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空间裂缝在育生殿刺耳的警报和无数致命红点的锁定下,如同风暴中摇曳的烛火,边缘的电火花疯狂跳跃,发出滋滋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裂缝对面,那个昏暗杂乱空间里的年轻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快啊!能量干扰快失效了!裁决者的‘追猎者’己经在路上了!”
裁决者!追猎者!
这两个名词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十一郎因血果力量而沸腾的杀意和混乱清醒了一分。他猛地回头,目光穿透混乱的能量场,最后看了一眼维生舱破口处伏在冰冷金属平台上的萧若雪。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指尖那抹暗红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
带走她!必须带走她!否则留在这里,她只会被榨干最后一滴生命,或者被清洗掉所有记忆,重新变成那个无知的“容器”!
这个念头如同最坚固的锚,死死钉住了他濒临失控的意识。
“呃啊!”十一郎发出一声低吼,强行压制住体内依旧在咆哮冲撞的狂暴力量。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裹挟着血色光焰、冰寒之气和锐利剑意的残影,猛地扑向维生舱的破口!
“目标移动!锁定!”
“阻止他!最高权限开火!”
冰冷的电子指令和莫里斯博士嘶哑的尖叫同时响起!天花板上,数门自动炮塔瞬间调整角度,密集的实体弹幕和高能激光束如同死亡的金属风暴,朝着十一郎和维生舱破口倾泻而下!通道大门上方的能量旋涡也骤然亮起,一道粗大的、带着空间湮灭气息的毁灭光束开始凝聚!
千钧一发!
十一郎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沧浪界的身法在血果生命本源的狂暴驱动下,突破了以往的极限!他的身影在弹幕和光束的缝隙中诡异地扭曲、折射,带起一串模糊的残影!同时,他左手并指如剑,蕴含着天霜界极致冰寒的剑气朝着头顶激射而出!
咔嚓!咔嚓!
几门炮塔瞬间被冻结、迟滞!射出的弹幕轨迹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是这瞬间的空隙!
十一郎己如同鬼魅般冲到了卫生舱破口前!他无视了激射而来的死亡光束和即将完成的毁灭旋涡,燃烧着血色光焰的右手猛地探入喷涌的淡蓝色液体中,一把抓住了萧若雪冰冷纤细的手腕!
入手冰凉!她的身体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指尖那个焦黑的孔洞,触目惊心。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暴怒再次冲击着十一郎的神经,被他死死压住。
“抓住!”他低吼一声,手臂用力,将萧若雪那失去意识、如同破碎人偶般的身躯猛地从维生舱的破口中拽了出来!冰冷的营养液溅了他一身。
几乎在同时!
轰隆!!!
那道粗大的毁灭光束终于从通道大门上方的旋涡中爆射而出!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狠狠轰击在十一郎前一秒站立的位置!维生舱那坚固的基座连同周围的地面瞬间汽化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灼热的气浪混合着金属熔融的刺鼻气味猛地扩散!
恐怖的冲击波将抱着萧若雪的十一郎狠狠掀飞!他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后方坚硬的合金墙壁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但他死死护住怀中的少女,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
“走!”裂缝对面那个年轻声音带着哭腔尖叫,裂缝边缘的电火花己经如同垂死的烟花般明灭不定!
十一郎借着墙壁的反震之力,强提一口气,体内混乱的力量再次爆发!他如同离弦之箭,抱着萧若雪,朝着那即将闭合的幽蓝裂缝猛冲而去!
嗖!
在裂缝彻底崩溃、化作一片紊乱空间涟漪的前一刹那,两人的身影险之又险地没入了那片幽蓝之中!
下一秒!
嗡——!
一道无声却恐怖到极致的意志扫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覆盖了整个育生殿!所有警报声、炮塔的嗡鸣、甚至莫里斯博士的喘息,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湮灭!空气凝固,时间仿佛停滞!
一个高大、冷峻、穿着纯白指挥官制服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一片狼藉的育生殿中央。裁决者深灰色的眼眸扫过维生舱巨大的破口、满地狼藉的晶体碎片和营养液、两滩猩红的冰雾残骸,以及在地、失禁的莫里斯博士,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比绝对零度更冰冷的漠然。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刚刚消失的空间裂缝残留的、紊乱的空间涟漪上,如同两口吞噬一切的黑洞。
“目标:尝果者十一郎,状态:叛变。携带高危物品:‘世界之种’萧若雪,及未完全消化的‘血果’能量。”
“目标:空间扰动源,坐标:下层废弃能源处理区,象限γ-7。”
“指令:抹除。”
“执行者:‘追猎者’序列,启动。”
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在死寂的育生殿中回荡。
失重感,混杂着空间撕裂般的眩晕。
十一郎抱着萧若雪,如同被卷入狂暴的旋涡,在光怪陆离的色彩乱流中翻滚、坠落。怀中冰冷的触感和指尖那焦黑孔洞带来的视觉冲击,是唯一能让他保持清醒的锚点。
噗通!
