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4日的杭州，萧山区的乡村公路两旁，银杏叶把地面铺成了金色的毯。童锦程把电动车停在自家三层别墅的院门口，车筐里装着刚买的航拍无人机，镜头上还沾着点田间的泥土——刚跟奶奶在村后的竹林里拍完“挖冬笋”的首播，手机里的快手后台显示，这一小时新增了3000多粉丝，礼物收益跳了2000块。
“小程，回来啦？”奶奶端着碗红糖姜茶从屋里出来，蓝布围裙上还沾着竹屑，“刚才首播时，好多人问咱们家的红木椅子卖不卖，我说让你爸给他们打折。”
童锦程接过姜茶，抿了一口暖到胃里。24岁的他，93年生人，在快手上靠“户外+乡村生活”圈了285万粉丝。镜头里的他，要么跟着爷爷去鱼塘钓鱼，要么帮妈妈在红木车间打磨家具，偶尔还会拍奶奶用柴火灶做饭的日常，质朴的画风在充斥着滤镜的短视频平台上，反而成了独树一帜的风景。
“爸呢？”童锦程朝车间的方向喊了一声。父亲童建国经营着一家红木家具公司，院子里堆着刚从缅甸运回来的花梨木，电锯声“嗡嗡”地响，混着院子里桂花树的香气，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家乡味”。
“在跟广东的客户视频呢。”母亲从车间探出头，手里拿着块刚打磨好的红木面板，纹理像流动的水波，“你爸说，要不是你首播时总拍咱家的木料，人家还找不到咱们这小厂子。”
童锦程点开手机，私信里有粉丝发来的链接——是杭州城区云浮公寓的宣传页，标题写着“住这里，不工作也能赚钱”。粉丝留言说：“程哥，你去租套带光伏板和虚拟田的公寓首播吧，拍无土栽培种菜、光伏板发电，肯定火！听说住那的人，每天躺着都有收益。”
他滑动页面，看着公寓的照片：28层的高楼，每户阳台都装着深蓝色的光伏板，客厅里的全息投影能种虚拟田，智能管家“小致”随叫随到。确实比自家院子里的红砖地洋气，可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看啥呢？”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上还带着红木的清香，“刚才广东客户说，想让你去他们的红木展销会首播，出场费给十万。”
童锦程把手机递过去：“爸，粉丝让我去城里租这种公寓首播，说能涨粉，还能赚收益。”
童建国翻看着宣传页，眉头渐渐皱起来：“无土栽培种的菜，能有咱自家园子的香？光伏板发的电，能有咱柴火灶的暖？你首播能火，不就是因为咱这院子里的木头是真的，奶奶做的菜是香的，村里的竹子是青的？”
奶奶凑过来看了看，指着虚拟田的图片说：“这稻子长得是好看，可哪有咱村西头老王家的水稻，风吹过有响声？你拍那个，粉丝能信吗？”
童锦程没说话，点开自己的首播回放——镜头里，奶奶蹲在菜地里拔萝卜，泥土沾在裤腿上；父亲在车间里刨木料，木屑飞起来像金色的雪；自己抱着刚钓上来的鱼，跟爷爷在塘埂上笑成一团。弹幕里满是“这才是生活”“想去你家吃饭”“红木家具看着就实在”。
“你看，”母亲指着弹幕，“人家粉的不是你住多好的房子，是你这人实在，拍的东西真。云浮公寓是好，可那不是你的根。”
正说着，快手后台弹出一条私信，是致一科技的工作人员发来的：“童先生，我们是云浮公寓的运营方，看到您的粉丝推荐您入住，特邀请您免费体验一个月，期间产生的虚拟田收益和光伏收益都归您，还能帮您对接星畅的有机产品资源。”
童锦程愣了愣，这条件确实。他抬头看向院子：红木堆成的小山在阳光下泛着光，奶奶在菜地里摘青菜，父亲的电锯声还在响，远处的稻田里，收割机正在作业。这些画面，是他拍了两年的素材，也是粉丝们看不够的“人间烟火”。
“我回复他们吧。”童锦程忽然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打字，“谢谢邀请，但我觉得，最好的首播场景，还是在我家院子里。不过，能不能合作把星畅的有机蔬菜种子引进我们村？我想拍村民们种有机菜的日常，肯定比虚拟田有意思。”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奶奶端来一盘刚炒好的青菜，绿油油的冒着热气：“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你爸说，下午带你去后山拍‘挖冬笋’，那里的竹子密，肯定出好镜头。”
童锦程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青菜，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忽然明白，粉丝说的“去公寓首播涨粉”，或许是个捷径，但他更想走的，是条长一点的路——带着粉丝看家乡的红木怎么变成家具，看奶奶种的菜怎么端上餐桌，看村里的稻田怎么长出希望。
下午的首播，童锦程把镜头对准了父亲的木材厂。他拿着手机，跟在父亲身后，拍红木从原木到半成品的全过程：“大家看，这是缅甸花梨木，要在院子里晾三年才能用，我爸说，好东西都得等。”
弹幕里炸开了锅：“原来红木家具这么讲究！”“程哥家是真有料啊！”“求链接，想买把椅子！”
首播结束时，粉丝涨到了286万，后台显示有50多个订单咨询红木家具。童锦程看着数据，心里比赚了钱还踏实。他知道，自己不会去云浮公寓首播，但或许可以把云浮公寓的技术引进来——比如给木材厂装光伏板，既省电又能拍“红木+新能源”的素材；比如帮村民种星畅的有机菜，拍“传统种植遇上现代技术”的故事。
夕阳把别墅的影子拉得很长，童锦程坐在院子里的红木椅子上，看着父亲和工人一起搬运木料，奶奶在菜地里给青菜浇水。手机里，致一科技的回复来了：“可以合作！我们派技术员去村里指导种有机菜，光伏板也能安排安装，您负责首播记录就行，收益归村民。”
他笑着回复：“一言为定！”
晚风吹过院子，带来桂花和红木混合的香气。童锦程拿起手机，对着院子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快手动态：“最好的风景，不在高楼里，在咱自家的院子里。明天拍种有机菜，想看的蹲点！”
评论区秒速刷屏：“蹲！”“终于有新系列了！”“程哥加油，就爱你这股实在劲儿！”
童锦程放下手机，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觉得，自己的首播之路，就像父亲手里的红木，慢一点，实一点，才能长出最动人的纹理。至于云浮公寓的光伏板和虚拟田，或许不用住进高楼里，也能把它们的光，接到自己的家乡来。
夜色渐浓，红木车间的灯亮了，父亲还在加班赶工。童锦程走进厨房，帮奶奶烧火，柴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脸暖暖的。他知道，明天的首播素材，己经有了——就拍奶奶用新翻的菜地，种下第一颗有机蔬菜的种子。那画面，一定比虚拟田，更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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