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懒懒的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顾清商那张清隽的侧脸。
他微垂着眼睫。
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系着她腰间丝带的结扣。
沈娇娇挑了挑眉，没作声，由着他伺候。
待穿好寝衣，他又扶着她坐到妆台前，执起玉梳，为她梳理那一头如云墨发。
他的手法很是娴熟，梳齿划过发丝，力道恰到好处，从头皮传来舒适的微麻感。
沈娇娇看着镜中映出的身影。
“没想到顾大人还会这些……”
她透过镜子，对上他抬起的目光，红唇微勾，“上哪儿学的？”
顾清商手持一枚小小的珠花，正欲为她固定鬓角碎发，闻言动作未停，神色如常，只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幽光。
“宫中行走，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他将珠花稳稳别好，指尖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廓。
“郡主满意便好。”
沈娇娇正整理着袖口，准备往外走，脚步一顿，有些诧异的回过头。
只见顾清商不知何时己从一旁的小几上端来一个白玉瓷碟，碟中盛着几块煎得金黄微焦的饼子。
隐隐散发着栗子特有的香甜气息，混合着油煎后的暖香。
是她之前提过一句想吃的栗子煎饼。
顾清商将碟子轻轻放在台上，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郡主不是说想吃么？”
“臣一早起来做的，郡主尝尝看，可合口味？”
她那日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小侍连这个都说了。
而这人也真的做来了。
她捻起一块，触手还是温热的，小心的咬了一小口。
外皮微脆，内里软糯，栗子的香甜恰到好处，比南街那小铺做的还要好吃几分。
她取出帕子擦了擦指尖。
“没想到顾大人还有这等手艺。”
“莫非在青月国，还兼了御膳房的差事？”
顾清商唇角弯了弯。
“这几日学的，以后郡主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臣。”
沈娇娇笑而不语。
……
用过早膳，两人准备动身。
沈娇娇一拂袖，一枚巴掌大小，雕刻着繁复云纹的银色小舟自她袖中飞出。
小舟迎风而涨，不过眨眼间，便化作一艘长逾十丈。
通体由不知名灵木打造，周身萦绕着淡淡流光。
舟身线条流畅，两侧悬挂着琉璃风灯。
沈娇娇足尖一点，身形轻盈的落在甲板上。
她回首，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顾清商，眉梢微挑。
“顾大人，还不回府去准备吗？”
顾清商一身月白锦袍，闻言抬起头，脸上挂着副温润无害的浅笑。
“郡主此行路途遥远，无人伺候起居多有不便。”
“臣理当随行。”
沈娇娇差点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笑。
人要脸，树要皮。
他是不要脸，也不要皮。
“本郡主的飞舟，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顾清商仰头望着她，那双幽深的眸子在晨光下，专注得惊人。
“可……臣是郡主的人啊。”
沈娇娇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这人脸皮的厚度，真是与日俱增。
顾清商身影一晃，下一瞬便出现在了甲板上，稳稳立在沈娇娇身后半步之遥。
飞舟内里更是奢华，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得多。
紫檀木的桌案，鲛丝织就的软垫，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隔间，专门用来温茶煮水。
沈娇娇懒懒倚在窗边，看着飞舟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并不理他。
顾清商也不在意，自己则在她身侧的锦墩坐下，拈起一颗紫玉提子，慢条斯理的剥起皮来。
飞舟速度极快，穿云破雾。
一路上，不断有各式各样的飞行法器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有御剑而行的散修，有驾驭着灵兽的宗门弟子，还有一些乘坐着样式普通飞舟的小家族。
“此行还真热闹。”
顾清商将一颗剥好的提子递到她唇边。
沈娇娇顺势含了进去，舒服的眯了眯眼。
顾清商声音温和，目光却掠过下方一队服饰统一的修士。
“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郡主的‘老朋友’。”
沈娇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三皇子南野尘的皇家仪仗。
虽己尽量从简，但那明黄的旗帜在众多修士中依旧扎眼。
沈娇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索性闭上眼，靠着软垫假寐。
“郡主，那千年媚丝虫，可还养得惯？”
顾清商冷不丁的开口。
沈娇娇眼睫猛的一颤，倏然睁开眼，目光如刀子般射向他。
莲朔深夜造访之事，府里下人绝不敢外传。
这人……怎么会知道？
顾清商迎着她审视的目光，脸上笑意不减，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无辜。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腕上那只莹白的镯子。
“郡主府里进了只花蝴蝶，臣若是不知，岂非失职？”
沈娇娇盯着他，心头火气上涌，又被一种无力感死死压住。
她正要发作，飞舟却微微一震，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前方天际，光华流转，人影绰绰，万灵秘境的入口，己然在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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