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子急症薨逝”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整个宫城炸得天翻地覆!刚刚因为沈家倒台和“新皇子”降生而稍显平静的朝野,再次被卷入巨大的悲痛和疑云之中。
颐和轩成了风暴的中心。暖阁被重兵封锁,如同巨大的灵堂。那具小小的、带着龙鳞胎记的尸体被装入小小的金丝楠木棺椁,停在暖阁正厅。永昭帝震怒!下旨彻查!所有接触过小皇子的太医、乳母、宫人,全部被下了慎刑司,严刑拷打!
然而,拷问的结果令人绝望。太医查不出具体死因,只能含糊其辞地归咎于“先天不足,急症突发”。乳母和宫人更是哭天抢地,只道尽心伺候,绝无疏漏。线索如同断在迷雾中,查无可查。
高德全成了众矢之的。作为永昭帝的心腹,颐和轩的“总管”,皇子在他眼皮底下暴毙,难辞其咎!他被罚俸,被申斥,被勒令闭门思过,颐和轩的守卫也被换上了赵乾统领的御前侍卫,更加森严。
林晚作为“丧子”的“生母”,被这巨大的“悲痛”彻底击垮了(至少表面上如此)。她整日躺在寝殿内,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灵魂己随那死去的婴儿一同消散。只有贴身伺候的宫女知道,娘娘偶尔会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孕育过生命,如今只剩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和一片冰冷的虚无。
永昭帝来过一次。他站在林晚的床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他看着床上那具如同失去生气的木偶般的身体,看着她空洞无神的眼睛和惨白干裂的嘴唇。帝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怒?疑虑?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了许久。殿内死寂,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轻响。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那沉重的脚步声,如同丧钟的回响。
小皇子的“葬礼”草草举行。一个未满月的婴儿,甚至没有正式的名字和序齿,便被葬入了皇陵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场小小的葬礼,在漫天风雪中进行,没有哭声震天,只有一片死寂的苍白。林晚“病重”,未能出席。只有高德全(被特许戴罪操办)带着几个沉默的侍卫和太监,完成了这冰冷的仪式。
颐和轩彻底沦为一座巨大的冰窖。宫人们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悲痛欲绝”的娘娘,也怕触怒了笼罩在宫城上空的帝王之怒。
林晚独自躺在冰冷的床上。窗外的风雪呼啸,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她缓缓抬起手,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那块一首紧贴着心口的东西——不是弟弟的丝帕,而是那方包裹着蟠龙玉佩的、绣着“澈”字的丝帕!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丝帕。蟠龙玉佩冰冷的触感隔着布料传来。而在那方丝帕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发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暗褐色的……污迹?像是……干涸的血点?!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她之前沉浸在剧痛和混乱中,竟未察觉!这血点……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是生产那日混乱中……还是……
她猛地想起暖阁混乱时,那个抱着假皇子尸体的老嬷嬷,似乎……手指上缠着一小块布条?颜色……像是粗麻?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弟弟林澈!这血点……这粗麻……难道……澈儿就在宫中?!甚至在冷宫附近?!那老嬷嬷……是传递消息的人?!这血点,是澈儿的血?!他在求救?!
巨大的希望如同烈火,瞬间点燃了她冰封的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澈儿还活着!但处境极度危险!“癸”组织连刚出生的假皇子都能灭口,何况一个无足轻重的林家余孽?!
她必须行动!必须找到澈儿!在“癸”组织发现这丝帕上的秘密之前!在澈儿被灭口之前!
然而,颐和轩被御前侍卫围得铁桶一般,她产后虚弱,寸步难行。高德全被禁足,王瘸子消失,沈如霜化为灰烬……她孤立无援!
风雪更大了。林晚紧紧攥着那方带着血点的丝帕,如同攥着最后的希望火种。她的目光投向窗外肆虐的风雪,投向冷宫那片被大火焚毁的焦土方向。
余烬未冷,新的火种己在绝境中悄然点燃。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她也要闯过去!为了那一点微弱的、带着血腥味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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