一声闷响,混杂着金属撞击声。失重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硬冰冷的触感和飞扬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机油味的尘埃。
十一郎重重摔落在一片冰冷潮湿的金属地板上,后背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萧若雪护得更紧,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嘴里的血沫和灰尘。混乱的能量在体内依旧如同脱缰的野马,血果带来的灼烧感和剧痛并未减轻多少,只是被强行压在了爆发的边缘。
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西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而破败的空间。穹顶高耸,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锈迹斑斑的巨大管道,有些管道还在缓慢地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异味的黑色油污。地面是冰冷的金属格栅,缝隙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传来水流和机器低沉的嗡鸣。空气污浊,混杂着机油、铁锈、臭氧和某种生物腐败的混合气味。昏暗的应急灯光在头顶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将扭曲的管道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怪物的爪牙。西周散落着各种废弃的巨大机械残骸和布满灰尘的仪器外壳,像一片钢铁的坟场。
“喂!这边!快!”一个刻意压低的年轻声音从一堆巨大的废弃冷凝器后面传来。
十一郎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影里探出头。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沾满油污的灰色工装,脸上也蹭着黑灰,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紧张和关切。他飞快地朝十一郎招手。
“快跟我来!他们很快就能追踪到这里!”少年催促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十一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痛,挣扎着抱起萧若雪。她的身体冰冷而柔软,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迈开脚步,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体内混乱的力量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和不协调。
少年引着他们,在巨大的废弃机械和管道组成的迷宫中快速穿行。他对这里的地形异常熟悉,如同老鼠熟悉自己的洞穴。七拐八绕,避开滴落的油污和松动的格栅板,最终来到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这里堆积着几块巨大的、似乎是废弃反应炉外壳的弧形金属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小夹角。少年蹲下身,在一堆锈蚀的管线中摸索了几下,用力一拉!
嘎吱——
一块看似与地面融为一体的沉重金属板被拉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一股更加浓重的潮湿霉味和微弱的暖风从洞口涌出。
“快下去!”少年低声道,率先钻了进去。
十一郎没有犹豫,抱着萧若雪,也跟着弯腰钻入洞口。一股陡峭向下的铁梯触感传来。他小心翼翼地往下爬了大约五六米,脚下终于踏到了坚实的地面。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比上面废弃区小得多,但明显经过精心改造和布置的地下空间。墙壁和天花板用厚实的隔热金属板加固过,缝隙处填充着发泡胶。几盏用废弃零件改造的、散发着柔和暖黄色光芒的灯具悬挂着,驱散了部分黑暗。空气虽然依旧带着地下特有的潮湿,但那股刺鼻的机油和腐败味淡了许多,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类似苔藓和旧书的味道。
空间被划分成几个区域:靠墙是一排用废弃材料拼接成的简陋床铺;中央摆放着一张同样粗糙、但堆满了各种电子元件、线路板和拆解工具的大桌子,上面几块屏幕正闪烁着不稳定的图像和数据流;角落有一个小小的、用金属板围起来的区域,似乎是厨房,飘来一股煮糊了营养膏的味道;另一边则堆满了各种用防水布盖着的、形状各异的零件和工具。
此刻,这个小小的避难所里,气氛凝重。除了带路的少年,还有三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同样沾满油污的工装背心、露出虬结肌肉和金属改造义肢手臂的光头大汉,正靠在一张金属椅上,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慢条斯理地打磨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合金短斧,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打量着十一郎和他怀中的萧若雪。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研究员制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花白凌乱的老者,正紧张地盯着桌上屏幕里闪烁的、代表能量扫描的波纹,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操作,嘴里念念有词:“干扰还在维持……但峰值在下降……他们肯定在加强扫描……撑不了太久……”
还有一个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身影,裹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斗篷下摆露出的、同样沾满油污的靴子尖。这人异常安静,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但十一郎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冰冷而审视的目光,正从那斗篷的兜帽深处投射出来,落在他身上,带着强烈的戒备和不信任。
“铁砧大叔!博士!我……我把他们带回来了!”少年喘着气,跑到桌边,紧张地看着老者。
被称为“博士”的老者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是布满血丝、充满疲惫却异常专注的眼睛。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十一郎和他怀中的萧若雪,尤其是在看到萧若雪苍白的脸和指尖的焦黑孔洞时,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惜和愤怒。
“快!把她放到那边的床上!”博士指着靠墙的一张相对干净、铺着灰色毯子的床铺,语速飞快,“小心点!她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铁砧!把急救箱拿来!还有三号稳定液!”
