把抓住它的耳朵。
母猪“嗷”地叫了一声，使劲挣扎，刘浩被拽得东倒西歪，像狂风中的小树苗。
阿花！快！解你裤腰带！
刘浩急得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小花脸一红，像熟透的樱桃，她结结巴巴地说：做咩啊？！
捆住它啊！
刘浩哭笑不得，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不然抓不住！
小花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解下裤腰带——那是条红布条，
还是去年过年时刘浩用压岁钱给她买的。她把布条递给刘浩，
两人合力把母猪的前腿捆住，又找了根粗藤条，一头拴在猪脖子上，一头由刘浩牵着。
总算抓住了……
小花瘫坐在草地上，抹了把汗，发丝黏在脸颊上，
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小猫。她喘着粗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刘浩看着她，忽然觉得心跳得有点快，像一只小兔子在蹦跶。
夕阳照在青龙潭上，波光粼粼，映得小花的侧脸像镀了层金边，美得让人窒息。
她的鼻子小巧挺翘，嘴唇红嘟嘟的，像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阿花，刘浩忽然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等我们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小花愣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随即脸“唰”地红透了，像个刚摘下来的番茄。
她低下头，扭着衣角，小声说：你……你阿爸会同意吗？
我阿爸听我的！
刘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我以后一定好好挣钱，
让你过上好日子！天天有肉吃，有新衣服穿！
小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她抬起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谁要你养啊……
我自己也能挣钱。她顿了顿，声音细若蚊蚋，像微风拂过耳边，
不过……如果你非要娶我的话，也不是不行。
刘浩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他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母猪“嗷”地叫了一声。
原来是有只小蜈蚣爬到了它脚上，像一只讨厌的小虫子。
小花吓得“啊”一声，像一只受惊的小鸟，猛地扑进刘浩怀里，
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刘浩猝不及防，两人一起摔倒在草地上。他只觉得胸口软绵绵的，
香气扑鼻，像置身于花海之中。他低头一看，小花的脸就在眼前，
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
蜈……蜈蚣……
小花声音发颤，像秋风中的落叶。
刘浩这才回过神，赶紧用脚把蜈蚣踩死，像踩死一只小蚂蚁。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小花扶起来，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小花这才发现自己还搂着刘浩的脖子，脸更红了，像要滴血一样。
她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没……没事……
刘浩的心跳得更快了，像鼓点一样。他觉得，刚才那一下，
比抓住母猪还让人开心，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两人牵着母猪，慢慢往村里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藤蔓，诉说着无尽的情意。
刘浩，小花忽然说，声音轻柔得像春风，以后我们偷偷来这里好不好？
嗯！
刘浩重重地点头，眼神坚定得像一座山，
等我们长大了，就在这里盖间房子，养一群猪，还有牛，还有鸡……
还要养条狗！
小花补充道，脸上露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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