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墓碑……”
墨菲低沉沙哑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叹息,在空旷的废弃据点里回荡,撞在覆盖着厚厚冰层的金属墙壁上,激起一片寂寥的回音。
铁砧抱着小螺丝,巨大的身躯僵在原地,仅存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被冰封的巨大圆柱体,又看看站在圆柱体下、背影显得格外萧索的墨菲。搭档?墓碑?这艘破旧的货船,这冰冷的“心脏”,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十一郎躺在简易担架上,燃烧着金芒的瞳孔也微微收缩。他看着墨菲那覆盖着金属面甲的侧脸,看着他在探照灯光下流露出的人类眼睛中的哀伤。这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独眼船长,似乎在这一刻,卸下了一些坚硬的外壳。
“心脏……坏了?”铁砧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敬畏和小心翼翼。
“不是坏了。”墨菲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但那份沉重感依旧挥之不去。他收回抚摸金属表面的手,那只机械义眼扫过巨大的撕裂豁口和冰层下的暗红污渍。“是被人……硬生生挖走的。连同……守护它的人。”
他的话语没有过多解释,但其中蕴含的血腥和惨烈,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心头一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铁砧环顾西周,这据点虽然能暂时躲避外面的怪物和星环,但寒气刺骨,而且看起来没有任何补给。“这地方……能修船?”
“修船不行。但这里的冰层和残余的‘心脏’能量场,能有效屏蔽外界的探测,包括‘秩序之眼’和刚才那东西。”墨菲转身,提着探照灯走向据点中央那片空旷地带。“先处理伤员。这里有独立的备用能源接口,我试试能不能激活一些基础维生和医疗设备。”
他在中央区域几个巨大的固定锚点附近摸索着,很快找到了几个被冰层覆盖的接口。从工具包里拿出融冰工具和能量导管,开始忙碌起来。
铁砧将小螺丝小心地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平坦、铺着隔热毯的金属平台上,又协助墨菲将十一郎的担架和博士的维生舱推了过来。
冰冷的据点里,只有墨菲融冰和连接设备的细微声响,以及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十一郎躺在担架上,身体的剧痛在低温下似乎麻木了一些。他闭上眼睛,尝试着再次去感知体内的力量。胸口“心种”的搏动依旧微弱,但比之前稳定了一些,散发出温暖的气息,缓慢地修复着残破的躯体。那股狂暴的“血果”力量在之前的爆发后似乎也沉寂了下去,但如同蛰伏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喷发。而那冰冷的“弑神者”锋芒,则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伺机而动。
三种力量的冲突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被压制在一个脆弱的平衡点。他必须尽快找到调和或者掌控它们的方法,否则下一次危机来临,他可能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
嘀……嘀嘀……
一阵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响起。
是博士的维生舱!舱体侧面的几个指示灯,极其艰难地闪烁起微弱的绿光!连接在博士身上的传感器数据也开始出现微弱的波动!
“博士!他有反应了!”铁砧惊喜地低呼一声。
墨菲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走了过来。他那只机械义眼快速扫描着维生舱的数据。“脑电波活动增强……生命体征开始回升……很好。他快醒了。”
十一郎的心猛地一紧!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目光死死锁定在维生舱内那张灰败的脸上。
仿佛感应到了他灼热的目光,维生舱内,博士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如同风中蝶翼般挣扎着,最终……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被维生舱柔和的灯光和冰冷的金属舱壁所占据。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让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博……博士?”铁砧凑近维生舱的观察窗,巨大的脸带着紧张和期待。
博士的瞳孔在涣散中艰难地聚焦,过了好几秒,才看清了铁砧那张伤痕累累、带着关切的脸庞。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带着毁灭的白光、崩塌的核心空间、冰冷的宇宙……汹涌地冲入脑海!
“呃……”他痛苦地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却发现身体虚弱得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别动!你伤得很重!”墨菲冷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们在一个临时据点。暂时安全。”
安全?博士混乱的意识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随即,一个更加重要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混沌的记忆!
存储核心!艾莉西亚的日志!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左手(他唯一还能稍微动弹的手)如同痉挛般,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着!没有!那个被他视若珍宝、死死攥着的冰冷“石头”不见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脸色变得更加灰败!
“在……在找这个?”墨菲的声音响起,同时,一个冰冷的、布满划痕的黑色鹅卵石状物体,出现在维生舱的观察窗外。
正是那个存储核心!A.L. Personal Log - Final!
博士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枚存储核心,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他用力地点着头,喉咙里发出急切而模糊的音节,眼中充满了近乎哀求的渴望。
墨菲看着博士的反应,那只机械义眼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旁边一个他刚刚接上备用能源、正在启动的简易数据终端。
“能量特征加密,生物基因锁。”墨菲将存储核心接入终端接口,一边操作一边冷静地说道,“只有你能解锁。准备好。”
博士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虚弱,将唯一能动弹的左手,颤抖地伸向数据终端旁边一个带有扫描孔的识别面板。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面板。
嗡……
一道柔和的蓝色扫描光束从识别孔中射出,笼罩了博士的左手。
数据终端屏幕上,代表基因锁认证的进度条开始极其缓慢地移动。博士屏住呼吸,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铁砧和十一郎也紧张地看着。
终于!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进度条走到了100%!
屏幕上的锁止图标瞬间消失!
代表着成功解锁的绿色光芒亮起!
