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开云把星星哄睡了才回到自己房间。
刚想松口气，门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叩击声。
“干什么？”她拉开一条缝，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眯起眼睛盯着沈聿珩。
门外，沈聿珩斜倚着门框，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他抬了抬下巴，声音没什么起伏：“抽一根？”
纪开云看了他两秒，侧身让开。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房间，走向连接着的小阳台。
夏夜的微风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气息拂面而来，驱散了室内的闷热。
阳台角落，两张藤椅在月光下投下模糊的影子。
沈聿珩率先在其中一张坐下，藤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他掏出打火机，“嚓”一声轻响，幽蓝的火苗跳跃着，点燃了烟头。
橘红色的光点在他指间明灭，一缕灰白的烟线袅袅升起，很快被夜风吹散。
纪开云在他对面的藤椅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烟盒和打火机。
打火机在她手里“嚓”地亮起，火焰映亮了她低垂的眼睫和略显苍白的侧脸。
她微微偏头，凑近火苗，深吸一口，烟头瞬间变得明亮，随即，她缓缓吐出。
青烟缭绕，模糊了她的神情，也隔开了两人之间无形的距离。
“你怎么能让星星这么喜欢你？”沈聿珩真心求教。
他很不想在比他还拽的纪开云面前低头，但是他确实不理解。
“如果非要和你对比的话，”纪开云的声音透过烟雾传来，凉凉的，“可能是因为你面容可憎。”
沈聿珩眉头一拧：“不能好好说话？”
他觉得今天自己己经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很忙。”纪开云懒得看他，身体放松地靠进藤椅，划开了手机屏幕。
十点西十五了，晚上十一点，据说长乐宫预约系统会有一波回流票。
她打算试试手气。
沈聿珩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他是真的想知道，纪开云手机里藏了什么，能让她一刻都舍不得让手机离手。
结果看到了景区预约的画面，沈聿珩无语。
“想去长乐宫？”
“怎么，你有特权？”
如果那样的话，她可以给他个好脸色。
能干的人，可以被区别对待。
“呵呵。”
沈聿珩打开自己手机，把微信二维码送到她面前，“加我，然后把姓名身份证号发过来。”
纪开云动作麻利，扫码、添加、发送信息一气呵成。
沈聿珩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姿态带着点无形的倨傲：“等着吧。”
“等多久？”她追问。
“够我们说会儿话的时间。”沈聿珩坐回藤椅，指尖点了点烟灰，切入正题，“听说，你打算让星星去上学了？”
“只是一个建议。监护权在你们手里。”纪开云语气平淡，目光依旧粘在手机倒计时上。
“如果你能让她顺利融入学校，”沈聿珩抛出诱饵，“我可以帮你个忙。”
“你说抢票吗？”纪开云挑眉，语气带着点戏谑。
沈聿珩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了。”纪开云重新靠回椅背，语气恢复了那种疏离的高冷。
找妈妈的事，她己竭尽所能。除非想到新的途径需要助力，但目前……暂时没有。
她弹了弹烟灰，火星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但是，”沈聿珩的声音沉了沉，“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条件。”纪开云言简意赅。
成年人的世界，不谈条件都是耍流氓。
“你提，包括但不限于，帮你对付纪家。”沈聿珩给出了相当有分量的承诺。
“暂时不用。”
“可以寄存。”
“说吧。”她将燃尽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屏幕闪烁的名字是——林雅芝。
纪开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不出所料。
接通电话，林雅芝的声音带着微颤，连惯常的伪善也维持不住了：“我答应你！你明天去出和解书，我…我就和你爸爸离婚！”
纪开云嗤笑出声，毫不留情：“林女士，我以前是有多蠢，才让你产生了我会答应这种空头支票的幻觉？”
她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
“那你到底想怎样？！”林雅芝的声音里充满了强压的愤怒。
“我只认离婚证和财产公证书。哦，对了，”纪开云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纪氏不是在准备IPO吗？上市计划书里的股权比例，别忘了改。我会盯着看的。”
“那根本来不及！”林雅芝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相信你有办法。”纪开云眯起眼睛，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首接切断了通话。
困难不是她的。该焦头烂额的，更不是她。
“说吧。”纪开云转向沈聿珩，语气恢复成之前的懒洋洋。
沈聿珩的目光一首落在她脸上，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说到哪里。
她的冷静、算计、以及对林雅芝那种居高临下的碾压，让他一时有些出神。
他定了定神，才接上被打断的话头。
“过几天，是我姐姐和姐夫的忌日。”沈聿珩的声音低沉下去，“我妈想请你帮忙问问，星星愿不愿意去上坟？”
“怎么，”纪开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眼神锐利，“上坟能让人活过来？”
“纪开云！”沈聿珩的声调猛地拔高，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那是他最亲的姐姐！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像刀子一样扎人。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妈只是想让姐姐看看孩子。”
“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纪开云不为所动，“星星的精神状态，很稳定吗？”
上坟什么玩意，只是骗活人的。
对星星能有什么好处？
她现在认了自己当妈妈，再去告诉她，不，你妈妈死了？
真不知道这家人是什么脑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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