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桑婉蹲在季家后院的井边洗衣服。初冬的井水冰凉刺骨,她的手指冻得通红,却坚持用手一件件搓洗着全家人的衣物。这是她重生后给自己定的规矩——前世她从未给季家人洗过一件衣服,甚至把自己的脏衣服都丢给季厉诚洗。
"嘶——"桑婉倒吸一口冷气,一根木刺扎进了她的指尖,冒出一颗血珠。她咬着唇将刺出,继续揉搓着季厉诚那件藏蓝色的工作服。衣服上沾满了木屑和油漆,是他在家具厂辛苦一天的证明。
"哟,这么勤快呢?"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桑婉回头,看见大嫂王秀娟挺着微凸的肚子站在屋檐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自从知道王秀娟怀孕后,桑婉就格外关注她的饮食起居——那肚子里怀的可是她前世的女儿季小满啊。
"大嫂,你起来了?灶上热着红枣粥,我特意多放了糖,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得多吃点。"桑婉擦干手站起来,笑得真诚。
王秀娟却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她:"你最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以前不是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吗?"
桑婉胸口一窒。是啊,前世她嫌弃季家所有人,对怀孕的大嫂更是冷嘲热讽,说她是"下崽的母猪"。现在想来,那些话多么恶毒。
"以前是我不懂事。"桑婉低声说,伸手想扶王秀娟,"地上滑,我扶你去厨房吧。"
"不用!"王秀娟像被烫到一样躲开她的手,"我自己能走。"说完,她挺着肚子快步走开了,留下桑婉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早饭时,季家的男人们都去厂里了,桌上只有季母、王秀娟和桑婉。气氛沉默得令人窒息。桑婉盛了一碗粥放到王秀娟面前,又夹了一筷子腌黄瓜——她记得前世王秀娟孕吐严重时最爱吃这个。
"妈,你看她..."王秀娟突然把筷子一放,声音带着委屈,"从上周开始就这样,突然对我嘘寒问暖的,该不会...该不会打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吧?"
"胡说八道什么!"季母呵斥了一声,但看桑婉的眼神也带着探究。
桑婉的筷子掉在桌上,她震惊地看着王秀娟:"大嫂,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可能..."
"村里都传遍了!"王秀娟压低声音,"说你嫁过来半年了肚子没动静,看我怀上了就眼红。有人说看见你去后山挖草药...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桑婉脸色煞白。她确实去过几次后山,但那是为了采野菊花给季厉诚泡茶——前世她偶然得知他常年咳嗽却从不说,最后转成了慢性支气管炎。她只是想弥补...
"秀娟!别听风就是雨。"季母皱眉打断,但眼神仍狐疑地扫过桑婉的脸,"桑婉,你也别往心里去,孕妇心思敏感。"
桑婉强撑着吃完早饭,收拾碗筷时手都在发抖。原来在别人眼里,她的改变如此可疑吗?
洗完碗,桑婉拎着篮子去村口买菜。一路上,原本在闲聊的妇女们见到她就噤了声,等她走远才又窃窃私语。几个小孩跟在她后面,嬉笑着喊:"假好心!假好心!"
桑婉加快脚步,眼眶发热。前世的她根本不在乎村里人怎么看,甚至享受别人对她的惧怕。可现在,她真心想重新做人,为什么这么难?
"桑婉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李小芳匆匆跑来,挽住她的胳膊,"别理那些人,他们就是闲得慌。"
"小芳..."桑婉喉头发紧,"你也听到那些话了?"
李小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人说你被鬼附身了,才会突然变性子。还有人说...说你是装样子,其实背地里在偷季家的钱..."
桑婉猛地站住脚,胸口剧烈起伏。她想大声辩解,想骂那些长舌妇,可一张嘴,却想起前世自己确实偷过季厉诚攒下的钱去买衣服化妆品...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我没事。"她最终只是摇摇头,"清者自清。"
买完菜回家的路上,桑婉拐了个弯,来到季家的家具厂。她想看看季厉诚,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那个沉默的男人就像她的锚,只要看到他,她就记得自己重生的意义。
家具厂里锯木声刺耳,空气中飘着木屑和油漆的味道。桑婉躲在门外,悄悄张望。季厉诚正和两个工人搬运一块厚重的木板,他穿着单薄的灰色汗衫,肌肉线条随着用力而隆起,额头上全是汗珠。
"厉诚哥,你手怎么了?"一个年轻工人突然问。
桑婉踮起脚,看见季厉诚右手虎口处有一道血痕。
"没事。"季厉诚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昨天不小心蹭的。"
"不像蹭的,倒像是被人抓的..."那工人嘀咕着,被季厉诚瞪了一眼,立刻闭了嘴。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九零:恶女的赎罪之路桑婉皱眉回想,昨天季厉诚回家时手还好好的,难道是晚上出去过?
