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整，赵东海被警察押着经过池边时，突然挣脱束缚，像头困兽般扑向林小满。他的假牙在剧烈动作中脱落，滚落在地，露出右犬齿的缺口——那半颗牙齿的形状，与陈默日记里“带血的证物”描述完全吻合。
“你以为赢了？”赵东海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他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瓷砖，正好对着苏曼残留的血迹，“陈默当年为了拍《沉鳞》，逼死了三个群演！林月华是自愿替我顶罪的！你们崇拜的英雄，和我一样脏！”
林小满没有说话，只是将《沉鳞》原始剧本扔在他面前。扉页的“给我们的女儿”被程昊的血浸透，却依然能看清字迹——那是林母的笔迹，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默，等拍完这场戏，我们带孩子离开”，日期是1999年10月16日，溺水戏前一天。
“自愿顶罪？”陈远按下播放键，母带的下一段画面出现在全城屏幕上：1999年10月17日晚，林月华被关在化妆间，赵东海拿着程曦的病历威胁她，“你不签字，这个孩子活不过明年”。画面里的林月华哭得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嘴唇：“我签，但你要保证永远不伤害我的女儿”。
赵东海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忘了这段视频的存在——当年他以为销毁了所有录像带，却没想到陈默在化妆间藏了针孔摄像头。“是她自己蠢！”他嘶吼着，指甲抠进瓷砖的缝隙，“是她非要护着陈默的种！我给过她机会的！”
林小满突然笑了，她走到老式摄影机旁，取出最后一卷胶片：“你知道电影最伟大的力量是什么吗？”她将胶片举过头顶，阳光透过胶片的划痕，在墙上投射出破碎的光影，“不是造神，是让罪恶永生。”
话音刚落，全城的屏幕突然切换画面——程昊袖扣摄像机拍摄的最终内容：赵东海在实验室吸毒的特写，他对着镜头说“丙二醇算什么？我能让死人替我说话”；他与白发董事的对话“把程曦的药换成生理盐水，看程昊还敢不敢反”；最致命的是段录音，他对着林母的遗像说“你以为藏起母带就有用？你女儿迟早会死在我手里，和陈默一样”。
“不——！”赵东海的嘶吼声在摄影棚里回荡，他看着屏幕上自己狰狞的脸，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地上。警察上前给他戴上手铐时，发现他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是那枚脱落的假牙，塑料表面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痕迹。
两点三十分，天空突然下起雨，雨水敲打着摄影棚的玻璃顶，发出密集的声响。林小满走到池边，将母亲的陶瓷骨灰盒碎片扔进水里——骨灰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排水口流向市政管道，像在完成一场迟到二十年的净化仪式。
陈远在控制室调出最后一段母带画面：1999年的杀青宴，陈默抱着婴儿时期的林小满，林月华站在旁边笑，赵雅芝端着酒杯走来，三人碰杯的瞬间，镜头突然晃动，隐约能看到年轻的赵东海站在角落，眼神阴鸷。
“这才是真相。”陈远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他们曾经是朋友，是同事，首到资本吞噬了人心。”他将这段画面设为循环播放，投放在全城的屏幕上，“我们不是要弑神，是要让被神化的罪恶，回到人的维度接受审判。”
林小满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程曦发来的照片：女孩站在向日葵花田里，手里举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哥哥”。照片背景里，程昊的墓碑前摆满了向日葵，每朵花都朝着太阳的方向。
“他看到了。”林小满对着天空轻声说，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却洗不掉眼底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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