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闻言，眉梢微挑。
“什么回家呀？”
她拖长了尾音，像是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程老板，你可别搞错了。我是要去江市上班，可不是……”
她目光意有所指的扫过他全身，最终落回他脸上。
“……可不是去江市嫁给你的。”
她话音落下，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那面巨大的镜子里，血河仿佛流淌得更湍急了些，骸骨挣扎的幅度也隐约加剧。
程故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从喉间溢出，低沉而愉悦。
他看着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近乎贪婪。
“上班当然可以。”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空着的那只手探入西装内袋，再拿出来时，修长的指间己然捏着一枚戒指。
那戒指样式古朴，戒圈是某种暗沉的银色金属，上面缠绕着细密的藤蔓纹路，而在藤蔓环绕的中心，镶嵌着一颗泪滴形状的，色泽与她腕间血玉镯如出一辙的红色宝石。
内里同样有暗红丝絮流转，在餐厅的光线下折射出幽微惑人的光晕。
他将戒指递到她眼前，动作优雅，声音温柔得能溺毙人心。
“那么现在，戒指也有了。”
他微微偏头，镜片反射着光，遮住了眼底最真实的情绪。
“娇娇愿意……跟我回家了吗？”
他顿了顿。
“江市很小，也可以说是一个小镇。娇娇如果不跟我住在一块……”
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很困扰，“我会很担心，很生气的。”
沈娇娇的目光落在那枚明显非同寻常的戒指上，又抬起眼看向他，心底那点叛逆和好奇被彻底勾了起来。
她向前凑近了一小步，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那股冷香。
仰着脸，笑靥如花，问道：
“你生气，又会怎么样呀？”
程故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明媚脸庞，和她眼中闪烁的光芒。
唇角的笑意加深，那温柔的表象下，偏执与阴郁的底色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
他抬起另一只手，冰凉的指尖轻柔的拂过她颊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动作亲昵。
眼神却像是锁定了猎物的毒蛇，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生气啊……可能会亲哭娇娇……”
他微微俯身，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以吗？”
沈娇娇笑了笑，坐首身来，将人推开。
“你喜欢我？”
“见到漂亮女孩子，就说要亲哭……变态啊？”
空气凝滞了一瞬，连镜中汩汩流淌的血河与挣扎的骸骨都放缓了动作。
程故眼底那惯温和笑意如潮水般褪去，显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凝视着她，目光像是黏稠的蛛网，将她牢牢锁定，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坦诚：
“喜欢娇娇……”
他重复着这个词，舌尖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绝世甘醴。
“娇娇的灵魂……很甜美。”
他毫不掩饰的渴望，像是食客在赞美即将享用的珍馐。
第一眼，他就差点没控制住。
太香甜了，他远远的隔着房门就闻到了！
沈娇娇听了，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隔空轻轻点了点那面巨大的镜子。
“所以，”她歪了歪头，眼神明亮又大胆。
“你想把我拉入镜中？像它们一样？”
她的目光扫过镜中那些被藤蔓缠绕的森白骸骨。
程故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镜中，缓缓摇头。
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那幽深里竟渗出几分名为“不舍”的情绪。
“原本是的。”
他承认得干脆，没有否认。
“吃了娇娇甜美的灵魂，再把娇娇漂亮的躯壳拉入镜中，永远陪着我。”
他顿了顿，冰凉的指尖抬起，轻轻拂过她戴着血玉镯的那截手腕，带来一阵战栗的凉意。
“但现在……倒是舍不得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困扰。
她的鲜活，打乱了他有序的步骤。
“娇娇，”
他向前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身上那股冷香几乎将她包裹。
“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他执拗的追问，偏执得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他舍不得吃了她的灵魂，那他的娇娇就只能陪着他了。
虽然日复一日会有些无聊，但时常会有一些入侵者来点江市，倒也增添了几分乐趣。
沈娇娇仰着脸看他，他生得极好，清隽的眉眼，挺拔的鼻梁，薄而色泽偏淡的唇，组合在一起，是一副足以蛊惑人心的皮相。
她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程故的眉眼，沿着他高挺的鼻梁缓缓下滑，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逗，最后停留在他微凉的唇上。
程故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镜片后的眸光骤然暗沉，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汹涌情绪，像是平静海面下骤然掀起的暗流。
他却并未阻止，只是任由她带着玩赏意味的指尖在他脸上流连。
“嫁你？还早呢。”
她收回手，语气娇慵。
“你长得倒是很好看，”
她顿了顿，笑笑说道，“勉强……能做我男朋友。”
她的目光落在他一首捏在指间的那枚戒指上。
然后，将自己空着的，戴着同源血玉镯的左手伸到他面前。
白皙的手指微微舒展，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
“帮我戴上吧！”
程故的呼吸几不可察的加重了一瞬。
他看着她伸出的手，看着她腕间那枚与戒指遥相呼应的血玉镯，眼底的幽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黑色潮水。
他缓缓执起她的手，动作轻柔。
那枚戒指，被他小心翼翼的套上了她左手的无名指。
戒指尺寸竟是分毫不差。
娇娇，带上戒指后……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我们就能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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