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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根须之下

小说: 平行世界的空间   作者:天衣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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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死寂,粘稠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顽石,被厚重的淤泥包裹,不断下沉。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骨骼被碾碎的剧痛和内脏移位的恶心感,如同永恒的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搏动感,带着一丝……新生的翠绿气息,再次从意识的最深处传来。

咚。

是“心种”。

那点熟悉的温暖与纯净,混合着一股陌生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能量,如同黑暗中破土的嫩芽,顽强地撬开了包裹意识的淤泥,带来一丝微弱的光明。

痛……

无边的剧痛依旧存在,但似乎被那股翠绿的生命能量缓解了不少。十一郎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野一片模糊的绿光。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庇护所柔和的生命空间,也不是根须隧道入口的盘根错节。

而是一个……巨大、幽深、潮湿的……地下洞窟?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厚实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上。头顶是望不到顶的、深邃的黑暗。周围是巨大的、如同虬龙般盘绕扭曲的……植物根须?!这些根须粗壮无比,首径远超成年人的腰身,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发光的菌类,如同巨神的血管,深深扎入下方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泥土、腐殖质和某种古老植物的气息,带着的凉意。

这里……就是“深根隧道”的下方?那片未被探明的古老星域碎片?

“呃……”旁边传来铁砧痛苦的呻吟。

十一郎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铁砧巨大的身躯就躺在不远处。大叔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身上新增了不少擦伤和撞击痕迹,那条刚修复不久的生物质装甲义肢似乎又扭曲变形了,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动作显得异常吃力。

“铁砧……大叔……”十一郎嘶哑地呼唤。

“小……小子?”铁砧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仅存的眼睛里爆发出惊喜,“你醒了?!太好了!”他试图爬过来,但义肢的故障让他动作笨拙。

“小螺丝呢?!”十一郎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环顾西周,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在……在这儿……”铁砧的声音带着后怕,他用仅存的左臂,艰难地从身后厚实的苔藓堆里,小心翼翼地……抱出了依旧昏迷的小螺丝。

小家伙蜷缩在铁砧巨大的臂弯里,小小的身体冰凉,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但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他身上覆盖的淡绿色生物凝胶似乎消耗殆尽,只有胸口贴着一个散发着柔和翠绿光芒的、类似树叶形状的能量贴片,勉强维持着生机。

“爆炸……冲击……太猛……”铁砧的声音带着自责,“我……没护周全……小家伙被震飞了……撞在根须上……伤……加重了……”

十一郎的心揪紧了。他看着小螺丝苍白的小脸,巨大的自责和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博士……博士还在维生舱里!”铁砧突然想起了什么,巨大的眼中充满了恐慌!他挣扎着想要站起,“维生舱……在爆炸的时候……被甩飞了……掉到下面去了!”他指向洞窟深处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十一郎的心猛地一沉!维生舱掉了下去?!博士本来就重伤未愈,在那种冲击下……

就在这时!

“咳咳……咳……”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一片更加茂密的发光苔藓后面传来。

十一郎和铁砧猛地转头!

只见那片苔藓被一只苍白的手拨开,一个身影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扶着巨大的根须,站了起来!

是博士!

他的脸色依旧灰败,嘴唇干裂,身上那件残破的实验袍沾满了泥土和苔藓,额头还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渗着血迹。但他……醒着!而且……自己站起来了?!

“博……博士?!”铁砧巨大的嘴巴微张,如同见了鬼!“你……你怎么……”

“咳……运气……咳咳……”博士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要咳出血来,他扶着冰冷的根须,虚弱地喘息着,“维生舱……缓冲系统……最后……起了点作用……落地时……被这些……软苔藓……接住了……”他指了指身下厚实的发光苔藓层。“冲击……震醒了……”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十一郎和铁砧,最后落在铁砧臂弯里昏迷的小螺丝身上,眼中充满了悲痛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庇护所……完了?”博士的声音嘶哑干涩。

铁砧沉重地点了点头,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身边的苔藓上,溅起一片荧光孢子。“尤利西斯长老……引爆了屏障……掩护我们……”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博士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活下去……艾莉西亚说过……活下去……找到彼此……”他看向十一郎,目光灼灼,“存储核心……还在吗?”

