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转空间与猩红烙印
巴士停稳的瞬间，林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体。
车门缓缓打开，外面不再是荒芜的公路，而是一片泛着冷光的白色空间。光线柔和却不刺眼，像浸泡在温水里，驱散了巴士上的阴冷，却让人莫名地感到窒息 —— 这里太干净了，干净得没有任何影子。
“下车吧。” 老头 301 号率先起身，动作利落得不像个老人。他瞥了一眼还在发愣的林默三人，“中转站，相对安全，但别乱碰东西。”
林默扶着还在发软的 810 号，跟着 592 号一起走下巴士。脚刚落地，身后的老旧巴士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悄无声息地淡化、消失，连带着那股铁锈和血腥的味道也一并散去。
眼前的空间呈圆形，大约有两个篮球场大小，西周是光滑的白色墙壁，看不到门窗，只有正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半透明屏幕，上面流动着密密麻麻的绿色字符，像某种代码。
除了他们，空间里己经有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聚着。有人瘫坐在地上，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污；有人靠着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屏幕；还有两个穿着战术背心的男人低声交谈，腰间别着泛着寒光的短刀 —— 那显然不是现实世界能随便买到的东西。
“这些都是…… 其他玩家？”592 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皱巴巴的职业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嗯。”301 号应了一声，走到屏幕前，伸出手在虚空里点了点。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个个人面板，上面显示着他的信息：
【玩家：301 号（赵承影）】
【序列等级：F3】
【序列点：1280】
【状态：轻微疲劳】
【持有道具：劣质银刀（己损毁）、夜视眼镜（普通）】
【技能：基础格斗（熟练）、气息感知（入门）】
林默的目光在 “序列等级：F3” 上顿了顿。原来玩家是有等级划分的，F3 应该比新手要高一些。
“序列等级怎么提升？” 他忍不住问。
赵承影收回手，看了他一眼：“完成世界任务，获得评价。评价越高，等级提升越快。等级决定你能进入的世界难度，也决定商店的权限。” 他指了指屏幕，“那是序列商店，用序列点兑换东西，只有在中转站或者安全屋才能打开。”
林默走到屏幕前，学着赵承影的样子伸出手。果然，一个属于他的面板弹了出来，和手环上显示的内容一致，只是多了一个【序列商店】的入口选项。
他点开商店，琳琅满目的图标瞬间铺满屏幕，大致分为几类：道具、技能、身体强化、信息碎片。
【道具：初级止血喷雾（序列点 10）、简易手电筒（序列点 5）、驱邪符（劣质）（序列点 30）……】
【技能：基础力量强化（序列点 100）、快速反应（入门）（序列点 200）、语言通晓（临时）（序列点 50）……】
【身体强化：体质微幅提升（序列点 500）、神经反射速度提升（序列点 800）……】
【信息碎片：关于 “非人者” 的种类分析（序列点 200）、世界难度分级标准（序列点 300）……】
价格参差不齐，最便宜的是基础道具，而那些标注着 “稀有” 或 “特殊” 的物品，价格高得吓人 —— 比如一个叫 “真实之眼（一次性）” 的道具，标价 5000 序列点，介绍是 “可短暂看穿非人物体的伪装”。
林默只有 150 序列点，刚好够买一个 “驱邪符（劣质）” 和一次 “基础力量强化”，或者兑换一份关于 “非人者” 的信息碎片。
“别乱花序列点。” 赵承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新手最容易犯的错就是贪多。优先买保命的道具，比如驱邪符、应急药剂，或者能提升生存几率的基础技能。”
林默点头，他也觉得信息碎片虽然重要，但眼下还是实际的道具更有用。他选了 “驱邪符（劣质）” 和 “快速反应（入门）”—— 前者能应对非人者，后者或许能让他在危险中多一线生机。
【是否确认兑换？消耗序列点 30+200=230 点。】
林默愣住了。他只有 150 点，根本不够。刚才看反了价格，“快速反应（入门）” 是 200 点，远超他的余额。
“看来只能先买符了。” 他苦笑一声，刚要确认兑换驱邪符，手腕上的手环突然发热。
不是灼痛，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他低头看去，手环覆盖的地方，皮肤下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像极了猩红请柬上的花纹。
与此同时，序列商店的界面突然扭曲了一下，原本灰色的、无法点击的 “信息碎片” 分类里，多出了一个新的条目：
【特殊信息：关于 “影子共生体” 的初步解析（序列点 0）】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影子共生体？这和他影子的异常有关？
他下意识地点了下去。
【信息载入中……】
【影子共生体：罕见的异常现象，仅发生于特定玩家身上。表现为影子出现自主意识或异物寄生，初期无明显危害，甚至可能提供微弱的 “同步率修正” 能力，但长期共生可能导致 “影蚀”—— 玩家身体逐渐被影子同化，最终成为新的非人者。】
【提示：共生体对银质物品及 “序列核心” 有特殊反应。】
信息很短，却让林默遍体生寒。
影子里的东西，是 “共生体”？还会导致 “影蚀”，最终变成非人者？
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影子 —— 在中转站的白色光线里，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踝处那道晕痕还在，并且比在巴士上时更深了些。
“怎么了？” 赵承影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
“没什么。” 林默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快速关闭了信息界面。这件事太特殊，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尤其是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游戏里。
他用仅剩的 150 序列点兑换了三张 “驱邪符（劣质）”，符咒凭空出现在他口袋里，薄薄的纸片，摸上去却带着一丝凉意。
兑换完成后，空间中央的屏幕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
【公告：新手世界 “午夜巴士” 己结算。】
【存活玩家：734 号、301 号、810 号、592 号、104 号、667 号……（共 12 人）】
【本次世界死亡率：68%。】
68% 的死亡率。这个数字让 810 号腿一软，差点再次摔倒。592 号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显然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林默也暗自心惊。十个人里，将近七个会死。这就是序列游戏的残酷。
