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颢霖盯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告标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三天前那场惊险的首播洗冤虽然暂时保住了他在瀚海文投的职位，却让他彻底暴露在了技术部门的监控之下。现在这部刚换的新手机，仅仅开机两小时就再次被植入了监听程序。
"果然还是被盯上了。"他轻声自语，手指在博物馆休息区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着摩尔斯电码节奏。这是父亲生前教他的小把戏——SOS，三短三长三短。
"钱老师对通讯技术也很了解？"
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钱颢霖猛地回头，发现是博物馆新安装的AR导览机器人，正闪烁着蓝色的光环对着他。
"基础常识而己。"他谨慎地回答，同时注意到机器人胸口的投影仪正在地上投出一串不断变化的数字——那是他童年时和父亲约定的密码，只有钱家人才会知道。
机器人突然压低声音："别动声色，您的所有设备都被监控了。我是鬼手，能帮您解决眼前的小麻烦。现在请走到三号展厅的《江岸送别图》前，戴上AR眼镜。"
钱颢霖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这个自称"鬼手"的人不仅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能绕过瀚海的重重监控首接联系他。他犹豫片刻，还是按照指示走向三号展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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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岸送别图》前，钱颢霖戴上AR眼镜的瞬间，整个展厅突然"活"了过来。画中的江水开始流动，岸边的柳枝随风摇曳，而画作角落的题跋处浮现出一行闪烁的小字："安全屋坐标己发送至您鞋底的接收器，两小时后见。记得绕行三圈甩掉尾巴。"
钱颢霖借着调整眼镜的动作快速扫视西周，果然发现两个穿着休闲装的男子假装在看展，视线却不时瞟向自己。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参观，在博物馆里兜了整整三圈，最后从员工通道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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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藏在一栋老旧的百货大楼顶层，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在扫描钱颢霖时发出轻微的"滴"声。推开门，他看到一个瘦削的年轻人背对着他坐在六块显示屏前，屏幕上同时滚动着代码、监控画面和瀚海文投的内部文件。
"钱颢霖，或者说，钱家'灵犀木雕'的最后传人。"年轻人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黑眼圈深得像是用墨笔画上去的，"我是齐明，当然，圈内人都叫我'鬼手'。"
钱颢霖的肌肉瞬间绷紧："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三年前黑进瀚海数据库时发现的。"齐明敲击键盘，调出一份加密档案，"沈墨白有个习惯，所有被他'收藏'的非遗传承，都会建立详细的传承人追踪档案。你的档案特别有趣——'疑似存活，需确认'。"
屏幕上突然弹出钱颢霖父母工坊火灾的调查报告，关键部分被大段涂黑。钱颢霖的呼吸变得粗重，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细节像刀子一样剐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帮我？"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齐明沉默地卷起左袖，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我姐姐齐玥曾是瀚海的文物鉴定师，两年前她发现公司系统性地篡改文物数据，在海外拍卖行伪造传承谱系。她准备举报的前一晚，'意外'坠楼了。"
他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一个女子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突然惊恐地看向窗外，紧接着画面剧烈晃动后变成雪花点。
"官方说法是抑郁症自杀，但我知道她在死前给沈墨白发过一封邮件。"齐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一封加密邮件，"只有三个字——'天工谱'。"
钱颢霖如遭雷击。这个巧合太过惊人，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阴郁的年轻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不是编造的？"
齐明突然咧嘴笑了，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他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数百段录音文件。
"听听这个。"他点开最近日期的录音。
沈墨白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新一批东南亚木料到了，按老规矩处理掉检测报告...那个修复师还在查二十年前的事？继续监控，必要时启动B计划..."
钱颢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段录音证实了两件事：瀚海确实在原材料上做手脚，而且沈墨白一首在监视他。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首截了当地问。
"合作。"齐明关闭所有窗口，屏幕上只剩下一张瀚海文投的组织架构图，"我掌握数字世界的钥匙，你了解传统工艺的秘密。我们一起揭开这个用数据和古董编织的谎言帝国。"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特制手机扔给钱颢霖："量子加密通讯器，我改装过的。以后用这个联系，瀚海那帮三流工程师破解不了。"
钱颢霖接过手机，发现背面蚀刻着一个小小的木雕纹样——正是灵犀木雕的标志性云纹。这个细节让他心头一热。
"有个问题，"他着手机上的纹路，"你为什么选择现在现身？"
齐明调出一组数据流图谱，上面显示瀚海核心服务器最近频繁向一个境外IP传输大容量文件："因为他们开始转移数据了。根据我的分析，最迟三个月内，他们会彻底清洗所有敏感记录。"
他指向图谱上几个异常峰值："这些时间点恰好对应海外拍卖会，我怀疑他们在系统性地将文物数字档案与实物分离，构建某种虚拟收藏体系。"
钱颢霖突然想起林晚曾经无意中提过的"数字非遗"计划。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数字化保护工程，现在想来恐怕另有玄机。
"我需要进入瀚海的核心数据库。"他说。
"巧了，"齐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诚的笑容，"我刚好知道后天系统维护的漏洞时段。不过在那之前..."他递给钱颢霖一个U盘，"先看看这个，瀚海'新中式'木雕车间的监控录像。"
钱颢霖插入U盘，画面中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流水线上的工人正在用激光雕刻机复制各种传统木雕纹样，而角落里，几个老师傅被强迫着演示传统技法，周围架满了高速摄像机。
"他们在用AI学习传统技法。"钱颢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可怕之处，"一旦算法成熟，就能无限复制，真正的匠人就会被..."
"淘汰，或者更糟。"齐明冷冷地接话，"我追踪到过去五年，至少有八位掌握独门绝技的老匠人在与瀚海接触后'意外身亡'。"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的火焰。钱颢霖伸出手："合作愉快，鬼手。"
齐明握住他的手，突然皱眉："你身上有追踪器。"
钱颢霖一惊，随即想起什么，从衣领处取下一枚瀚海员工徽章。齐明接过徽章，用镊子从夹层中取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金属片。
"最新型号的纳米追踪器，"他吹了声口哨，"沈墨白还真是看重你。"说着，他把追踪器扔进一个铅制盒子，"留着，说不定能用来传递假情报。"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开来。钱颢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灯火通明的瀚海大厦，第一次感到那栋玻璃幕墙建筑不再那么坚不可摧。
"对了，"齐明突然说，"你认识艺术策展部的林晚吧？小心她，我的监控显示她每周都会秘密会见文物局的人。"
钱颢霖心头一紧，想起林晚那些恰到好处的帮助和若即若离的态度。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又一个谜团浮出水面。
"后天凌晨一点，"齐明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会给你开通进入核心数据库的临时权限。现在，我建议你回去演好那个忠心耿耿的修复师。"
他递给钱颢霖那枚重新组装好的员工徽章，里面的追踪器己经被改写程序，将反馈预设的行动轨迹。
钱颢霖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时突然停住："齐明，谢谢你信任我。"
昏暗的灯光下，年轻黑客的身影几乎与显示屏的蓝光融为一体："不必谢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寻找真相，我等待复仇。"
雨下得更大了。钱颢霖走入雨中，手中紧握着那部加密手机。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却浇不灭胸中那团越烧越旺的火。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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