“开了!开了!”铁砧激动地低吼一声。
博士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般下去,但眼中的光芒却异常明亮。作者“天衣居士”推荐阅读《平行世界的空间》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颤抖的手指,指向屏幕上那个唯一的文件图标。
墨菲会意,移动光标,点开了那个标注着“AL-Zero-Ω”的文件。
滋啦……滋啦……
屏幕闪烁了几下,一片雪花点跳动。随即,一行行由幽蓝色光线构成的、清晰而冰冷的文字,伴随着那个熟悉而疲惫的年轻女性声音(录音),在冰冷寂静的据点里……缓缓流淌出来:
**> 日志编号:AL-Zero-Ω**
**> 时间戳:未知(标准历法己失效)**
**> 记录者:艾莉西亚·洛兰(Alicia Loren),创生计划首席研究员**
**> 状态:最高密级,生物基因锁绑定(仅限A.L.本人读取)**
(录音开始,背景是刺耳的警报和爆炸声)
“……他们来了……‘清道夫’……比预想的更快……零号扇区……守不住了……”
(沉重的喘息声,带着压抑的哭腔)
“……对不起……小刃……十一郎……妈妈……没能保护好你们……”
(剧烈的咳嗽声)
“……‘种子’……SEED-0……我失败了……我们所有人都失败了……它需要的不是冰冷的矩阵和能量灌输……是情感……是守护的意志……是……爱……”
(声音陡然变得急促、决绝)
“……不!我不能让他们得到小刃!不能让他们把他也变成‘银刃’那样的杀戮机器!最后的权限……启动‘摇篮’协议!强制休眠……空间放逐……”
(操作控制台的急促按键声)
“……十一郎……我的小十一……原谅妈妈……把你和初生的‘心种’一起送走……是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那片原始的生命之壤……或许……能孕育奇迹……”
(巨大的爆炸声近在咫尺!女人发出一声痛哼)
“……没时间了……最后的信息……给……未来……”
(声音虚弱下去,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希冀)
“……小心‘根’……它吞噬了‘源点’……污染了‘种子’……它在寻找……完美的‘受肉之果’……”
“……真正的‘种子’……不在矩阵里……它在……心里……”
“……找到彼此……活下去……”
(录音结束,最后是一声巨大的金属撕裂声和永恒的寂静)
滋啦……
屏幕上的文字和录音波形图,彻底消失。只剩下终端运转时微弱的嗡鸣声。
据点内,一片死寂。
只有冰层在低温下偶尔发出的细微开裂声。
博士呆呆地看着己经暗下去的屏幕,老泪纵横。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更加悲伤。艾莉西亚……十一郎和银刃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绝望中保护自己的孩子。
铁砧巨大的拳头死死攥着,指节捏得发白,仅存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悲伤。他看向担架上沉默的十一郎,又想起那个挡在毁灭光束前的身影……银刃……那个被冰冷机器禁锢、却在最后关头以血肉之躯守护弟弟的哥哥……
墨菲站在数据终端旁,背对着众人,那只覆盖着金属面甲的左手,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艾莉西亚最后那句“……真正的‘种子’……它在……心里……”,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他冰封的心湖深处。他那只正常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了据点深处那个被冰封的巨大圆柱体——“搭档”的墓碑。
而十一郎。
他躺在冰冷的担架上,燃烧着金芒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己经暗下去的屏幕。录音中母亲的哭泣、呼唤、绝望的抉择、最后的希冀……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妈妈……
哥哥……
“心种”……
“根”……
巨大的悲伤、冰冷的恨意、以及对真相的明悟,如同狂暴的洪流,在他心中疯狂冲撞!胸口“心种”的金光剧烈地闪烁着,仿佛在回应着母亲最后的呼唤!沉寂的“血果”力量如同受到刺激般开始躁动!冰冷的“弑神者”锋芒也悄然凝聚!
三种力量在他体内再次激烈冲突!剧痛如同亿万把钢刀在体内绞动!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呈现出不正常的金红和银灰色!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痛苦和悲愤的嘶吼,猛地从十一郎喉咙里爆发出来!他仅存的右手死死抓住担架的边缘,坚硬的金属在他指下如同泥塑般扭曲变形!
“小子!冷静!”铁砧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按住他。
“别碰他!”墨菲猛地转身,机械义眼死死锁定十一郎身上那混乱而危险的能量波动!“能量冲突失控!他在崩溃边缘!”
就在这危急时刻!
据点深处,那个被冰封的巨大圆柱体——“星尘微光号”最初的“心脏”,似乎被十一郎体内爆发的、混乱而强大的能量波动所引动!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带着强大空间稳定特性的残余能量波动,如同沉睡巨人的呼吸,猛地从那巨大的撕裂豁口深处……逸散了出来!
这股能量波动扫过整个据点!
奇迹般地,十一郎体内那即将彻底失控爆发的三股冲突力量,在这股精纯的空间稳定能量介入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梳理!冲突的烈度瞬间降低!
虽然剧痛依旧,但那种即将被撕裂、爆体的毁灭感消失了!
十一郎身体一软,再次瘫倒在担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他燃烧着金芒的瞳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和……一丝明悟。
刚才那股空间稳定能量……似乎……对他体内混乱的力量,有某种……调和的作用?
墨菲那只机械义眼的光芒剧烈闪烁,显然也捕捉到了这不可思议的能量互动。他猛地转头,看向据点深处那个冰封的“心脏”,又看看虚脱的十一郎,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就在这时!
滴!滴!滴!
一阵更加急促、更加尖锐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据点入口处响起!同时,据点内部几盏原本熄灭的、覆盖着冰棱的红色警报灯,竟然在备用能源的驱动下,极其艰难地、断断续续地……闪烁起来!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丧钟,瞬间打破了据点内短暂的死寂!
墨菲脸色剧变!那只机械义眼瞬间锁定了入口方向!
“该死!屏蔽场被突破了!”
“有东西……找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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