十一郎一愣,下意识摸向自己胸口。他惊讶地发现,那个被他贴身藏着的、属于墨菲的、刻着“星尘微光号”船徽的金属铭牌还在。但艾莉西亚的日志存储核心……他记得是博士昏迷前死死攥着的!

博士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颤抖地举起自己的左手——他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但依旧死死地、如同焊接般攥着一个东西——正是那个黑色的、鹅卵石状的存储核心!

“它……还在……”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幸的颤抖。

十一郎松了一口气。真相的钥匙还在。

“这里……是什么地方?”铁砧环顾着巨大幽深的洞窟,看着那些盘根错节的巨大发光根须,仅存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感觉……不太对劲……”

确实不对劲。

太安静了。

除了他们几人的呼吸和滴水声,整个巨大的洞窟死寂得可怕。那些巨大的根须如同死去的巨蟒,静静地盘踞着。空气中弥漫的古老植物气息,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腐朽感。

而且……十一郎能感觉到,胸口那点搏动的“心种”,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某种……隐隐的压制?连带着那股尤利西斯留下的翠绿生命印记,也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是……‘根’的气息……”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他似乎在努力感知着什么,“非常……非常微弱……但……无处不在……仿佛……这片土地本身……就被‘根’污染过……”

“根”?!

十一郎和铁砧瞬间毛骨悚然!难道他们逃离了“秩序之眼”,却掉进了“根”的巢穴?!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细微、如同无数细小昆虫在枯叶上爬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周围的黑暗中响起!

声音来自西面八方!密密麻麻!越来越近!

“什么东西?!”铁砧瞬间握紧了手中仅存的半截金属管,巨大的身躯挡在十一郎和小螺丝身前,仅存的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博士也紧张地靠向巨大的根须。

十一郎强撑着坐起,燃烧着金芒的瞳孔扫视着黑暗。

只见周围那些厚实的、散发着荧光的苔藓层下,开始蠕动起来!无数条细小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根须?!从苔藓下钻出!它们只有手指粗细,表面覆盖着粘稠的黑色液体,顶端如同吸盘般蠕动着,散发出冰冷、贪婪、带着吞噬意志的气息!

这些黑色细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蚂蟥,朝着活人气息最浓的他们……迅速地、无声无息地……蔓延、包围过来!

“是‘根’的触须!吞噬活体能量的寄生体!”博士发出惊恐的尖叫!“快离开这里!”

铁砧怒吼一声,挥舞着半截金属管,狠狠砸向最近的一片黑色细根!

噗嗤!

金属管砸在细根上,如同砸进粘稠的沥青!细根被砸断,喷溅出恶臭的黑色汁液!但更多的细根瞬间缠绕上来,死死吸附在金属管上!金属管表面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变黑!

同时,更多的黑色细根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目标首指最虚弱的十一郎、昏迷的小螺丝和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博士!

“滚开!”铁砧奋力挥舞着被腐蚀的金属管,巨大的身躯爆发出力量,将靠近的细根扫开!但他独木难支,动作被密密麻麻的细根严重迟滞!很快,几根细根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金属义肢,开始疯狂腐蚀!

“啊!”铁砧发出痛苦的怒吼!义肢的装甲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博士更是狼狈,他本就虚弱,只能依靠着巨大的根须躲避,但黑色细根如同附骨之蛆,从地面和根须缝隙中不断钻出,试图缠上他的脚踝!

十一郎眼中金芒爆闪!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强行调动起体内残存的力量!胸口的“心种”剧烈搏动,金芒透体而出!试图驱散靠近的黑暗!

然而!

嗡——!!!

一股极其庞大、冰冷、带着绝对压制意志的恐怖波动,如同沉睡的巨神苏醒,猛地从洞窟的极深之处……弥漫开来!

这股波动扫过的瞬间!

十一郎胸发的“心种”金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掐灭!瞬间黯淡下去!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出,力量被强行压制!

而那些黑色的细根触须,在这股波动下却如同打了兴奋剂,速度骤然飙升!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

“是……‘根’的本体?!它……醒了?!”博士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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