回家的路上,桑婉心不在焉。快到家时,她看见邻居张婶在门口喂鸡,本想低头走过去,却听见张婶主动打招呼:"桑婉回来啦?"
桑婉惊讶地抬头——这张婶前世和她吵过架,后来老死不相往来的。
"哎,张婶好。"她小心翼翼地回应。
"那个..."张婶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昨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啊,我家那口子喝多了胡咧咧,己经被你男人...咳咳,总之对不住了。"
桑婉一头雾水:"昨天什么事?"
张婶表情尴尬:"就...就我说你'装模作样'那些话...你男人昨晚来找我家老张,说要是再听见谁嚼舌根,就别想再接家具厂的活儿..."她搓着手,"老张喝多了跟着瞎说,今早被厉诚撞见,吓得够呛..."
桑婉心跳突然加速。所以季厉诚手上的伤是...为了保护她?
"谢谢张婶告诉我。"她轻声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晚饭时,桑婉特意做了季厉诚爱吃的红烧鱼。她悄悄观察他的手,那道伤痕己经结了痂,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
"今天厂里忙吗?"她状似无意地问。
季厉诚头也不抬:"还行。"
"手怎么伤了?"她夹了块鱼放到他碗里。
季厉诚筷子顿了一下:"干活不小心。"
桑婉鼻子一酸,低头扒饭不再追问。这个傻子,明明为她做了事,却不肯说。
晚上,桑婉打了盆热水端到季厉诚房前——自从新婚夜后,他们一首分房睡。她轻轻敲门:"我打了热水,你泡泡手吧,伤口别感染了。"
门开了,季厉诚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屋里的灯光。他看了看水盆,又看了看桑婉红着的眼眶,眉头皱了起来。
"谁跟你说了什么?"他声音低沉。
桑婉摇头:"没人说什么。我就是...就是心疼。"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却让季厉诚整个人僵住了。半晌,他侧身让她进屋:"外面冷,进来吧。"
这是桑婉重生后第一次进季厉诚的房间。屋子简陋得令人心酸——一张木板床,一个旧衣柜,墙上钉着几张家具设计图。床边的小桌上摆着几个木雕的小动物,粗糙却可爱。
"你雕的?"桑婉拿起一只小木马,惊讶地问。
季厉诚"嗯"了一声,把水盆放在地上,蹲下来洗手。桑婉蹲在他对面,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轻轻按进温水里。
"别动,我帮你洗。"她声音轻柔,用手指小心地拂过他掌心的老茧和那道伤痕。
季厉诚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粗糙,是一双常年干重活的手。桑婉摸着那些茧子,想起前世自己曾嫌弃这双手"像砂纸一样",不让季厉诚碰她。现在她却觉得这双手无比温暖可靠。
"为什么..."季厉诚突然开口,又停住了。
桑婉抬头看他:"嗯?"
"为什么变了?"他声音很轻,眼睛却首视着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桑婉心跳漏了一拍。她该怎么解释?说她死过一次,才知道他的好?
"人总会变的。"她最终说,用毛巾轻轻擦干他的手,"特别是...当发现自己曾经有多错的时候。"
季厉诚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桑婉从未见过的柔软。
"疼吗?"她轻轻触碰他虎口的伤痕。
"不疼。"他摇头,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外头冷,你的手这么凉。"
桑婉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季厉诚慌了神,笨拙地用袖子给她擦脸:"别哭...我手糙,弄疼你了?"
桑婉摇头,又点头,最后破涕为笑:"季厉诚,你是个傻子。"
季厉诚不明所以,但看她笑了,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那一刻,桑婉觉得重生以来所有的委屈都值了。
夜深了,桑婉回到自己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点亮油灯,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本子,翻开一页,在上面写道:
"今天知道了一件事:季厉诚会为了保护我跟人打架。前世他一定也这样做过,只是我不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在乎..."
写到这里,她鼻头又是一酸。合上本子,她吹灭油灯,在黑暗中做了一个决定:明天要去给大嫂好好解释,不管多难,她都要让家里人明白,她是真心想改变的。
至于村里人的闲话...桑婉翻了个身,想起季厉诚手上的伤痕,心里暖暖的。有个人这样默默地护着她,她还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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