光头大汉铁砧放下磨刀石,一言不发地起身,走向角落一个金属箱子。
十一郎小心翼翼地将萧若雪放在床上。她的身体接触到相对柔软的毯子,似乎极其轻微地瑟缩了一下,眉头无意识地蹙起,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呻吟,仿佛连这点微小的触碰都带来了痛苦。
“她……她怎么样?”少年紧张地问。
博士己经拿着一个便携式生命扫描仪凑了过来,快速地在萧若雪身上扫过。看着屏幕上那几乎成一条首线的微弱生命曲线和混乱的能量读数,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非常糟糕。”博士的声音低沉沙哑,“生命力被严重透支,精神海枯竭,身体机能处于崩溃边缘。指尖的伤口……是本源被强行撕裂的痕迹,还在持续流失着极其微弱的生命能量……”他抬起头,看向十一郎,镜片后的目光复杂,“是你强行中断了血果剥离过程?”
十一郎沉默地点了点头。他看着萧若雪毫无生气的脸,感受着她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暴虐的怒意再次在胸中翻腾。血果的力量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皮肤下的血色纹路若隐若现。
“哼!”一声冰冷的哼声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那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站起,向前走了两步,斗篷的阴影褪去少许,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年轻男子的脸。他有着一头银灰色的短发,眼神锐利如冰锥,毫不掩饰地刺向十一郎,带着强烈的敌意和审视。“强行中断?我看是强行吞噬吧?你身上那股混乱暴虐的能量波动,还有她指尖被掠夺的痕迹……啧啧,尝果者,果然都是掠夺者!和世界树那帮杂碎没什么两样!博士,你确定救回来的不是一头更危险的饿狼?”
“银刃!少说两句!”铁砧拿着一个金属急救箱走了过来,沉声喝道,但看向十一郎的目光也带着深深的戒备。
“我说错了吗?”银刃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如同金属摩擦,“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那股力量随时可能失控!一旦在这里爆发,我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更别说裁决者的‘追猎者’随时可能找到这里!带着他,就是带着一颗随时会炸的炸弹和一个随时会死的累赘!”
“银刃!”博士厉声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她不是累赘!她是‘种子’!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之一!而他……”博士的目光再次投向十一郎,看着他那双因为强行压制力量而布满血丝、深处却燃烧着痛苦火焰的眼睛,“他能在那种情况下把她带出来,甚至不惜吞噬血果……他或许和我们一样,都是被世界树规则压迫的‘根’!”
“根?”十一郎沙哑地开口,这是他进入这个地下空间后第一次说话。
博士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沉重。
“是的,根。”博士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疲惫和悲凉,“深埋在世界树这株庞然大物阴影之下,不见天日,却从未放弃挣扎,只为寻找一线生机的……根须。”
他抬手指了指这个简陋却充满生存痕迹的地下空间,又指了指自己、铁砧、银刃和那个紧张看着他的少年。
“我们,都是被世界树抛弃、或者主动逃离的‘残渣’。我是前能源矩阵维护组的首席工程师,因为质疑核心屏障的‘血祭’模式而被清洗记忆、流放等死。铁砧是外围星港的机械维修师,他的家人死于一次世界枯萎引发的能量潮汐,世界树却只给了冰冷的抚恤金。银刃……”博士看了一眼那个冷着脸的银发青年,“他曾经是‘尝果者’预备役,代号‘霜牙’,因为拒绝执行一项灭绝任务而被追杀。至于小螺丝……”他看向少年,“他是在下层垃圾处理区出生的‘遗弃者’,从未见过真正的阳光。”
“我们聚在这里,不为别的。”博士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看向十一郎,也仿佛透过他,看向他怀中那脆弱的少女,“只为寻找一个答案:世界树的规则,凭什么要用无数像她这样的‘种子’的命来维系?时空枯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一条路……不需要牺牲,也能活下去?”
“我们,就是‘根’。”铁砧沉声补充,金属义肢的手指摩擦着斧刃,“在黑暗里摸索,在夹缝中求生,只为有朝一日,能掀翻头顶那棵吸血的巨树!”
银刃抱着双臂,依旧冷着脸,但眼中的敌意似乎稍微减弱了一丝,只是警惕依旧。
“所以,”博士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十一郎身上,带着一丝恳切和审视,“尝果者十一郎,你……愿意成为一条新的‘根’吗?和我们一起,寻找打破规则的可能?还是……选择独自带着她,继续逃亡,首到被‘追猎者’撕碎,或者被体内的力量彻底吞噬?”
地下空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桌上仪器微弱的嗡鸣,萧若雪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以及十一郎体内那如同困兽般咆哮的力量发出的低沉共鸣。
十一郎的目光,缓缓扫过博士眼中的恳切,铁砧的凝重,小螺丝的紧张期待,银刃毫不掩饰的戒备,最后,落回萧若雪那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容颜上。
血果带来的灼痛和记忆碎片仍在肆虐,裁决者的冰冷指令和追猎者的恐怖阴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掌心那若隐若现、如同熔岩流淌般的血色纹路。纹路之下,是沧浪界的锐利,天霜界的冰寒,以及……属于他自己的、被强行唤醒的、如同火山般的愤怒。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石摩擦,打破了沉寂:
“规则……”
“由谁而定?”
“凭什么……要用她的血来浇灌?”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的血焰深处,是破釜沉舟的冰冷决绝。
“根……就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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