【下一个世界将于 12 小时后开启，请玩家做好准备。】
【世界类型：封闭空间。】
【世界主题：古堡迷踪。】
【参与玩家：F 级及以下玩家，共 20 人。】
屏幕上的红光褪去，恢复成绿色的代码流。
空间里的玩家们炸开了锅。
“又是封闭空间？上次在精神病院差点没出来！”
“古堡迷踪？听起来像恐怖世界，希望别遇到那些会穿墙的东西……”
“20 人？这么多人，怕是要出乱子。”
林默注意到，提到 “古堡迷踪” 时，赵承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个世界有问题？” 林默问。
“不是好地方。” 赵承影的声音低沉，“古堡类世界通常伴随着‘诅咒’和‘规则陷阱’，而且封闭空间意味着很难逃离，一旦触发死路，就是团灭。”
他顿了顿，看向林默：“你身手不错，反应也快，要不要组队？”
组队？林默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这些老玩家会独来独往。
“新手组队存活率比单打独斗高 37%。” 赵承影解释道，“当然，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不能信。但至少在前期，互相照应总比孤身一人强。”
810 号和 592 号立刻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渴望。
“我…… 我也想加入！”810 号急忙说，“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我会听话，不会拖后腿的！”
592 号也点头：“我是做市场分析的，观察力还行，也许能帮上忙。”
赵承影看了他们一眼，没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林默：“你觉得？”
林默想了想。赵承影有经验，有道具，显然是可靠的队友。810 号虽然胆小，但刚才在巴士上并没有完全慌乱，592 号作为职场人，应该有一定的心理素质。组队确实更有利。
“可以。” 他点头。
“那就暂时组队。” 赵承影敲定，“12 小时内尽量恢复状态，别乱跑。中转站虽然安全，但也有‘规则’—— 别试图破坏墙壁，别在屏幕前停留超过 10 分钟，别和戴黑色手环的人说话。”
“黑色手环？” 林默好奇。
“那是‘失格者’。” 赵承影的语气冷了下来，“违反过游戏核心规则的玩家，手环会变黑，被剥夺进入安全世界的权限，只能强制进入高难度世界，而且…… 他们以其他玩家的序列点为食。”
林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空间角落里果然坐着一个男人，穿着破烂的夹克，手腕上的手环是纯黑色的，正用一种贪婪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玩家，像饿狼盯着羊群。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林默的视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舌尖舔了舔嘴唇 —— 他的舌头是分叉的，像蛇一样。
林默立刻移开视线，心脏狂跳。这就是失格者？己经开始非人化了？
“别理他。” 赵承影拉了他一把，“失格者在中转站不能主动攻击玩家，但离开这里后，遇到了就往死里打，别留情。”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找了个角落休息。810 号叫陈阳，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被选中前正在找工作；592 号叫苏晴，确实是做市场分析的，逻辑清晰，很快就整理出了刚才听到的关于世界难度和玩家等级的信息。
“赵大哥，你说的‘序列核心’是什么？” 林默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信息碎片里的内容。
赵承影愣了一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刚才在商店里看到相关的道具介绍，好奇而己。” 林默半真半假地说。
赵承影松了口气，解释道：“序列核心是高阶道具，极其稀有，据说能提升等级，还能用来破解某些世界的核心规则。只有在 S 级以上的世界才有可能出现，我们现在想这些太早了。”
林默点点头，没再追问。看来 “序列核心” 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能解决他的影子共生体问题。
12 小时很快过去。
空间中央的屏幕再次亮起红光。
【传送准备开始。目标世界：古堡迷踪。】
【世界背景：19 世纪的欧洲古堡，领主一家因 “血月诅咒” 全员死亡，此后古堡成为远近闻名的鬼宅，所有进入者都无法活着离开。】
【主线任务：找到并解除血月诅咒的源头。】
【支线任务：？？？（待触发）】
【任务提示：古堡的钟表永远停在凌晨三点，别在这个时间点待在二楼走廊。】
【生存规则：
不要喝古堡里的任何液体。
不要回应镜子里的呼唤。
不要在午夜后进入地下室。
若看到穿红色长裙的女人，请立刻闭上眼睛数到十。】
【传送倒计时：10，9，8……】
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林默抓紧口袋里的驱邪符，感觉手腕上的暗红色纹路又开始发烫。
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影子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无论影子里的共生体是什么，无论血月诅咒有多可怕，他都必须活下去。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找到解除影蚀的方法。
黑暗吞噬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来自自己的影子里。
古堡的石砖冰冷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
林默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墙壁上挂着油画，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在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陈阳和苏晴在他身边，脸色发白，赵承影则己经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走廊尽头的挂钟，时针和分针正好指向三点。
“欢迎来到…… 布莱克古堡。”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回音，分不清来自哪里。
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
新的游戏，开始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影子里，那道暗红色的 “手链” 己经悄然蔓延到了膝盖，像一条蛰伏的蛇，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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